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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谁没有呢


只见那李晏笑道:“正是!”

        李暄骑在马上,将风吹乱的长发拨开:“听说你是二皇叔庶子?你有什么凭证?空口无凭就赖上我家吗?”

        李晏扯下外袍,臂上红瓣胎记鲜红刺眼,他那阴郁表情显而易见掺了得意示威!

        薛螭瞧了一下,也捋袖子,一捋没捋上来,还是青阳懂他,立刻帮忙。薛螭摆出自己的手臂:“红胎记有什么了不起,谁没有呢!”

        才为李晏容貌和胎记所惊的众臣,沉默看薛螭手上的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胎记。

        那李晏倒是有几分惊奇:“难怪总觉得你跟地上那小子有几分像,你莫不是也是哪个皇叔的沧海遗珠不成?”

        薛螭看了一眼地上惨叫,一脸灰一身土的小厮,沉默了一会,肯定道:“这是对我容貌□□裸的诬陷!”白商立刻就说:“他哪里配跟二爷比?”

        其他人的脸色更奇怪了。

        薛螭:“很明显这种胎记很常见,随便碰上个我都有同款,不足为证!”

        盛桓帝眸光深邃。

        接下来一系列操作完全让薛螭云里雾里。直到回到王家还没清醒过来。

        半路急匆匆带人杀来的王子腾也如坠梦中护着几根苗苗回家!韩夫人急的往他身上拍了几下,他才回过神,看着急切担忧,问东问西的薛夫人,语气复杂:“妹啊!……”早知道你这么出息,当今都能勾搭上,当年又怎么舍得把你下嫁到薛家啊!

        薛夫人不解:“二哥?”

        王子腾抹了一把脸,沧桑道:“陛下说疏儿是他儿子,当场认回去,排行九,讳昭。你没啥要跟二哥说的吗?”

        薛夫人瞳孔地震。薛螭也一脸茫然问她:“妈,我是当今的儿子?弄错了吧?”

        那里贾家林黛玉还说起公主宴上,薛螭被五皇子踹了个跟头的事,认为汲汲营营,讨好贵人终是落于下乘,叫人轻贱。

        贾宝玉也因此叹息。又说:“林妹妹这簪也别致,往日倒不曾见你戴过。”

        林黛玉挑眉转头向紫鹃笑道:“这话奇了!难道素日我有什么钗呀簪的,他竟全知道不成?”

        贾宝玉因笑道:“虽不十分知道,也有□□分记得。这簪精致,寓意也好,正配妹妹戴它。”

        林黛玉扶鬓,将那支碧叶白玉蝉簪取下:“什么好东西不成!还要人配不配的上?不过前日我弟弟给我送花宴帖子,后来又觉得我白受场惊吓,送来的罢了!”

        正说笑间,探春姐妹都来了,一进门便道:“你们可听说了不成?”

        黛玉等忙让座,探春茶也不喝,急匆匆道:“薛家表弟在玉渡山被圣上认为九皇子,你们可听说了不成?”

        宝黛皆奇道:“不曾听说,这是怎么回事?”

        探春等人也只知道一麟半爪,只是此事实乃奇事,众人不免多方猜测,议论不休。

        皇宫里盛桓帝引蛇出洞很成功,杀便宜侄子,也是做熟了的,干的很利落。等太上皇傍晚得了消息,一干人早被他以谋逆大罪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人砍的都差不多了。

        因此让太上皇大为恼火:“你太子二哥当时待你也不薄!如今唯一的血脉,你也不肯网开一面?”

        盛桓帝捧茶坐在下首,一派闲适问他爹:“谁说他是二哥血脉?当年秦家那孩子死没死,父皇不比我清楚?”

        太上皇眼神冰冷:“无论真假,留他一命,你又吃什么亏?还有个宽厚的名声!”

        盛桓帝似有若无嘲讽:“等我学父皇您赦几个朝臣,诛几个史官,宽厚仁慈的名声还是会有的!”

        又反问道:“薛家当年是谁的手下,父皇心里必有数,那薛螭是谁儿子,父皇明镜似的,也不必问儿臣了吧!”

        太上皇果然懒得多问:“究竟也是皇家血脉,当个商贾之子,成何体统!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盛桓帝从乾清宫出来,嘴角含着刺骨冷笑。身边跟的高盛不敢抬头。真当他是冤大头,旁人的儿子也养?那薛螭若不是他的种,现在早跟那李晏作伴了。

        第二日醒来的李晖听完经过,已经不想开口了!就离谱!他计划的是父皇看薛疏安凄凄惨惨,又得知他是亲子,决心不在乎他跟自己原来讨债的二儿子像,也要把他认回来!重点是他爹明白薛疏安性情好!顺手挖坑埋下李晓。

        如今他在亲爹眼里还有什么形象?一点相认的欲望也没有了,手动再见。

        林白圭也是直到坐上马车,才勉强回过神。手上已经全是倾斜的茶水。封建帝制国家就是要不得啊!分明还是一样的人,今日以后,永远也赶不上了。是再考多少第一,再努力多少年,也赶不上的贵贱有等,尊卑有别!真是不公平啊!

