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与虎谋皮
“也就是说,阮弈。同意了陆时来?”阮软放下杯子,声音愈发平静,没有起伏。皇上暗中培养武将失败,是前世就发生的事情,不然皇帝也不会流放途中召回阮弈。
“是的。”
“哈!”阮软自嘲的笑了笑,“他不是没有参过军,他不是没有见过流离失所的人。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弃城?”
她明白的前世的岩城与如今的计划毫无关联,前世是因为夏君和已经要谋反串通乙戎,用岩城以示诚意,顺便为了之后嫁祸阮家与乙戎勾结的证据铺路。
“表姐,是太守打算打开城门迎敌在先,和表弟无关……”
“陆时来不清楚。可他阮弈怎么会不明白,那些辉煌背后的代价,是多少人一生戎马满身伤痕换来的。”阮软眼睛泛红。
“弃城。”她喃喃着,眼眶里的泪在打转,嘴里却发出笑的声音。
这一刻,她突然反应过来了。
阮弈是要夏氏王朝的灭亡。
这是她和阮弈本质上的区别。
家族荣耀又或者是家人于他而言,早在上一世就没有了。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他无所谓人命,无所谓城池,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想守护,他想破坏。
他们从根本上就已经走向了对立面。
阮软无端发寒的身体,靠着粗茶强压下来,憋着气问道:“顷修,这里的驿站在哪,能带我去吗?”
“表姐,为何要去驿站?”
“给自己留了后手。”她也不确定,夏简炘那句诚意是何意?
骆顷修带着两人往驿站赶去,阮软看见驿站的旗帜,就对骆顷修说道:“表弟去忙吧。”
他看了看距离驿站的还有一二里地,阮软就不让他跟了。瞥了眼夏冉落,最后同意了,目送着阮软的背影。
夏冉落跟着阮软一起来到驿站,瞳孔微缩,那人站在自己面前,眉眼一弯,甚至带着轻浮的语气:“许久不见姑姑,甚是欣喜。”
“……”夏冉落把脸撇到一旁,夏简昕和阮软是合作了?
“姑姑几日未见,倒是晒黑了?”
夏冉落怒瞪夏简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又不是阮软晒不黑的。
阮软抱着手,饶有兴致打量了一番。“皇太孙是怎么做到的?”
夏简炘手指放在唇边,“嘘,阮姑娘。皇太孙还在大同。在这里的只有盛炽。”盛炽是夏简炘的字。
偷梁换柱,甚至把皇帝的兵也留在大同。
夏冉落环顾一圈驿站,最后视线落在了阮软身上。
阮姑娘的倔强,是能轻易改变的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同意了你之前的提议,你的私兵是为我所用吗?”
“是。”夏简炘爽快回答,也不介意夏冉落在身边听见。养私兵这事,上京但凡有点权势的人都会做。却不会拿到桌面上来讲,毕竟捅到皇帝那也没好处。
夏简炘全然一副被告发也无所谓的样子。
阮软看了一眼夏冉落,夏冉落脚步顿了一步,慢悠悠的离开了。
她皱着眉,满脸的担忧。环顾四周确定夏冉落走远,也无旁人,还是说出了口。“殿下,您可知这私兵一旦借给我是要不回去的。”不是因为她不还,而是她还不了。
养私兵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底线在于数量。无论到时候扯是募兵守备还是城里现编现役这都说得通,可都得看上头是否要计较。往小说那自是无事,留为己用编入正规军,往大说那是谋逆。
城里的风不比郊外,百转千回已是和煦的柔风,吹乱了几缕阮软的碎发。
“阮女郎,都说了,殿下在大同。”夏简炘嘴角噙着一抹笑,带着认真的审视说道:“或许,这就是我的目的呢?”
目的,什么目的?
阮软回看夏简炘,用私兵栽赃嫁祸?
那未免太蠢,谁会拿私兵做这事,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夏简炘已经笃定皇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会把他的私兵编入正规军。以便日后内应。
夏简炘看见阮软便知她想明白了,“朝廷兵匮将乏。”提点了一句,看着远处的战旗,“没有哪位武将能拒绝封狼居胥的不是吗?”
阮软这下明白了当初驿站所说合作诚意一事。不仅仅是借私兵。夏简炘也在试探她,若她刚刚为一己私欲,用了私兵而不说别的。他自然也不会说后面这句话。
不只是借兵,而是用这句话告诉她。
他的野心。
阮软回忆着书里的剧情,叶朝作为摄政王后来找了个旁系孩子,虽书里的名字她不记得了,但是现在种种她都能对上。这个人就是夏简炘。
她早就发现,天定这事,有些能改有些不可违。兜兜转转还是到了选择的机会。
阮软看着夏简炘,夏简炘常年带笑,难得换上了严肃的神情,“乙戎,你让他一寸,他就能反咬你全身。”
同样是姓夏,同样身为皇室,同样是为了那个位置。夏君和是用百姓是用城池去换,而夏简炘是知道疆土每一寸,百姓每一位,都是他的责任所在。
阮软嘴角弯起了弧度,看着夏简炘低声道:“属下愿为主上效劳。”
夏简炘笑了一下,越是让人意想不到,越是能出乎意料。
“他们能绝对服从吗?”阮软看着夏简炘,问他的兵。
“自然。”
驿站出来,阮软去了城上。
夏冉落回想起夏简炘那幅嘚瑟的样子心中郁着气,“真不明白他这个身份还做不到内敛吗?”
