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当着众弟子的面,扈长老到底有些分寸,没有对云蓁如何。
他下令让两个戒律堂弟子用担架将云蓁小心扛走。
云蓁原本就被明独慎拍碎了五脏六腑,又被剖了背部,几乎要将天生剑骨徒手抽出来,此刻已是重伤昏迷,气息奄奄,若再不加以救治,小命就要不保了。
可戒律堂上到扈长老,下到各位弟子,就这么扛着她一路冒着雨赶到悟剑峰,没人给她的伤口稍做处理,更没人给她服下一两颗治伤的丹药。
倒也不是没人想到这一点,可方才在悟剑峰的时候,掌门云祁剑尊和几位长老已经说了,云蓁极有可能已经背叛师门,转投了丹浮阁门下,在没能证明她清白之前,谁敢贸然救一个叛徒?到时候自己也被连累打成叛徒就惨了。
走在后面,亲眼见着云蓁惨状的一名戒律堂弟子暗暗叹口气,内心同情道,云师妹,从前受了你那么多好处,得过你赠的许多好丹,今日却不能帮你一把,你莫要怪我们,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若今夜活不成,下辈子投个好胎吧,到时若能有缘再当师兄妹,我们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他的所谓苦衷,所谓祝愿,云蓁此刻自然是听不见的。
漆黑阴沉的夜色中,云蓁背部朝天趴在担架上被扛走,电闪雷鸣,雨水哗哗地落下,冲刷在她背部的伤口上,血水沿着他们行走的路线一路蔓延,仿佛流不尽似的。
最后这些血水全都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一丝痕迹都看不见,只弥留空气中对修士而言浓郁得无法嗅闻的血腥味。
到了悟剑峰,担架被放下来的时候,云蓁的身体温度降得厉害,冷冰冰的,若非还有些微气息尚存,抬担架的戒律堂弟子甚至怀疑她已经死了。
云祁剑尊淡漠看着地上的人,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道:“将她叫醒。”
此时各峰弟子都已被屏退,只剩下掌门和各峰长老,唯一有资格被留下来的,还有一个便是掌门云祁剑尊最疼爱的小徒弟白蓁蓁。
白蓁蓁瞒着云祁剑尊做了坏事心虚得厉害,虽然她心里不后悔,但还是会担心云祁剑尊罚她,此时便一声不吭悄悄往外走,希望没人能注意到她。
但她才走了两步,云祁剑尊就瞥来一眼,“要去哪里?你给本尊在这里好好待着,哪也不准去。”
白蓁蓁心下凉了凉,自她回来后,云祁剑尊就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说过她,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一步三挪地走到云祁剑尊的身后,拼命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企图当个透明人。
厅内各峰长老看着地上的云蓁沉默不语,任谁都看得出来云蓁刚才经历了什么,再看白蓁蓁的神情,也猜到十成十是与她有关。
但想到云蓁可能已经是他们宗门的叛徒了,再加上白蓁蓁是掌门爱徒,若她当真能将这天生剑骨拿到手,继承云蓁的剑道天赋,对他们临川剑宗而言,倒并非是一件坏事。
只是,此种手段到底是残忍了些,今夜丹浮阁与各宗修士前来要人,若让他们知道,恐怕对临川剑宗和云祁剑尊的声誉都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
必须想办法将此事遮掩过去。
就连一向疼爱云蓁的居从雪长老,也想到了这一层。
她看着云蓁,心生不忍和疼惜,再看白蓁蓁时,眼底已溢满了杀意,若她不是云祁剑尊的爱徒,此时白蓁蓁已经是个死人了。
云蓁是她看着长大的,是她唯一看得上的炼器天才,是她做梦都想收到自己门下的好徒弟,就这么被人折磨成了这样。
可事已至此,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先保住云蓁的命。
居从雪长老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她的手指颤抖着,拼命地控制着要杀人的冲动。
片刻后,她才睁开眼道:“掌门,你我都知道,云蓁不是叛徒,她与丹浮阁并无任何关系,去丹浮阁只是为了闯登天梯,是我让她去的,只是为了锤炼她的神魂。”
此前她曾经说过一次,云祁剑尊不肯听,也不愿意相信。
此时,居从雪谁也不看,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白蓁蓁,她已经锁定了白蓁蓁,让对方无处可逃。
若云祁剑尊再敢说一句云蓁是叛徒,下一秒她便将他的爱徒杀了。
白蓁蓁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发软,直接在居从雪的威压下瘫倒在地上,眼中害怕地不住流泪。
“师、师尊救我!”
居从雪不屑冷哼,这样的废物,连蓁儿一半都比不上!
白蓁蓁是云祁剑尊的爱徒,折辱她便是折辱云祁剑尊,云祁剑尊身为临川剑宗掌门,三界第一剑尊,何曾被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这般下面子?
他沉下脸:“居从雪!”
冷喝声落下,他的威压也冲着居从雪压去。
居从雪不甘示弱,咬牙与他抵抗,她修为不如云祁剑尊,可嘴上却不饶人。
“好啊,你不如今夜就将我杀了,好为你的好徒弟解气!”