        薛螭这几天根本不敢出门,但在家呆着也说不出的苦闷。自那日玉渡山一游后,他被当今亲口认作九皇子,亲姐宝钗就不理会他了,只把自己关在房里!亲妈薛夫人更是羞愧难当,也不出门见人。

        他只有在熙景表姐面前碎碎念,用话唠掩饰他的茫然失措!

        熙景表姐一直在溪边洗手,薛螭实在忍不住:“景表姐,你再洗下去,手都洗白了——因为外面一层皮都被你洗下来了!”

        熙景叹口气:“从玉渡山回来,我就这样了,总觉得手上不干净。”

        薛螭想起自己杀的人,心里也涌起恶心,又觉得愧疚——若非他提议到玉渡山玩,也没这场飞来横祸。

        忙安慰道:“是那些人要杀我们,我们只是正当防卫,景表姐没有做错,我也杀人了,这没有什么的,没什么不干净的!你别多想”

        熙景奇怪看他:“你没见我用什么砸人头的?”

        薛螭没反应过来,疑惑看她。

        “是夜壶啊!我用马车上的铜夜壶砸的人!”

        薛螭默默蹲远了点,说:“哦,那你慢慢洗!”

        表姐弟感情就是如此脆弱,甚至禁不起一个铜夜壶!

        后宫诸人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皇后忍不住对秋兰道:“难怪我看他又是与晖儿极相似,原来是兄弟,这倒也不足为奇了!”

        太后长发散着,白芨姑姑用木梳为她通头发一边笑说起其事!她是一直跟着太后的老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缘故:太后娘娘爱的不是孙儿,而是像她夭折儿子的孙儿。

        却见大宫女白芷急匆匆来说:“娘娘,八皇子在玉渡山被贼子所伤,摔断了一根肋骨!”

        太后往日最疼这个小孙子,如今却没有什么惊慌之色,只平平无奇吩咐送些药材,白芷惶然不知底细退下了。

        白芨姑姑叹道:“白芷从永和宫就服待娘娘,也是做惯了事的,今日倒不知分寸起来!”

        太后将一缕长发抚至身前,看了眼其中夹杂的几根白发,笑叹:“是我老了,越发想我的祚儿,也就行事急躁了!”

        白芨姑姑语调感伤:“自咱们六皇子去了,这一来也有几十年了。奴婢仿佛还觉得殿下在那蔷薇花架子下玩闹呢!日子可过得真快啊!”

        太后看着镜中的自己,难得说了句心里话:“真不想搬宫啊!”哪个儿子做了皇帝都不想搬。慈宁宫冰冷陌生,怎及的上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充满了与她心爱的二儿愉悦回忆的永和宫。

        她是不会管自己其他两个儿子脸面上过不过的去的:大儿李禛养在先皇后膝下,自己不得见,生下皇子还是个卑微的宫女。

        当时先皇后还是贵妃,恨不得除自己而后快,好彻底杀母夺子,她当时多难啊,几次险死还生。

        直到她怀上祚儿,仿佛所有的好运都伴着这个孩子来了。怀他六月,太医把脉说是皇子,陛下大喜过望,破例封了她德嫔,又许她迁至永和宫偏殿。

        当时永和宫没有主位,虽住的是偏殿,却也等同主位了。生下祚儿,满了一岁十个月,将将要过年,她又把脉怀上了孩子三个月,当时是十一月,陛下正打算大封六宫。

        十二月二十日,她被封为德妃,在惠妃、宜妃之下,荣妃之上,迁居永和宫主殿,当时她才二十二岁,是何等的心满意足,笑容灿烂啊!

        其中多少欢喜难以言表。次年六月生下了第一个女儿,却给了她致命一击,公主极其体弱,八月夭折。

        那是她没的头一个孩子,她甚至还糊里糊涂她究竟遭了什么毒手,否则她身体素来康健,生的两个儿子都壮实,怎么到了女儿,就生下二月即夭折?