“不是挺好的,还有少年人该有的意气。”即使都是被培养成老成的样子,夏冉落身上也有少女的娇羞和不知所措。
他们身上的生机勃发,是她和阮弈都没有了的东西。
“阮姐姐你与夏简炘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他不会弃城,亦不会弃百姓。”
那种根深蒂固从小耳目濡染的东西亦不会轻易被改变。
“阮姐姐是有什么对策了吗?”
“嗯,不过需要人的配合。”
陪着阮软转悠了整个岩城,又回到了驿站这次还带上了骆顷修。
“岩城这几月是雨季对吧?”阮软询问着骆顷修。
骆顷修手心出汗,捏着衣摆,他没想过皇太孙也在。紧张的回答,“是的,还因毗邻青阳江极易造成洪涝灾害。”
“从青阳江挖一条隧道要多久?”
几人面色怪异,骆顷修虽是疑惑,还是认真答道:“不眠不休,大约两日左右。”
皇太孙饶有兴趣的看向阮软,“你是一直转悠岩城想到的?”
“是。眼下不确定的是太守。是打算迎敌,还是守城。时机算不好。”
夏简炘换了个坐姿,手慵懒的撑着下巴,瞧着夏冉落,嘴上回着阮软。“这个无需担心,他们都在等夏君和。”
夏冉落被盯的不自在,“他们是要由夏君和代领?两方互不信任?”
“是啊。”夏简炘盯着夏冉落得耳垂像个糯米团子一样,在光下还泛着红。“姑姑带着木簪也好看。”
骆顷修听着话,鸡皮疙瘩一地,觉得这对姑侄有些肉麻。
阮软比骆顷修好点,身体僵硬了一下,含笑的看着夏冉落,难道皇太孙知道夏冉落与皇室并无血缘关系?
夏冉落恶狠狠的瞪着夏简炘,这个人怎么突然不正经起来了。之前与他相处并不是这样的,怎么这次相见之后性子成这样了?
“岩城太守和夏君和的党羽……”阮软欲言又止,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
“交给我就行了。”夏简炘站了起来,“不过需要姑姑协助我。”
阮软转头看向夏冉落,夏冉落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答道:“知道了。”
跟着夏简炘走出了正厅,蹙着眉没好气道:“你不需要我协助啊。”
“给你放个假。”
“什么?”夏冉落怀疑自己没听清,头又往前凑了凑,一凑脚下没注意整个人往夏简炘方向扑去,两人摔成一团,夏冉落发丝缠着夏简炘的盘扣。
夏冉落没等夏简炘去解,简单粗暴的把头发扯断。疼的仅仅是皱了一瞬的眉毛。
“你刚说什么?”她已经拍了拍袖子站了起来,检查衣裳上是否弄脏。
还撑在地上的夏简炘,看着碎发与盘扣的纠缠,视线落回到夏冉落得脸上。确定她不会拉自己起来,这才坐起,缓缓站了起来。她还真是想跟他撇的干干净净,发之体肤,宁愿忍痛拔去,也不愿等他绕开。
“需要你公主的身份。”夏简炘快步往前面走去,也不管她能不能跟上。
夏冉落提着裙摆跟了上去,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撞到他没道歉?
夏简炘直闯太守的府邸,夏冉落亦步亦趋看上去反而像夏简炘的婢女。
护卫上前阻拦,“大胆,这里是太守府邸!”
一脚被夏简炘带来的士兵踹翻,“让你们太守出来。”
夏冉落嘴角微微抽搐,脑海不知为何浮现四个字“耀武扬威”?
太守匆匆忙忙从书房赶来,九曲的回廊用肥硕的身子硬是跑出了马的速度。想着手下如此没用还来烦他。小眼睛耷拢着眼皮不削的一瞥正中间翩翩少年,吓得连忙跪下。“下官,拜,拜见皇太孙。”
“我就说你根本不需要我协助。”夏冉落小声嘀咕了一句,看太守的样子也是知道夏简炘身份的。
夏简炘带着冷意盯着太守,语气却过分亲昵,侧目瞥了一眼夏冉落。“我这不是忘了太守是从上京贬到岩城的。”
太守府这哆哆嗦嗦跪了一圈人,夏简炘迈着步子往里走去,“里面说话。”
夏冉落迟疑了片刻才跟上夏简炘,为什么太守会如此听话?她还以为起码会扯会嘴皮。
他似乎看出夏冉落得疑问,“太守和夏君和勾搭上,完全是因为想回上京。既然孤愿意给这个机会,他也不会想放弃,何况与乙戎私通,什么罪名他又不是不清楚。”
也是,皇太孙这个身份能来岩城,在太守眼里说明这里的一切都逃不过皇帝的耳目。浸淫官场的人惯会见风使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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