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贾府见闻
心里想着种种,面上薛螭还是微微含笑,不发一言。连四个姑娘也没再看一眼。
史老太君见宝玉已经凑上去跟姐妹们说话,而薛螭仍坐的四平八稳,连神色也没变,不由更加忌惮。她可不似王夫人还记挂着让妹妹的子女跟自己的子女互相扶持,她只知道,同为王子腾嫡亲的外甥、外甥女,薛宝钗跟薛螭越优秀,就越会抢元春和宝玉的资源。
更何况,当年为了防着元春姐弟被王家拢了过去,她们可是在自己的膝下长大的,虽与王夫人仍旧是母女情深,但对王子腾不免又隔了一层。如今薛家进京,又住在王家,王子腾作为嫡亲舅舅,她们又没有了父亲,接手教养简直天经地义,到时候,还有她的宝玉立的地吗?
这样想着,她不免开口留客,对王夫人笑道:“姨太太难得来,不如请姨太太就在这里住下,大家亲密些。”
王夫人也有此意,奈何哥哥先一步接去王家了,因说:“我原也有此意,只是偏叫二哥先接去王家住了,料想也不能了。”
薛夫人忙道:“老太太的盛情,原不当辞,只是已经在二哥家里安顿了,嫂嫂又这样殷勤苦留,倒不好拂了她一片心。因此竟不好打扰府上了。”
贾母笑道:“我原想留下你们一处住,谁想又叫人家先接了去了,既如此,倒不好强求了,只是这两个孩子我都极爱,姨太太得空,不妨带她们姐弟常来坐坐,或小住几月也好,不要外道才是。”
薛夫人忙道谢应允。
那里小辈们已经聊起薛螭院试的名次,不免提到案首林白圭,探春倒知道,但聪明伶俐只说巧,宝玉忙问:“是什么巧?”
探春笑道:“正是相见不相识呢!那林白圭可不正是林姐姐的弟弟吗?”
林黛玉面上倒还谦虚:“听着倒像他,究竟也未可知。”
宝玉听见这句,忙转头问薛宝钗:“不知这林白圭是何方人士?”
宝钗倒是好涵养,笑道:“果真如此巧吗?我听疏弟说是扬州人士,祖籍姑苏,父乃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
众人皆笑道:“那就是他了。”
宝玉又忙向黛玉道喜。
那宝钗本自冰雪聪明,见黛玉年岁,心里早已知觉了八分,口中却不说,也付之一笑。
黛玉本孤高自许,目无下尘,今见来了个薛姑娘,生的与自己不相上下,谈吐文雅,举止端庄,且是宝玉的姨表之亲,宝玉又赶着同她说话,心里早存悒郁不忿之意,今见自己弟弟压过她弟弟夺得案首,不免面有得色。
宝玉见此,越发说起林表弟的好话,甚至还有“究竟是林妹妹的弟弟,薛表弟已经如此出色,不知林表弟又是怎样的神仙人物,我竟想不出了!”
宝钗看在眼里,心里也着实生出股火:若说的是她,她也不过一笑了之,偏偏竟说疏弟!她也是瞧过两人文章的,若林白圭实比疏弟强,那她也无话可说!
但林白圭写的也实没有强过疏弟,被点为案首,不过撞上了学政不喜疏弟的运气,才害疏弟失去了连中小三元的荣光!往日她在家,连提也不许人提院试,就怕疏弟心里痛苦!这些没眼色的,提了不说,还一提再提!揭别人伤疤很开心?
宝钗笑道:“林姑娘不说,我都不知道有这段渊源!只听人家都说他‘林大人独子’,林家独子的,我只当他是没个兄弟姐妹的!原来竟是我误了!”
薛螭心里也很不爽,夸林白圭就夸,干嘛拿他给林白圭垫脚?正要冷笑问问表哥如今什么功名?谁知还没开口,王夫人就先来了一句。
原来这里说的热闹,那里其他的人也听见了,王夫人面色顿时谈了,只道:“宝玉,跟你姐妹说什么呢,正经你表弟来了,倒不陪他坐会”
贾母难得没对这句“正经你表弟”,有什么看法。也跟着叫宝玉:“你表弟难得来,正好一处玩才是,怎么不让你表弟跟你过来坐?”
这么一说,薛螭倒不好怼贾宝玉了!只得作罢。
其他的人见贾母发了话,也不再提此事,让薛螭与贾宝玉同坐了,也不过聊聊读书,习字等的话。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告辞要回王家。薛螭居然大松了口气,想着以后再叫也不来了。
谁知,王夫人房里,贾政正怪她呢,原来贾政早知有个九岁的小秀才要来拜访,他最喜读书人,这个孩子还是王夫人嫡亲妹妹的儿子,他正经的外甥,更添一重亲昵,因此早在书房备下茶等着,谁知左等右等,人就是不来?