        宫里却风言风语传,她就为封妃之事,用了烈药才得了公主,晋为德妃!全不顾她丧女之痛,也不管她怀上公主时,大封六宫毫无风声传出。连皇帝也疏远了她。

        根基薄弱,家世又低的新晋德妃,才封妃便受尽炎凉,她只有低下头,谨慎小心,恭敬慎行。

        好在她膝下还有祚儿,最艰难时,虽然送来的东西质量不好,也没有人克扣皇子用度,母子相依,终究支撑过黯淡年景。

        陛下虽悔为儿子取名为祚,但他还是疼爱儿子,见不得内务府明里暗里以次充好,薄待皇子,几月后她终叫他回心转意。

        当时她多恨啊!她的女儿没了,贵妃却怀上了孩子,合宫都得去恭喜。当时她的大儿才五岁,她揪心看承乾宫的宫人慢待她的儿子,恨不得与佟氏同归于尽。

        而她见不到皇上,想方设法见自己的儿子,却被承亁宫的人隔开,佟氏分明有了自己的孩子,却仍把着自己的儿子不放,连见也不许她见!

        她在外面听禛儿关心佟贵妃,关心未出生的弟弟。听的心如刀割,她可怜的女儿曾被亲哥哥关怀过一句吗?她才死啊!她的哥哥为什么跟佟氏那个毒妇一起笑?她被怠慢而多病的小儿子,他亲哥哥又曾这样关心过吗?他知道自己才是他的母妃,她生下的女儿儿子才是他的弟弟妹妹吗?

        年底她又怀上了孩子,为此她屋里从不熏香,绝不用脂粉,甚至吃食穿戴也分外小心,祚儿当时小小一个人,却依偎在她身边,说要保护娘亲保护妹妹!她一直泪流满面,痛哭不止的丧女之痛,只有这个儿子知道,只有他放在心上。教她怎能不爱他?

        次年六月,佟氏生下八公主,六月尚未过完,便夭折。她当时何等的害怕,佟氏那双眼,看人都带着狠意。

        她小心翼翼到了九月,产下一女,连月子也没有出,立刻求皇上求太后,忍痛把女儿抱给太后养。

        幸而当时宜妃也生下皇九子,分担了佟贵妃的怨恨。

        直到二十四年,她给祚儿过完六岁生辰,放松了警惕,怎么可能有六岁的孩子还病逝呢!说出去谁信,这是有天下最好的大夫和良药的皇宫啊!

        她的儿子,她相依如命,长到六岁的孩子,淘气从树下摔下了,救治不力,报了病逝。德妃觉得自己也死了。

        她一直死抓着皇上,几近疯狂说:“祚儿不可能爬树,他畏高!!他不可能让母妃担心他,他是被人害死的!!是有人害他!!”

        皇帝没有嫌弃她痛哭流涕,形若疯妇的模样!难得软言相劝,甚至说出“皆朕之过”之语,德妃当时麻木看他,心里却满是恨意想,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你才该死啊!为什么要给我的孩子取名祚,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之后几个月,德妃忘了自己是怎么过的。如果说丧女之痛已是摧肝断肠,朝夕相处,养到六岁的儿子的死几乎带走她。

        太医来诊病,却恭喜她又有身孕,永和宫所有人都说这是殿下舍不得娘娘,又与娘娘重新做母子。

        德妃自己算了算日子,真的是祚儿去后怀上的,她勉力支撑,又有了希望。

        二十五年生下的却是十二公主。根本不是她的祚儿!!她已经没有了多余心力爱公主了。

        皇帝似乎也良心发现,斥责贵妃,逼迫她的长子来永和宫探望她!那些蔷薇花落在墙角,草地上,猩红的像那日儿子额上涌出的血,她想过待大儿子好的,她太需要人带走她的心力,让她想不了祚儿的死。

        但后来长子又不来了,因为贵妃病了,他担心母妃,要亲自侍疾。德妃想,真是母子情深啊!还有人记得自己这个要死了的生母吗?

        皇帝把偏殿章氏的儿子抱给她养,她并不阻止章氏亲近孩子,除了不在同一殿,几乎与她自己养,也没有什么区别!章氏对她感恩戴德,作为最近颇得宠的妃嫔,她常把皇帝往德妃宫中让,想以此报答。

        她并不兜揽皇帝,他却殷勤了起来。

        二十六年春初,她怀上了小儿子,章氏抱着儿子来道喜,只笑说:“娘娘是善心人,应该有好报。”

        德妃一笑而过,没有告诉她,这个孩子才怀上,皇帝就迫不及待说起贵妃病总也不好,要将她的长子改玉谍,记为贵妃之子之事。

        全不顾她怀像不好,这个孩子生的生的下,生下又长不长的大,但她也只是含笑听着,恭敬从命。

        但佟氏却一日比一日病重,死把的后宫之权终于分到了四妃手上,德妃什么也没做,不像惠,宜,荣争权夺利,各种刺激佟贵妃。

        她只是缓缓说起元后的风光,太子的圣眷。后来听说佟氏病死了,当了一日皇后。

        那玉谍佟氏临死苦求,终也没改,德妃才觉得畅快,就像给太子妃下药,使她不孕,又得知她阴狠迫害太子子嗣一样痛快,尤其是太子与皇帝兵戎相见时,德妃最快乐。她终是报复了所有害她儿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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