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来客
我将车缓缓停在车库。早已等待许久的阿瑶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扛起仍在昏迷中的岑令如。
“这个放到哪儿？”即便他并不瘦弱，在阿瑶那一身肌肉面前还是显得十分娇小。“暂时把书房腾出来吧，记得钥匙放我桌上。”
好嘞。说着阿瑶带人上了楼。
岑令如这边要做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有关他的事先放一放，不能耽误了其他进程。我正在思考后面的安排，阿瑶向我汇报道：“昨天有位先生过来说要找你，结果你不在。我让他今天下午再来一趟。”
“大概年纪，什么样貌？”
“二十几岁？就，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我让他留个名字，他说让你赶紧还钱。”
我知道是谁了——一个因为我上学时欠过他两百，能把这仇记到现在的家伙。最可恶的是他家里还有产业等着他回去继承。肖慎！
“说起来你俩关系似乎还行？他是你男朋友？”
是前男友——如果那也能称之为恋爱的话。
“为什么他会知道你在这里？”
我想了想，我的确告诉过他我最近的行踪，毕竟还有求于他。平时他也是大忙人，这次大概是出差经过这里，顺道来瞧一眼。
既然肖慎要来，那也正好省去了我找他的工夫。
我回到卧室补了一会儿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点了。岑令如还在昏迷，我倒是希望他在肖慎走之后再醒过来。吃过午饭，约莫下午两点左右，那个男人如约而至。
“哎呀——你住的这个小区停车真困难，我在门口登记还花了好长时间。”
“你下次把自己的宾利开过来，说不定他就不拦你了。”
“是吗？那下次我试试看。”他完全没听出来我的讽刺。“我有一个客户住在隔壁城市，我心想开车也不远，正好来看看你。”
“有什么新的线索没有？”
我盯着手机。“我找到岑令如了，但是他始终不承认自己认识那些家伙……本来是想通过他这条线追踪他们的行动的，但岑令如说什么也不告诉我。”
“只有他这一条路吗，其他办法呢？”
“当然不是，但有些内幕似乎目前只有他清楚。我在考虑其他方法了，这个也不能放弃。”
“……我能帮你的不多，而且对方又是□□组织，你自己得小心。”
“我会的。你妹妹怎么样了？”
“老样子，依然没什么要醒过来的迹象。”肖慎的神情黯淡。“我爸妈说想下个月把人从医院里接回家照顾了。”
也就是说，医院也没什么办法是吗。我理解肖慎的感受，他妹妹一年半前成了植物人，至今没有清醒。虽然医生说不是没有可能，然而实际却是大部分人就这样躺着过完了一辈子。
“接回家也挺好，照顾得也更周全。”我只能这么说。
“是。我妈计划着接她回家后住几个月，夏天的时候带她去周边几个景点旅游转一转。也给二老散散心，毕竟照顾了这么久。”
这个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都明白对方有什么不愿相告的难处，所以也不会多问。阿瑶给肖慎倒了杯咖啡，他闻着味就皱眉头：“好苦。”
确实，所以我从来不喝阿瑶的咖啡。
突然，屋里传来“嘎啦嘎啦”的动静，好像有什么摔在地上。我心里想着这事，便立刻听出这是脚镣撞击地板的响动。岑令如醒了？我慢慢放下手机，打算起身去看一看。
“什么声音，楼上装修？”肖慎问。
阿瑶向书房走去。她刚把手搭在门把上，门就自己打开了——岑令如果然站在门口，全身上下只有一件长衬衫，虽然双手不受限制，但走起路来并不方便。
“……”看见客厅的我和肖慎，他愣住了。
“下午好，小舅。”还是我先打了招呼。“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母亲的兄弟，岑令如。这位是我高中同学肖慎。”
“叔叔好。”
岑令如已经懵了。我可以理解，毕竟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而面前的两人又十分自然，好像有问题的是他一样。
“你为什么不给他手也拷上？”肖慎提议。
“那不就成限制人身自由了吗？那是违法的，我可是良民。”再说，现在这样我不认为他逃得出去。
肖慎打量了一下岑，脸上逐渐露出不可捉摸的表情。“那个……”他指了指对方的下半身。“看起来有些狼藉啊……不会是……”他瞄了我一眼。
