第183章 直面心意
楼庭晚怔怔地看着那碗面，喃喃道：“到底是你过生辰还是我啊？”
南宫行一边递筷子一边笑着说：“你当成是你的也行，我们一道过了。”
“那我不是亏了？”楼庭晚失笑，“我给你送了生辰礼物，你却什么都没送我。”
谁料她这话说完，南宫行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楼庭晚赶忙道：“我说笑的，唔，我还真的饿了，这面好香。”
她接过筷子赶紧挑了一点面吃了起来。
南宫行眉眼微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没再继续之前的“玩笑”。
“你也快吃，外面冷，一会儿这面该凉了。”楼庭晚提醒了一句。
“嗯。”南宫行拿起筷子，吃两口就要看看楼庭晚，仿佛她是那个下饭小菜。
一时间廊下只剩两人吃面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却格外的香。
热腾腾的白气升到半空，被冷风一吹又散开，檐角的铜铃摇曳轻响，惊起了落在琉璃瓦上的鸟，几个青龙卫躲在暗处，悄悄地搓了搓手。
吃完最后一口蛋，楼庭晚捧起碗把面汤都喝了，胃里暖洋洋的，她舒服地长叹一口气，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升腾而起，她仰起头没忍住又哈了两口热气。
南宫行见状忍俊不禁，“好玩吗？”
“不好玩，但是开心。”楼庭晚侧过头看他。
今晚下雪，星月无光，但她的眼睛却比星月都要亮，像两盏灯，照亮了他踽踽独行的路。
他竟也生出了几分心思，他学着楼庭晚的模样，哈了一口气，浓郁的白瞬间扑了满面。
楼庭晚便笑了起来：“是不是开心一些了？”
南宫行点点头，甚至觉得人都轻松了一些。
“人啊时常憋气，不管是郁气、怒气还是喜气，只能发泄出来一部分，剩下的都憋在身体里，时不时就冒出来折腾你，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想办法把这些气排出去，冲天吹口气，把所有的不好不快乐都吹出去，让他们随风去吧，这样我们就可以长命百岁，安康无忧。”
她说的一本正经，南宫行忍不住都要信了，“真的吗？”
楼庭晚颔首，骄傲地扬了扬眉：“当然，这是我楼氏秘方，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南宫行看着她，笑意从眼角眉梢流泻而出，“我不是一般人？”
楼庭晚不假思索：“当然不是。”
说罢，廊下忽然又安静了。
楼庭晚觉得这话说的不太好，想撤回但是没这个功能，有些尴尬，她沉默了一会儿，内心抓狂：【怎么他也不说话了？啊啊啊啊啊——】
南宫行看着她手指不安分地在袖子边缘动来动去，心快软成水了。
“那个——”
“要不——”
两个人忽然一起开口，尴尬再次升级。
楼庭晚这回连脚趾都抠住了，她抬手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你先说。”
南宫行低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酒壶给两人满上，“我想说要不先喝点酒吧，雪夜风寒，喝点酒暖暖身子。”
“哦，好好好。”楼庭晚端起酒说：“这杯我敬你，祝你生辰快乐，万事胜意。”
“好。”南宫行举盏，两人轻轻地碰了一下。
盏中酒液轻晃，“叮”的一声轻响，四目相对，气氛又莫名缓和了下来。
楼庭晚仰头一饮而尽，顿觉一股火辣辣的暖流从喉咙一路滑到了胃里，很快她的手脚就热了起来。
南宫行无奈道：“慢点喝，这酒后劲很足。”
“没事！”楼庭晚面上已经泛起了绯色，犹不自知。
“我之前吃了周寒春做的解酒药，不会醉的。”
南宫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拿筷子给她夹了点菜。
楼庭晚今晚的神经一会儿紧绷一会儿放松，因此完全没注意到南宫行用的是他自己的筷子。
两人又对酌了一会儿，外面的雪渐渐小了。
楼庭晚忽然问：“对了，你的生辰愿望是什么？”
南宫行放下筷子，端坐着看她，“生辰愿望？什么是生辰愿望？”
楼庭晚顿了下，她忘了，小皇帝从小没人照顾，身边也就沈松还算靠谱，但到底没那么细腻，生辰愿望这种小事，肯定没提过。
或许因为同病相怜，楼庭晚更在意这些小细节，她过去没有的，不希望他也没有，她弥补不了自己，但可以弥补他，变相地弥补那个曾经小小的自己。
“生辰愿望就是生辰当天许下的愿望……你等等！”楼庭晚忽然起身入殿。
南宫行疑惑地起身，下一刻，楼庭晚小心翼翼地护着一盏烛灯走了出来。
烛火在风中左右摇摆，楼庭晚一手托着烛台，一手护在火苗前，不让风把它吹灭。
温暖的光打在楼庭晚脸上，更衬得她肤如凝脂，朱唇黛眉，美的浓墨重彩，像画中走下的仙人。
南宫行一时看入了神，眼珠不错。
“来，你现在闭上眼睛，在心里许一个愿望，许好了睁开眼吹灭烛火，九天之上的神明就能收到了，自会庇护于你。”
楼庭晚笑着提醒道：“心诚则灵。”
廊下倏然起了风，吹得烛火乱摇，南宫行被晃了眼，倏然回神，再看楼庭晚的时候，里面藏了浓到化不开的情愫。
“快，快，一会儿让风抢了先，你的愿望可就不灵了。”
楼庭晚凑近了些。
南宫行垂眸看着那点烛火，终于缓缓笑了起来，“好。”
他配合地闭上眼睛，所有情绪都沉回了心底，愿望？他的愿望是什么？
稳坐龙椅，大权在握？开创盛世，青史留名？
还是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所有念头一一闪过，南宫行都否了，这些愿望若是能实现，看起来是很诱人，可对他这种从烂泥沟里爬出来的人来说，都不重要，反正原本就不曾拥有，再失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有一样不行。
他脑中蓦地闪过刚才楼庭晚护着烛火的脸。
他在心中默念：一愿庭晚千岁，二愿己身康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1）。
说罢，他睁开眼，轻轻吹灭了烛火。
若有神明，请听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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