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圣心医院为两幢砖混结构教堂式建筑,室内窗户用欧式彩色玻璃镶嵌,图案别致、色彩绚丽,铺设地面所用的马赛克拼嵌的几何图案亦为时下盛行。楼的正面上方原刻有“圣心医院”的字样。
医院里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伴随着阵阵红木的清香。主治医师的办公室门敞开着,云深端坐着,沈云音站在一旁,扶着她的肩头,两人面色凝重地盯着面前正看着病历出神的医生。
医生拧着眉,眸子一直在病历上滑动,保持这副僵持的身姿已过去了好几分钟,却一言不发。
沈云音蹙眉,焦急地打破沉默:“医生,怎…怎么样了?我妈她…”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害怕了。
姜寒洲低眉,扶了下镜框,手掌轻轻落上她的肩头,无声地安抚。
终于,医生沙着嗓子吩咐道:“观察几天再说吧。”没有多说什么,目前光凭诊断报告还不能确定,所以只能保守的这么说。
沈云音也没听出一丝端倪,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云音,我看算了吧,”云深稍稍侧头,沉重的叹气,“住这儿也挺贵的,我的身子骨怎样我知道…”
“妈…”
沈云音咬着牙,面庞皱紧,过多的安慰话语都已重复过很多遍,但还是拗不过云深的执着,兴许,云深早已放弃了自己。
姜寒洲俯身,悄声道:“伯母,您别担心,床位已给您留到,住院费我来。”
云深怔住。
沈云音忙附和着:“是啊,妈,姜先生已经打理好了,你就别辜负他的好意了,看病要紧。”
云深缓缓低下头去,看似犹豫不决,倒也没再执拗了,也是不想辜负那片心意。
许久,她才缓缓抬眸,对姜寒洲轻声道了谢,眼眶充盈着晶莹的白波,倔犟地不敢眨落一滴。
沈云音和姜寒洲两人先将云深安顿在圣心医院的住院部大楼,病房是姜寒洲挑选的单人间,能使得云深很好的休息。回去路上,沈云音一直没说话,托着腮,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
姜寒洲轻声安抚道:“会好的,别担心。”
她也知道他是在安慰她,或许,事情已经在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只是为了让病人和家属度过最后的氛围才说的一些“白色谎言”吧。
沈云音扶了扶额头,轻叹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只是在想,如果妈妈不在了,我和小辰只能相依为命,至于爸爸…”
至今下落不明,那男人现在在哪,过得怎样,是不是已成立了一个新的家,她都不知道,甚至从她一出生就没见过父亲,母亲怀孕时也是她突然发现的,但是父亲却一直没有出现过,母亲从未提起过那个男人,他就像一个很忙很忙的大忙人,抽空回家羞辱了一顿母亲,完事跑路,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样。
姜寒洲看出她的难过,稍稍坐了过去,握住她微凉的手,轻笑道:“明天我陪你去公园散散心吧。”
公园!
她的呼吸一滞,脑海里顿时浮现的是安铭远那轻浮却也炽热的目光,她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微微颔首。
沈云音早已和韩七爷打过照面,说是母亲住院,要安顿几天,韩七爷虽对工作严格,但是对于底下的歌女舞女们都像对自己闺女那样温软,经常会问候家里情况,所以也就答应了沈云音的请求,并嘱咐她好好照顾母亲。
把母亲安顿在病房的当天下午,姜寒洲便帮着沈云音收拾起云深的大包小包,都是些生活日用品和衣服,带去了医院,忙活完了天也黑了下来,沈云音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她实在太累了,累到把姜寒洲昨天说的话都给忘了,睡到了自然醒,穿了一件素朴的棉质旗袍,便打开院门,诧异地看到姜寒洲靠着墙蹲着。
她眨了眨眸子,惊疑地问道:“寒洲,你怎么在这?”
姜寒洲抬起脸,眸子格外惺忪,像没睡好的样子,但是看到她的那一瞬,眼里划过一道光,倏地站起,冲她扬起嘴角:“我在等你呢,云音,昨天我答应你去公园的。”
“哦?”沈云音眸子轻转,这才想起昨天说的话,拍了拍脑门,怪不好意思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昨天太累了,回去倒头就睡,然后就…就…忘记了…”
“嗯,没事,那我们走吧。”姜寒洲理解似的笑着道,便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
和安铭远带她去的公园一样,只不过再没坐那散发着汗臭味的有轨电车,也再没体验晕车的感觉,这应该是好事才对,但沈云音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一阵失落。
公园门口依旧络绎不绝,卖冰糖葫芦的、卖爆米花的、卖棉花糖的……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
姜寒洲紧紧牵住她的手,漠然路过那些摊贩,身旁的爆米花摊刚好传出爆米花桶“砰”的巨响,沈云音蓦地一惊,姜寒洲揽过她,想带她远离。
但沈云音却抬起头,指了指热乎乎的爆米花,征询道:“我们买一包吧,这个很好吃的。”
本来沈云音不太喜欢这种路边摊的零食,但是上次安铭远买了一大袋爆米花,她吃了好几颗,便喜欢了。
姜寒洲不易察觉地眸子收紧,倒没反驳,顺着她:“好。”
买了一包爆米花,虽没有安铭远买的多,但沈云音爱不释手的抱在怀里,呱唧呱唧地吃了起来。
一面吃着,一面坐在长椅里,望着不远处的孩童嬉戏。
姜寒洲偏了偏脑袋,笑容不减,道:“想不到沈小姐喜欢这种地边摊零食。”
沈云音并没听出他话里的一丝揣测,又抓了一把爆米花放进嘴里,吐词不清的说起:“以前不喜欢的,不过现在喜欢了,就上次…”
“呃…”
刚想说下去,再看到面前是姜寒洲时,顿时卡了壳,要说的话立刻咽了回去,改口道:“…就上次韩七爷请我们几个姑娘们吃的爆米花,味道还不错,嗯,味道不错…”
她不再说下去,总觉得自己在姜寒洲的面前已暴露无遗,那藏在镜片后的眸子正紧紧凝视着她。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淡淡地说句:“喜欢就好。”
沈云音笑着抓起一只爆米花,伸向他,“你也吃,可好吃了!”
