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所谓灵修界
“安南大旱,市无粮米,遍地饿殍,百里之树无皮,乡野村市,公然售卖人肉,幼子遗孤不敢出门乞食,易为人所食。
朝中多年征战阿勒,官员从中贪饷无数,加之国库渐渐空虚,至北方驻军连年欠饷,季家在南方抗击民变,亦有两月无饷,南与西北,皆有军变之危。”
妙霖天低头看着手中的密信,听着太子门人的话,问道:“安南有几位朝廷亲王?有几家仙门重地?”
门人垂手道:“安南六州自□□以来,已封有六位世袭亲王,自古以来,有两家仙门重地。”
妙霖天抚着手中信笺,问道:“那六位亲王在全国及安南有多少田亩?”
那门人立即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道:“只先帝的雍王,当年封王就地时,先帝为之所建王府规模巨大,颇似行宫。
先帝从全国拢二百万亩良田地归为雍王所有,仅安南六州,便有将近四十万亩良田属于雍王的不纳田,封地有一成行商、矿产的赋税需缴给雍王。”
妙霖天冷笑道:“既如此,六位亲王何不开仓放粮帮助朝廷稳定民心?
安南大旱若继续下去,被南边民变挑拨,势必起杀军之心,南北相合,季家军队应付不过来,军中或有乱军之人,一呼百应,冲进安南,那六位亲王就是待宰的肥猪!”
门人登时冒了一身冷汗出来,自先帝时,民变便时有发生,只是总能被镇压。
直至如今与阿勒多年为战,难免横征暴敛了一些,有时候,苦一苦百姓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可因此民变也更多了一些,如今多事交杂,显得有些难以应付。
这其中不仅有兵与民,还有打着仙门旗号鼓吹修仙练道,不必餐食,还能长命百岁,四处敛财,肆意横行的□□。
浑水越来越浑,有时一支队伍,旁人根本分不清到底属于哪方,只是所到之处,多数会被劫掠殆尽。
朝廷国库空虚,根本调度不出多少钱粮,陛下鼓动朝臣也没要出多少钱来,只好向商人卖些官职,更激起天下寒门读书人的不满。
妙霖天扔下信笺,起身负手望着门外毒辣的夏末之光,她以为能打败阿勒的大安会好一些,没想到并没有好多少。
可是,阿勒把她当求和的工具,到大安来她却成了太子,这些都是她向大慈悲天祈祷的结果。
这一切都是大慈悲天的指示,给了她一次一直以来想要的机会,是大慈悲天要让她在这里的乱局中有所作为。
其实太子不过是一个身份,即便是头猪,只要是太子,天下都敢被交到他手上,都会有人簇拥他想要享从龙之功。
那个大安太子她见过,无礼倨傲,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又颇有些狠辣决绝,她觉得,他就不必活着成为她需要担忧的变数了。
门人说道:“陛下已向仙门请托……”
“仙门?呵。”妙霖天冷哼了一声,“他们是不会管你们死活的,从古至今,哪次王朝的覆灭与重建他们参与过?只会趁乱收几个流民做徒弟以示慈善。
平日里扣着那几个弟子名额死也不肯多放,不过是怕多一个人分羹。
其中纵有人敢用灵力插手战争和朝堂之事,也早被流放幽冥炼狱。而他们,若没了灵力,连你都不如。”
门人道:“可如今之局实在难解,安南以南许多官吏请辞,眼看无官可用,可若有行义富绅欲放粮,最终结果也只是赔尽全家,沦为流民,更没有人愿意放粮了,那殿下的意思是……”
妙霖天踏出清凉的殿宇,笑道:“既然我在做太子,我会做好的,帮我拟折,奏请孤直下安南六州,执剑斩宗亲。”
“殿下!如此,必为全国皇室宗亲之敌,如何能再登帝位?”
“那我要去坐一个风雨飘摇的皇位吗?怕什么,大安□□时齐王祸乱,皇室宗亲再不得豢养私兵,不怕他们生变。
我说过了,既然给了我一个机会当太子,我会当好的,天下之财藏于宗亲、贪官,我说的明明才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人愿意去做,我去。
谁说就一定不能再临帝位?郁怀辞呢?把他跟他带的那些小御卫叫来。”
守在门边的小太监连忙疾走过来拱手道:“送柳侧妃去京郊别馆了。”
妙霖天蹙眉斥道,“只要没打到京都,一个个的都如此会享福享到死,也不嫌丢人,去叫回来。”
“是。”
太子的奏折递到朝堂被当堂宣读,一时引起朝堂震荡。
关清徽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晕了,他没想到妙霖天能狠到这个地步,不但想让他死,还想让他重新回到自己身体后为宗亲厌恶,再也没有继位的可能。
他晕晕乎乎地爬起来,对关清衡说道:“清衡,快把我送回去,不然就全完了!斩宗亲,她倒是想得好,她奏折一写轻松松松,还要我背骂名!
谁不知道宗亲富庶,先帝抄大臣李悌时才抄了十三万两白银,永王绝嗣朝廷收回私产时光白银就有二百万两,宗亲到底……只顾自己享福,哪管父皇难为,可不论如何,也不能杀我皇室宗亲。”
关清衡抿唇,半晌,道:“安南的事我有听说,瑛王在封地杀民取乐,以人肉钓饥民,并诱之与虎豹争食之事,殿下有听说吗?”
