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陆少衡攥紧拳头，脸比刚才还要难看。
办公室里那扑面而来的压抑，陆少衡只想带着唐妮走。但回想到方晏人还不知所踪，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等。
丁梁从里屋出来，给陆少衡倒了杯水，“我是方晏的学长，也可以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狐朋狗友一大堆，正经朋友没几个，他的事情我都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做什么的？”
陆少衡眼神转向他，淡淡地说了“医生”二字。
“差不多再过段时间，这边的课程结束，我就回医院了，你有我的联系方式，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丁梁道。
没等到方晏，陆少衡心中有怨，直接带着唐妮到车里去，临走之前收到丁梁给的u盘，他将今天两人的对话录制成了视频。
握着u盘，陆少衡在驾驶位上，刚才方晏背起那女孩的身影在眼前浮现，手紧握方向盘。
唐妮似乎是察觉到了异样，从后排探过头，“妈妈没事的，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你的生活，把我送医院吧，丁医生人很好。”
她满眼陆少衡，微微一笑。
现在陆少衡把她藏很好，目前为止只收到两条许云霆的威胁短信，说是别给他找到，找到就要他们好看。
“宝宝，你送我过去吧，妈妈知道自己好像有问题，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答应妈妈，别不认我行吗？之前那些事我会慢慢和你解释。”唐妮握住陆少衡的手。
陆少衡苦笑着回应，拍在她手背上让她安心。
副驾驶车门被拉开，方晏的出现打断了这温馨的场面，“你们在聊什么啊？”
他扶着车门，坐了进去，又问：“怎么样，丁梁那边怎么说，下一次治疗是什么时候？”
陆少衡发动车，车内顿时响起广播。
“明日气温转凉至零下，请注意保暖……”
“你，”陆少衡眼神闪躲，“把那女孩送过去了吗？”
“嗯，没什么大碍，待会晚上吃什么，明天你上班吗？”方晏翻看着遮光板，漫不经心地。
从里面掉出张照片，飘到了地上。方晏捡起来拍拍表面，欣喜地举到陆少衡面前，“你看，这是我大学时候和朋友旅游拍的，是不是蠢爆了。”
陆少衡关掉收音机，上路回程。
路上无人搭理，方晏把照片随手一扔放在了前面。
公路平稳，开的人昏昏沉沉。
陆少衡双眼直视前方，心里乱成一团，好像错了，不知道从哪做错了，可能一切都是错误的开始。
戴上蓝牙耳机，拨通电话。
电话响起片刻，对方接起，小声简单说了几句话，随后挂断。
一个急刹车，车里的人都都被惊醒，再睁开眼睛，已经到家。
唐妮顶不住疲惫，冲进浴室去洗漱准备休息。
方晏拿上外套，开始低头找着什么。
“你有看到我那张照片吗？找了很久。”方晏问陆少衡。
“不知道，大概开窗飞了。”陆少衡回答后熄火。
两人上了二楼，慢悠悠地整理包，陆少衡脱下棉服。
“你明天早上有空吗？”陆少衡问。
方晏反问：“多早？”
陆少衡想了想，“大概五六点钟，明天我要上班。”
“那我起不来，我记得你上班没那么早吧。”方晏脱口而出。
阳台门半开着，留了一小条缝，冷风抓住机会吹进来，一阵寒颤。
陆少衡过去把门关上锁死，然后慢慢感受着房间里的暖气。
沙发难受的谁睡都腰疼，但又到了晚上决定谁睡书屋的时刻了。
“休息吧，我下去了。”陆少衡道。
扶着楼梯一步一步，肩上忽然多出只手，方晏搭上去，“哥，你睡书房吧，开了一天的车。”
陆少衡转身看向方晏，楼下浴室潺潺水声，开着盏小灯。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后来是陆少衡往后躲开的，“今晚，挤一挤吧。”
听这话方晏眼睛蹭地亮了起来，好像是准备说什么，但陆少衡没打算听，一溜烟就跑了，蹿到楼下到唐妮卧室那里。
方晏洗好澡，陆少衡也已经在楼下收拾好了自己，穿着睡衣穿过冰冷地带，直蹿书房。
鹅黄色的灯光，越过书架，方晏背对门外，伸手艰难地够着后背，地上放着瓶跌打药。
他后背的淤青还没完全发散出来，被揉搓地倒是红了一片。
“这是今天被球砸伤的吗？”陆少衡把浴巾挂在一旁的椅背上。
拿过药倾倒接在手掌，轻拍在了方晏后背。