“嗯。”
他滴水不漏地接过那颗还带有余温的爆米花,放进嘴里,轻嚼着,顿时唇齿留香。
“好吃。”不禁赞叹道。
沈云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继续吃着,望着不远处的湖泊,竟出了神。
姜寒洲推了下镜框,启唇:“我们去划船吧。”
“划船?”
沈云音的反应有些大,脑海里突然浮起那次和安铭远划船时出的意外事件,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姜寒洲不由得蹙眉,嘴角抽搐,对于她的反应微许惊怔,“怎么了?”
沈云音忙咧开嘴角,尽量笑得人畜无害,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为什么想要划船,那多危险呢…”
姜寒洲稍稍低头,想了一下,略带怀疑地轻问:“危险?”
“嗯嗯,”沈云音连连点头,语气极为坚肯,“万一船翻了,不会游泳怎么办…还有水里万一有什么‘水怪’…总之,太危险了!”
姜寒洲凑过去,盯住她的脸看不停,那双好看的眸子不安分地转动,看似特别慌张,“你在害怕?”
“唔?”
还未等她说话,他的身子再次向前一凑,顺势抱住了她,紧紧贴住她的胸膛,能感受到那颗心脏此时此刻跳得剧烈。
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讥讽地扯起嘴角,眸子渐紧,不动声色地说道:“好,那我们不划船。”
尔后,他慢慢坐起身,扶着她幼细的双肩,微勾唇角,试探道:“沈小姐是不是来过这里?”
她不禁张了张嘴,以示错愕,乌黑的眸子四下乱瞟着,不安地应声道:“没,没有啊…”
“嗯。”
沈云音这才仔细地端详起姜寒洲的侧脸,坚毅的线条被阳光照射得略显苍白,她藏不住心事,忍不住问起:“寒洲,你是不是有事?”
他蓦地抬起头,看向她,她的眼里划过一些复杂的情绪,但是并没在意,眸子沉降,摇了摇头。
“你说呀!”沈云音不喜欢人家遮遮掩掩的,那样她的好奇心会像气泡一样愈积愈多,于是,她凑近他,追问道。
他的头再度埋低,合上眼帘,脑海里想起的是几天前,因为要处理组织里的一些要事,所以那段时间没办法见面,又担心沈云音的安危,便派阿k去跟踪保护,却没想到的是她和安铭远一起逛公园,吃零食,并且…
当这些从阿k口中说出来时,姜寒洲好几次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阿k跟了自己十几年,做事效率他是不得不信任的,所以是想带她来一次公园试探试探,在看到她的慌乱时,他已心知肚明。
他长长舒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捕捉到她的唇,这一次的姜寒洲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温柔儒雅的男人,唐突的令她有些惊慌失措,甚至害怕!
不过很快,他缓缓脱离了她的口腔,捧起她的脸颊,望着她慌乱躲闪的眸子,姜寒洲的眼角渐渐泛起一道白光,很快,一颗晶莹的泪滑落面颊。
第七章旧人
姜寒洲颤着唇道:“我不在,你就跑去找那家伙是不是?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她惊怔!
继而,故作镇静地询问:“你跟踪我?”
他紧紧抱着她的脑袋,手不自觉地颤粟,使得她的头不住轻晃着,面对她的质疑,他无法再隐藏起自己,径自抱住了她纤软的身子。
双臂渐渐收紧,这一瞬,他只想将她狠狠的掐进自己的胸膛里,埋没在心底。
她的眼泪被他的力道不由得挤了出来,张了张嘴,求饶着:“寒洲,你抱得我好疼…”
他没有再松手,生怕一松手,她的身体、脑和心、甚至灵魂都会飞到安铭远那里,他害怕失去,更害怕什么也没有得到便已失去的滋味。
姜寒洲埋在她的肩膀里,深深闻着她发梢上的芬香,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去找他,能不能答应我只喜欢我一人,能不能…”
她的身子被他抱得有些麻了,仰着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艰涩地再次乞求道:“回去吧,寒洲。”
他又使了使劲,她忍不住“嘶”了一声,骨架仿佛要被捏碎似的。
“答应我好吗?”他也同样乞求着,卑微的乞求却是他最大的夙愿。
她缓缓合上眼帘,睫毛眨落两道泪光,像是晶莹的瀑布那般,从喉间压出一个浅薄的“好”字。
像一个得到了糖果便满足的孩子,姜寒洲立刻松开对她的禁锢,不由得扬起唇角,再次换上平日里的温雅,替她吻去了脸颊的泪痕,“对不起,云音,别难过了行吗?”
沈云音寂静地望着他喜出望外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摇摇头道:“没有,谢谢你喜欢我。”
“可是,寒洲,喜欢一个人也是要信任的,就像我无条件信任你一样,都是相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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