关清徽捂着头巾,目光有些遮掩,“这都是归父皇管的事,即便瑛王等宗亲再胡闹,也不可被她说杀就杀,若开了这个头,是不是哪天不服了也得杀皇帝!”
关清衡沉默不语,许久,说道:“我已是灵修界之人,不能擅自插手这些事,我只想办法送殿下回去,目前的局面,殿下也得好好思虑。”
关清徽说道:“阿勒已不必担心,我准备请旨,令叶禀言坐镇,调全国守军自中部、南部、西部、北部全面夹击,将南部民变包死腹中,反正她的奏折已递,我也可借此威胁安南几位亲王放粮救民。”
关清衡闭了一下眼睛,道:“此举花费巨大,全国赋税都要再提高几成,效果又必然甚微。”
“你懂什么?”关清徽说道:“你不懂,你不曾学过治国之道,只管送我回去,我会奏请陛下的。”
叶慎言并没有纠结什么优秀不优秀的问题,进门喝了两口茶,用帕子擦着额上的薄汗,扇着扇子道:
“到快入秋了,还这么热,对了,那两具尸首,是东宫的御卫和宫娥,都是随侧妃柳氏到京郊别馆的,应是因私殉情,顺水流到此处。
那御卫是郁家的儿郎,郁家着人来接了,那宫娥……郁家人不要,咱们就找块地葬了吧,也不吝惜那一点土地,寻常穷人无地葬亲时,叶家也常有施舍荒地。”
当年明□□朱元璋也是无地安葬父母,求地主无果后,靠着的地主堂兄弟施舍了一块荒地安葬双亲。
想到这里,叶裁衣钝钝地点了点头,真切地明白了为何古代会有人卖身葬父。
她原本想的是,直接在野外找块地埋了不就行了吗?可实际上,土地都归私人,除非不立坟头,若胡乱立坟立碑被别主人发现,是会被扒坟丢尸的。
她没有说话,将桌上原来的纸张合起来,拿过几张黄纸一刀一刀仔细裁了起来。
卫疏风接过她手里的小刀低头帮她裁纸,边裁边问道:“要朱砂吗?”
她摇了摇头。
叶慎言搬着凳子坐过来,看着桌上的一个盒子里积攒的许多画好的符纸,道:“闲来无事,写写画画也好,只是这些东西既然威力那么大,为何又只用于灵修界斗法呢。”
叶裁衣在姚阳时被卫疏风制止了的那个疑问又生出来,她说道:“我之前就在想,灵脉灵气明明是天地之物,既然人或一些生灵通过一定方法可以将之导入血脉修炼,那灵脉为何不用阵法束缚就会冲山倒海还会伤人?
那么在之前没有阵法和修炼之术时,人族和许多生灵难道不是应该早早消亡了吗?”
卫疏风手一顿,复又继续裁纸,颇为悠闲地道:“想这些做什么,即便将来有朝一日灵气稀薄,符篆的用处更大,你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这个,我是说……”
卫疏风放下手中的小刀,说道:“没有为什么,你想的这些尤其不要再问,之前有人问过,也去找过原因,尸首还不知在哪里扔着。”
叶慎言“啪”地合上那个小盒子,道:“听卫小郎君的,有什么好问的,有灵气,你能用能修炼飞升就可以了,妹妹,有些事不要刨根究底去找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原因,知道那些又有什么用?很多时候对你自己是没有好处的。”
叶裁衣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个疑问有任何问题,可见到二人严肃的神情,她微微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又点了点头。
卫疏风低头复又裁起纸张,鬓边冠带纹丝不动,格外安宁。
若要回答她的疑问,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告诉她,封魔场封印的不是魔族,而是魔气,像灵脉一样,可以生出灵器的魔气。
其实叫魔气也不尽然,天生两气,一清一浊,原本相生相长,循环不止,以有万物生灵,四时变换。
可有人窥破天机,利用符篆压制浊气,独留清气供人驱使。
因此,不论是封魔场封印之下,还是各派的灵脉,都是天地最极端之气,被阵法按在脉处不断聚集的清气外泄时没有浊气调和,自然会生大灾。
灵修界只取灵气用于修炼,将来也势必吸干天地清气,到时浊气外溢,那就更好看了。
没有人冤枉过他的父亲,他父亲当年确实是要去打开封魔场的。
封魔场封印若得解除,聚集已久的灵脉也会冲飞阵法与之相合,天地便无后患。
可父亲也因此死在了封魔场。
那些门派的掌门在当上掌门那一天哪一个不清楚灵脉和封魔场的牵连,却还是为了保住灵脉无比团结地围杀他父亲,甚至还要把姜家绞杀殆尽。
从某种意义而言,他们是为了保住灵修界,可也只是在所有人不明白真相的情况下,让人族和其他天地生灵做了他们修炼飞升道路上的垫脚石。
灵脉无调和相生之气,势必枯竭,有朝一日,地枯天死,万古浩劫。
而卫疏风自己与他父亲不同,他没有救世之心,他就是想打开封魔场,就是想毁了灵修界,以此为乐,但也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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