使小厮去问,得知王夫人先领去见贾母了。先拜见尊长也是应有之义,贾政也只好再等着,哪里料到这一拜见,就过了几个小时。贾政再使人去问,回来说贾母喜欢,已经留下薛家哥儿跟她一块用饭了。
贾政:“……”
只好也摆饭,自己一个人吃了。
待饭后又上了茶,他寻思这回总该来见见自己这个姨父了吧?谁知直等到天黑,也不见半个人影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再叫人去问,说姨太太一家已经回了!
还有人记得他这个姨父还没有见过吗?他气愤往王夫人那里去,王夫人这才恍然大悟,就说好像有什么事忘了,跟妹妹聊的太开心了,原来是老爷还在书房等呢!
立刻迎上去,又吩咐采云采霞上茶,贾政自然要说:“我在书房等着,怎么倒不见薛家外甥呢?”
王夫人哪肯说自己把他还等着给忘了,因此忙说:“我也想叫他去见老爷,只是老太太见了,极喜欢他,又要留他用饭,这也不好辞了。
谁知他小孩子家家竟常用药膳等汤药,说是读书耗心力,请江南一个老大夫开的方子,补神补气虚调养的,要用上几月,不可断一日!
因此我妹妹急的不行,赶着家去,只说日后让他再来拜见老爷,今日实在太迟,再去拜见也恐有不恭,我听她那么说,想起我们珠儿,哪里还能不允?因此我倒催她走了。”
贾政听的如此说,又想起自己才华出众的大儿子,也很是感伤,点头道:“都是自家的亲戚,何日拜见又有什么要紧,究竟还是孩子的身体更重要。
你只想他那么小,读书倒压过多少年的老童生,得了江南院试第二,就知道下了多少心血了。这样费心,身体岂不熬坏了,如今趁现在调养过来也是好事。”
又让王夫人多送些珍贵的药材,叮嘱他多休息,异日好了才来拜见也无不可。
那王夫人本是胡诌的一件事,见他如此神情言语,想起自己二十多岁,刚考中进士,就一病去了的大儿子,自己反而也伤心起来,一个人在床边抹泪。夫妻之间也满是悲痛。
王家正堂,韩夫人听了回禀,冷笑一声。贾家人倒是很不把她放眼里啊!居然敢截她的胡!只看她没有儿子这么多年,照样稳稳当着王家的宗妇,就该知道她韩姝不是吃素的!
一面又和风细雨吩咐:“那府里没规没矩的,疏儿必是吓了一跳,我今日选出来的东西,全给他送去压压惊。”
一个侄子王仁,老爷怎么教也不成样的混人,连他妹妹熙凤一根手指都顶不上,教她怎么瞧的上?
外甥宝玉,长的好看,没规没矩,无故寻愁觅恨,还时不时口出狂言,养在内宅很妥当,别放出祸害亲戚了,她是舅母她也不容易!
另一个外甥薛蟠,书没读几本,字也不识,师父不知道气走多少,蠢的令人发指,毫无培养价值。
唯有一个薛螭,要才有才,要名有名,姿容不俗,还关心母妹,重情重义!韩姝一眼瞧中,叫她那个笨拙的小姑子乱养,孩子样样要自己打算,岂不是误了美玉良材?不如她接手,好好照顾提点他,让他平步青云,将来也好给自己两个女儿作个依靠!
薛螭全不知他二舅母这番心思,心里还十分感慨,二舅母是个明眼人啊!他可不是吓了一跳!都有林白圭了,为什么林黛玉还在贾家?刚开始一见,他还以为元春没进成宫呢!还有贾宝玉,什么人啊!当他面踩了他一脚两脚,去夸林白圭,泥人都有三分火气好不好?
他示意柳月去接了匣子,正准备欠身道谢,谁知送东西的管事媳妇,满面是笑,又奉上一个匣子,薛螭下意识往她身后看去,二十多个人捧着东西恭敬对他笑。
薛螭:“你们不是拿错了吧?”
那管事媳妇是韩夫人心腹,最明白韩夫人看中薛螭,因此恰到好处的热情笑道:“岂敢岂敢?这些都是太太使我们送上,给小爷的,说正合小爷平常使呢!”
待人一走,薛螭望着满箱满匣的锦缎丝绸,玉佩珠冠,其他的还有白玉扳指一匣,翡翠玉佩一匣,蹀躞带各式一匣,带钩一匣,折扇一箱,绣的极精致的荷包一匣,香囊一匣,抹额一匣,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事没问,惊的喃喃道:“二舅母出身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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