“只是一次意外。”
肖慎撇撇嘴。
岑令如羞得满脸通红，嘴里咕哝着什么跑回书房去了。肖慎看着我，摇摇头：“你这下手有点狠了，他不得记恨你一辈子。”
不会的，我想。短短几十年，说过去就过去了。
他奉劝我还是小心为上，免得打草惊蛇：“你查过他的手机没有？万一他和那边还有联络，让人知道他被发现了，那可就是巨大疏漏。到时候你可别把自己搭进去。”肖慎靠谱的时候，还是挺对得起他的名字的。正好我也想看看手机，能不能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你会解锁吗？”我拿着上了锁的手机问他。
“这种手机有指纹锁，就我所知，他这个年纪的人都习惯用指纹锁。要不你去试试看？”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我拿着手机走进书房，岑令如正一脸郁闷地窝在沙发里，看见我进来，有些自暴自弃地横着一躺。
“手。借我用一下指纹。”
“你这家伙……知道窥视别人隐私是犯法的吗？”
天地可鉴，他可是自愿的。
我伸手要去拽他的手腕。岑令如大概是不相信我的力气能大过他，反而试图从我这里将手机抢回来——“唔！……”他突然两腿一缩，弓着腰倒下来。趁这个机会，我连忙拿着手机贴他的食指。很好，解开了。
“你……你……”他的声音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全。
“只是一些小手段。不用担心，我不会经常使用的。”我向他保证。
我回到客厅，和肖慎一起研究起来。首先是把密码改掉，为这个我又去了一次书房；接着是查微信，查聊天记录。岑令如的微信也是乱七八糟的公众号一堆，朋友圈里尽是保险、直播带货和晒娃。“居然这么正常啊……”老实说，他那个纯粹的人际关系网络让我误以为这家伙微信应该是别的画风来着。
“聊天记录也基本上都是工作的内容，加的几个群也都是单位群呀同学群什么的。不过他应该清过聊天记录，最早的只能追溯到三个月前。”肖慎翻阅着通讯录。相比微信，他那个通讯录真是很简单了。分类里自带的“家人”一栏，只有我母亲和二姨。而这两个电话从来没有拨打过的记录。
“你妈是怎么向你介绍他的，没有说些兴趣爱好吗？”
“大概很早之前提过吧。”我有些含糊其辞。“但是我忘得差不多了。”
“我也没看见什么老婆孩子——到现在还单身？”
“……应该是。”
“相册里——”肖慎拿给我看。“有一半都是猫猫狗狗，好多张似乎都是同一家宠物店。你舅舅喜欢小动物？那他家里没有养什么宠物吗？”
是有些奇怪，我不曾听说他养着动物，而且看他现在那副悠闲样，更不像是家里还有猫狗等着喂。“是有什么病不能养？”肖慎试图提示我。然而我回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病史才对。难道是，单纯喜欢小猫小狗？
“不是吧。”他有些憋不住笑。“看不出来叔叔还挺有爱心的。”
我倒是脑海中有了另一个主意：“那你说，如果我现在买一只回来交给他养，他会不会逐渐对我敞开心扉？”
说不定呢？肖慎把手机还给我，大概一眼看过去实在没什么有用的了。“我的建议是收养，给流浪猫狗一个家。”
提到流浪猫我总觉得有些膈应。我不喜欢宠物，以前家里也没有养过，因此更缺少这份爱心。再说凭我那种仙人掌都能养死的本事，放过自己也就是放过它们了。这个提议暂且搁置，以后等想得起来再说。
我送肖慎下了楼。上车前，他突然有什么话要说似的看向我。
“小橘子。”
“……叫得好恶心哦。”为什么突然这么亲昵，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你愿意调查我妹妹的事，我很感激。我也会尽自己全力帮助你，但是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他又把来时的话重复了一遍。“不管是肖璟，还是云姝——不要让自己也被拉进深渊里。我们失去的已经够多了。”
……
我背过身去，没有回答他。车子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离开了原地，心情并不轻松或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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