“明日,三界都会知道,你这个所谓的正道君子、第一剑尊,先是纵容爱徒夺人剑骨,再污蔑苦主犯了叛宗大罪,意图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我居从雪堂堂临川剑宗昆极峰峰主,亦是你云祁剑尊的同门师妹,仅仅是为了替苦主说一句话,便被你当着各峰长老的面杀人灭口!届时天下人都会知道,你云祁剑尊只是个沽名钓誉、包庇杀人凶手的伪君子!”
云祁剑尊面色大变。
居从雪冷笑,她看了眼地上的云蓁,脊柱骨后的天生剑骨剔透晶莹,这是天道赐予她的机缘,也是她会引来杀机的劫难来源。
“若让天下人知晓,第一剑尊竟然纵容和包庇这样的人,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会不会怀疑你这个第一剑尊也是通过同样的手段,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住口!”云祁剑尊怒喝,“居从雪,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云祁剑尊脸色铁青,他能有今日,全靠自己的努力,身为同门师兄妹的居从雪,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此刻她却拿这个来嘲讽自己。
居从雪似是觉得还不够,她面露回忆:“我记得,云祁师兄当年刚拜入师尊门下时,天赋和悟性比我还差,但是有一回外出历练了三年,回来后便像是经历了一番脱胎换骨,资质、悟性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简直是突飞猛进……该不会,云祁师兄失踪的那三年,也是夺了别人的剑骨吧?”
她的视线在云祁剑尊和白蓁蓁之间来回打量,勾了勾唇:“该不该说,不愧是师徒,做的都是同……”
“够了,不必再说了!”云祁剑尊冷冷打断她,“居长老,你不就是想保住她一条性命吗,何必编出这么多诋毁本尊的话来?既然你铁了心要保她,那本尊便看在我们师兄妹的情分和以往与她的师徒情分上,饶她一命。”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云祁剑尊垂下眼眸,无情地道,“她招惹来丹浮阁,为宗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本尊身为掌门,绝对不容许她继续待在宗门。从今日起,本尊将她逐出临川剑宗,此后再不准她踏入宗门半步,否则,绝饶不了她!”
“来人,将她扔出宗门外面,从今以后,她不再是本宗弟子。”
……
云蓁还昏迷着,就这么被抬着要扔出临川剑宗。
原本要动手抬担架的是戒律堂的人,可居从雪看出扈长老对云蓁不满,出言阻止,让居奚瑶带着自己的几个弟子亲自动手,还嘱咐他们记得给云蓁处理伤口,好好安顿后再回来。
然而,居奚瑶和几位弟子带着云蓁才走到外门,就被文清领着十几个内门弟子包围起来。
“居师妹,这个叛徒反正都快死了,你不妨给师兄一个面子,将她交给我吧,师兄心肠软,不会将她扔到山里喂狼,会给她找个风水宝地好生安葬的。”
不止是白蓁蓁想要云蓁的天生剑骨,文清也盯上了,只是以前他没那个胆子,可现在么,既然机会来了,他自然不会眼睁睁错过。
居奚瑶大怒:“文清,你无耻!”
文清懒得与她废话,直接抬手:“上!”
双方动起手来,天色又暗,雨水哗哗地下,现场乱成一片,自然就有所疏忽。
在他们打得难舍难分的时候,担架上的云蓁早已被人趁乱带走了。
带走云蓁的是扈长老,云祁剑尊下令让将云蓁扔出宗门后,白蓁蓁便悄悄拽着扈长老的衣袖,求他帮自己一把。
扈长老原本就有心成全白蓁蓁,这又是顺手而为的事,立即满口应下。
他将云蓁带回戒律堂的暗牢里,便屏退了戒律堂内所有弟子,坐等白蓁蓁上门。
片刻后,白蓁蓁果然到了,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两名从明独慎那里借来的丹修,他们手捧着上好的丹药,先是给云蓁喂了一颗丹药吊住性命,免得天生剑骨还未抽出来她就先死了。
要抽天生剑骨,需得在人还活着的时候生生抽出来。人一旦死了,天生剑骨也就失了灵性,届时即使抽出来,也只会是一根废骨。白蓁蓁可不希望筹谋这么久都是瞎忙活。
至于为何要带两个丹修来,自然是为了让他们帮白蓁蓁将天生剑骨安在自己的身上。白蓁蓁怕疼又怕死,不希望“手术”失败,要多备两个丹修盯着她才放心。
云蓁仅剩一丝微弱的气息,服下丹药后勉强死不了,一张脸白得像死了好几天。
白蓁蓁随手拨弄了下贴在云蓁脸上湿漉漉的头发,看到她的脸后暗道了声“晦气”,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那张脸与她太像了,看了让人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白蓁蓁指了指其中一位丹修:“你先将她的脸拨回去,别对着我。”
又让另一位丹修立即着手将云蓁的天生剑骨抽出来给自己安上。
她从回到临川剑宗,便习惯了人人都宠着她,对人说话都是颐指气使的,那两位丹修受惯了巴结讨好,即使是明独慎也不敢对他们无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他们说话,二人对她的态度不喜,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少女行事毒辣,这里又是对方的地盘,他们只能忍下不满,照她的吩咐行事。
只是他们才刚要动手,云祁剑尊不知何时进了这暗牢。
“都给本尊住手,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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