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雁荡山之梦

少年时在读画的时候，就在古人及现代大师的众多丹青里，领略过雁荡山醉人的风景。那些作品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使我产生写生愿望，激励我把墨临池，陶醉其中。对雁荡山这个美丽的山名，也很欣赏，有着浓厚的兴趣。同时，也使我有了一个梦想：我什么时候能亲去雁荡山，身临其境去感受她的风采呢？

        梦想一直是“梦”想，而且，这个“梦”很长。

        三年灾害濒临饿死的威胁，无奈的失学，为吃饭做工，令人胆寒惨烈的文革，乃至为工作和生活的疲于奔命，这一切，与幼小的浪漫情怀毫不沾边。我只能把对雁荡山的向往，深深埋藏在心底。

        一直到四十多年后的零六年春，我才有幸圆了此梦，亲临雁荡山。

        那是我的长篇历史小说《平阳奇冤》出版后，应书中主人翁庄以莅后人之邀，应约而去温州的。

        既然去了温州，自然不能不去梦魂萦怀的雁荡山。

        先去的是位于平阳境内的南雁荡山。

        南雁荡山，简称南雁，因主峰明王峰山顶有泥塘沼泽，秋天时节有大雁在此栖息，且与北雁荡山遥望相对，故名南雁荡。此地群峦叠翠，瀑布密布，清溪深潭处处可见。且有众多天然幽洞，景色优雅清净而不失雄奇。

        其实，南雁荡的开发早于北雁荡，五代时高僧愿齐就率门徒三百在此开发庙宇，弘扬佛教。

        境内有始建于宋代儒教会文书院、仙姑洞道观和唐代的观音洞寺院，“儒、释、道”三教荟萃，实乃罕见。唐颜真卿留有墨宝，南宋理学家朱熹曾来此讲学，近代文人墨客的踪迹更比比皆是。文物胜迹众多，民俗风情独特，令人大饱眼福，感叹不已。

        其中仙岩的梅雨亭、梅雨瀑、梅雨潭，朱自清先生曾以《绿》为题，作过详尽细致的描写。先生把南雁的细腻可人、宁静温馨，用他的神来之笔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伫立在梅雨亭内，望着亭内碑刻上的《绿》，听着耳畔瀑布的声响，似乎能感受到朱先生平淡而深邃的心境，久久不忍离去。

        数日后，我又在庄以莅后人庄庆赢的陪同下去了乐清境内的北雁荡山。

        北雁荡山是以灵峰夜景，灵岩奇峰，大龙湫瀑布闻名于世，并称为“雁荡三绝”。素有“海上名山”、“寰中绝胜”之誉，史称“东南第一山”。景色奇伟，可想而知。特别是那座插天利剑似的独秀峰，拔地而起，直冲云霄，让人咋舌称奇。由于北雁荡山处在古火山频繁活动的地带，山体呈现出独具特色的峰、柱、墩、洞、壁等奇岩怪石，是一个造形奇特的地质地貌天然博物馆。

        雁荡景观，美不胜收。她集山水之秀，村野之风为一体，令人流连忘返。沿途拐弯处景色转眼徊异，扭头时峰回路转。青砖灰瓦的小楼，隐藏在翠竹绿树之中。茅舍竹篱，随时可见。那种宁静祥和，很自然地就能感动你。

        雁荡山下的小街集市，多是当地农家自办的小饭店、小旅馆。在这里，没大城市的豪华喧闹，全是浙南小乡村的风味情调。虽是饭店，却给人亲近如家的感觉。我和朋友们就在那样的小饭店，聊着天，喝着当地农家自酿的美酒，慢慢地吃了一顿美美的海鲜，为的是等天黑。

        因为游雁荡山一定要看灵峰夜景，这才是雁荡山美不胜收的妙境。那些白天看似普普通通的山峰，一到夜晚，却都披上了神秘的面纱。奇峰妙峦，似情侣，如老翁，像美女，如老太，在夜幕下惟妙惟肖，让人惊叹不已。而且，同一座山峰，稍微转个角度，立生巨变，原来的美女却变成了老汉，反差之大，只能称奇，如入仙境。在加上文人的描绘意想，地方的传说典故，是画，是诗，是一本看不完的书。

        那天恰恰天降微雨，雾霭重重，更增加了许多的蒙胧和情趣。

        有两件事不能不记。

        一是高空走刚索，两山之顶，连一刚索，有人表演在钢索上骑自行车。居然在几百米高空上，从这头骑到遥遥的那边。

        二是攀岩，几人腰缠绳索，从悬崖绝顶，飞身而下。人体在高空晃荡中做出各种身姿造型。在他们即将撞在悬崖时，则以腿脚或双手接触山体，如此在绝顶险险乎乎飞身落地。

        此两项表演惊险绝伦，用惊心动魄四字形容，毫不为过。表演者为景区管理部门创收非薄，内里潜在的危险和难免的悲剧，却让醉汉感到隐隐的不安和心酸。本来轻松愉悦的心情，挥不去的压上了沉重。并非醉汉故作悲天怜人，不少观赏者与醉汉一样，惊叹之余，不以此举为然，认为此项表演的背后，隐藏着世事的无情与冷酷。

        总之，雁荡山是令人难忘的，四十年的梦虽然圆得迟了些，但这梦圆得依然美丽而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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