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谢家
自宫中到谢府,整条街全部封路,不许行人车马通行,商贩亦全部清空。时值正午,整条街却空空荡荡,只余皇帝车架,及其前后侍从一行,往谢府去。
谢府下人退避至后院,所有茶水糕点皆以由宫中侍从检查后,奉于堂前。谢府众人根据其品级着相应服制的服饰,恭敬立于门前。
及至,众人行大礼,迎官家入府,坐于堂前主位,与谢太傅叙话,刘氏便携子女退到一旁。
另一边,孙士安转头吩咐徒儿孙礼带二十护卫,前往山雨楼,邀清虚道长前来谢府一叙。自己则快步上前,接过婢女递来的茶点,立于皇帝身边侍奉。
与此同时,山雨楼
今日乃清虚道长解惑十日的最后一日,号牌早已于三日前发放完毕。山雨楼门前依旧站了许多未能排到号的百姓。
今日之期尚未过半,门口却只余三五人持有号牌。众人皆是想着,一会儿还有时间,也许会发放新的号牌,因此宁愿徘徊而不肯轻易离去。
不过一会儿,等最后一位拿到号牌的老翁从山雨楼中出来时,未至午时,众人皆翘首以盼,只见道长的两位弟子利索的收拾了摆在门口的木牌和其他一应物事,退入楼内。
一位年轻男子见状,向内喊道:“今日还未结束,道长为何不再排号?”
“师傅说,今日还有一位先生,其余时间,乃为其所留。”
小弟子说完,便转身向内走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对这位未知姓名的先生,充满了好奇。
正往此处赶来的孙礼,并不知这儿发生的事情,及至门前,见山雨楼外人群多退散,上前欲询问,还未等他进店,只见清虚道长已经向楼下而来。
清虚道长身着道袍,须发皆白,手持一拂尘,携两位弟子。正如世人所想,倒似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这位宦者,贫道在此已侯多时,请吧。”清虚道长开口就点明孙礼的身份。
“您请。”孙礼今日随侍出宫,并未着宦者服饰,见其已知自己的身份,心里略有讶异,又转念一想,道长本非寻常人,观其身份倒也不算奇事。
宫里侍奉多年,孙礼面上早已练就一副波澜不惊的镇定模样。本以为此行会费点功夫,谁承想,道长十分配合。孙礼赶忙请其上了马车。
“汝等,在此稍候,为师去去便回。”
“是。”弟子听闻,躬身齐声答道。
清虚道长嘱咐过弟子,便随孙礼去了谢府。
及至谢家,谢太傅病中不宜久坐,皇帝此行目的也并非此。故而,了了几句话,便遣了谢府众人,于院内寻一处清净之所,召清虚前来觐见。
孙礼早便命人将此行之事一一告知了孙士安,孙士安则原样回禀了皇帝。
此处乃谢家花园小亭,皇帝端坐于亭内,亭外,早已命人挂上帘幕,依稀可见人影,却瞧不真切。清虚则立于一侧,弯腰行一礼后起身,
皇帝此时见清虚,开口便问道:“你可知,吾为何人?”
“汝乃皇帝陛下。”清虚开口,此地为谢府,又有宦者随侍。其身份之尊,除皇帝陛下外,再无其它人。
“那你可知,朕为何见你?”萧乾听他此答案,也并不惊讶,毕竟今天并未有掩饰身份的打算。此言一出,便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恕贫道不知。”清虚回答到。
“朕以为道长引朕来此见你,该是对朕所忧知之甚深啊。”萧乾听他说不知,心下倒是略有些惊讶。
这位道长在京中搞出如此大阵仗,想必有所图,此时自己找他来见,他难道不该显示其神通,以求所需,他却反而不知。
“贫道布此局求见陛下,并不为解陛下所忧,而是为解国难。”
“大胆,陛下在此,何来国难。”清虚话音刚落,孙士安在旁边被他的大逆不道之言吓出一身冷汗,忙开口呵斥道。
国难,即言君主不仁德,上天降下刑罚以示警。清虚此言,可谓是胆大包天,意有所指。若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恐怕人头落地。
皇帝听他此言,眼神略眯了眯,倒并未开口。他近年来痴迷道家术数,待道士之辈也算宽容。他不开口,孙士安也不敢再有问罪,随即让清虚继续说下去。
“贫道此言,并非意指陛下,而是一人。贫道自五月前于山中观天象,见紫薇星旁另生出一颗星,环之运转三周后陨落,消失于天际。”世人皆知,紫微星象征帝王。此星环与帝星之侧,自是不容忽视。
“贫道推演近半月,终于算出,此星乃一将星,其在,即可护佑吾国太平。然其陨落,此乃不祥之兆。”
“可有法解。”听他此言,萧乾对其人略信了几分。
因为此星象异变之事,他于几月前,就听观星楼内几位道长禀报过,并未得解。此时,见清虚也说起此事,心下便感叹,此行不虚。更急于求解。
“有解,也无解。”
“此话何意,道长可愿明示。”萧乾听他如此说,便觉其道行高深。
自己供养于观星楼的几位道士,皆不凡,然其并未推算出将星一事,更无法解。此时,萧乾心里,这位道长已有八分可信。
“将星周围,曾有一鸾星穿过,此或许乃唯一变数,然贫道并未能得其结果。”
“道长可有推算出,这鸾星,意指何人?”
“贫道只知道应是一生于九月初二的贵女,此女与国运有牵连,不可外嫁,留于京师是再好不过。”
“此法可能解此灾?”
“未必,但此乃贫道推演得出的唯一变数,陛下或可一试。”
清虚道长此言毕,便再无话。萧乾心知清虚道长并非常人,故而命人撩起帘幕,自己径直走向清虚道长,开口相邀。
“道长可愿留于京师,朕可以国师之礼待之。”
“谢陛下,贫道自有修行,不理俗事。”
“自是如此,若道长日后改了主意,朕随时恭候。”
“谢陛下,贫道此件事即了,便先行告退。”
说完欲转身告退,萧乾心知这世上自有高人不愿染俗物。也不愿以皇帝的身份迫其行事。故而未在相邀。命人将清虚送回后,准备车架回宫。
回宫后,萧乾随即命人去查,凡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及皇族宗室中,生于九月初二的女子名单。
不过两日,便有了回音。
京中生于九月初二的贵女,只有一位,乃尚书省左仆射之女柳易安之女,柳珍珍,年方三岁。皇帝听闻回禀,心下一松,此事倒是好办了。
然,孙士安立于一旁,神色略有犹疑。皇帝便问道:“此事有何不妥?”
“京中贵女皆可查证,但还有一人生辰,奴未敢查。”孙士安面露难色。
皇帝了然,历来为防巫蛊之术害人,皇家子孙的生辰皆为秘密。生辰只选在生日前后的时间里择一日。只有在公主出嫁,或皇子娶妻、践祚之时,才能取出由钦天监核算,不可外传。
京中,清河公主未嫁,而其生辰九月初十与九月初二之期甚是接近。所以,孙士安有此一忧
皇帝历来对自己的子女关心甚少,自不可能记得其生辰,但亦不可坏祖宗规矩,提前取出萧疏辞的生辰记录,故而,只得亲往查证。
果不其然,萧疏辞生辰确乃九月初二。如此,便有些麻烦了。
公主府
萧疏辞这几日为避其嫌疑,皆未出门。此时,她正悠闲地躺在书房里的软榻上,吃着洗净的葡萄,一边看着一本西域游记。
萧疏辞自出生至今,并未出过建康城,少时曾听母妃瑈夫人讲述过西域诸国,对西域甚是好奇。然其身份所限,这一生,不是在这重重宫墙之中,多半就是在哪家公侯府里。又何曾有机会,去见见这万里山河。
皇族即便坐拥江山,然其却也难见江山。
因此,萧疏辞素来喜爱读游记,尤对地理风俗甚是感兴趣。
其书房中,还藏有几年前花重金托海方宁从西域商人手中买来的各式地图,请专门的绘图大师结合这些地图绘制出西域全图,又花一年时间,四处考证其地形。
上面不仅清晰地标记着西域各国分布,其境内山川、河流、湖泊、草原和沙漠都在图中有所注释。
另附一本小册子,上面详细的介绍了西域各国的风土人情,饮食习惯,社会风俗。甚至还绘有其信奉宗教的祭祀仪式的图像,栩栩如生。
此图,千金尚不能抵其价值。
多年来,虽未出建康城,因着书画之便,萧疏辞也算对天下各国的分布形式,地理环境,风土人情有所了解。
此时,她正读着从皇宫藏书阁中取得的这本西洲记事,津津有味。
红芍也在一旁读书,不过,她读的都是医书。绿瑶不爱读书,几乎从不入书房,此时,正在武馆,训练公主府里的侍卫。
府内书房,除绿瑶、红芍外,其余下人皆不能进入,平常扫撒皆是有红芍来做。
一只鸽子飞来,恰好立于书房的窗边,红芍眼疾手快,取下鸽子腿上的纸条,将鸽子放飞,转头将纸条递给了萧疏辞。
萧疏辞此时也一改刚才漫不经心的态度,正色起来。今日于此,便是等着这纸条。
“成。”纸条上只有一字,笔画凌乱,似幼儿所写。不明真相之人见了,也只当哪家儿童随手所写,不会放在心上。
红芍看见字条上所书,顿时眉开眼笑。接过萧疏辞手上的纸条放入灯罩中点燃。
“成了成了,公主终于不用在为和亲之事烦扰了。”红芍活泼,得知此事,顿时叽叽喳喳起来。
“行了,既无心读书,便去厨房吩咐,今晚做羊肉锅子,加餐。”萧疏辞轻笑一声,知道红芍爱吃,便说道。
“是,公主。”红芍闻言,应答后,开心的往厨房跑去。
萧疏辞抿嘴一笑,摇了摇头。这丫头在自己身边多年,这性子,真不知怎么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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