洗完澡脱去上衣，身上有些微凉，局部的腰上还残留水珠。
陆少衡手心接触着方晏的背面，他手掌心有些发热，每一次触碰都像是有电流划过，从陆少衡的指尖，慢慢扩散到整条手臂。
“你明天上班，我送你？”方晏双手撑着床垫边缘，闭上眼睛全身放松。
“你不是起不来吗？”陆少衡问他，手上稍微用了点力。
方晏转身手自然搭在陆少衡的腿上，脸往陆少衡脸边靠近，“你不是也落枕了，我给你按按？”
他的呼吸声听的一清二楚，太近了，超过陆少衡心里防线的距离，手握跌打药玻璃瓶往后躲，人差点没从床垫上翻下去。
方晏另一只手跟上，拽住了陆少衡，他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神色凝重，看起来很严肃。
“我真的很庆幸认识了你，”方晏低下头深呼吸，“所以你不要躲，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混迹在社会上，都是些只关心你钱的朋友，今天开豪车就和你混，你遇事了躲的比谁都快，当时只有你出手救了我。”似乎这就是方晏认定陆少衡，抓着他不放的理由。
这些话说完，方晏双眼死盯着陆少衡的目光，想要从他口中听到回复。
陆少衡握在方晏的手腕上，一点点把他的手推走，他勾起嘴角，笑地挺勉强，“我们不是早就是朋友了吗，但我不喜欢麻烦人，这些日子谢谢你了，明天……”
话说一半，忽然顿住，陆少衡没接着说。
但看方晏质疑的眼神，他还是圆了回去，“没什么，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早起。”
狭窄的床垫，两人枕着一个枕头，陆少衡只沾了点边，感觉落枕好像会越来越严重。
那晚他怎么样都睡不着，没敢往被子里卷，只搭了一个小角。
浑浑噩噩地起床，天还没亮，房间空调还开着。
陆少衡鼻子堵住了，这一个晚上还不如睡楼下那沙发。
轻手轻脚下楼，楼下的唐妮抱着三四个包裹站在客厅等他。
“宝宝，我听你的全整理好了，真不用和你朋友道别吗？他对咱们还挺好的。”唐妮道。
“不用那么麻烦，回头又不是不见了，手机会和他联系。”陆少衡边换外套边说。
隔天叫好了车，陆少衡骑着摩托车跟在他们之后。来方晏家的这些日子，他带的东西并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等等，正好放在一个行李箱里。
出租车在一家医院门口停下，陆少衡也跟着停车，提上唐妮的东西，往里面走去。
丁梁给了他一个办公室号，他人不在。将唐妮安排好病房，陆少衡才算是放心去办理之后手续。
因为算的上半个熟人，给唐妮的还是个单人间。
陆少衡签字交钱，问接待的护士，“我多久可以来看她一次？”
那护士回答：“和病人的主治医生申请可以预约。”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走出协和医院的时候，陆少衡深吸口气。
事情虽然还没解决，唐妮的婚还没离掉，但总感觉好像一切都快结束了。
在上班时间前赶到，匆忙换好工作服，开始接诊。时间过得很快，病人一个接着一个没时间喘气。
陆少衡写着病历卡，“表面看是没什么问题，我给你开个x光，拿到片子之后再来找我。”
病人一瘸一拐的出去，还没来得及叫下一个人，门无缝衔接被推开。
陆少衡还在电脑上操作，以为是有什么急事，戴着口罩缓缓转头，直接和方晏对上眼。
他愣住，握鼠标的手更紧了，“你怎么在这？”
方晏拿着号码牌拍在陆少衡桌上，是后面的数。
“你什么意思？”方晏拍桌，人没坐下，恶狠狠地俯视着陆少衡。
“我在工作，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之后再聊。”陆少衡眼睛转回电脑面前。
方晏走到陆少衡面前揪起他的衣领，“昨天话说的很好听，今天一起来人去楼空，你想怎么样啊陆少衡？”
陆少衡本来那张脸就看起来就让人感觉勿进，被口罩遮着大半，只露出双眼睛，看起来更冷漠。
“我中午午休和你说，现在我要上班，拜托了。”陆少衡叫了下一个号。
后面的病人进来，看见这焦灼的气氛，才迫使方晏放开手。
大概又一个小时之后，有人来和陆少衡换班，拿着水杯和随身物品，准备去办公室休息会儿觅食。
长长的走廊上，远处就看见方晏倚靠在墙等候。
陆少衡停住脚步没上前，人流穿梭。
想和方晏说谢谢他，之后不用再麻烦他了，但这句话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选择不打招呼的消失，陆少衡还以为方晏起码会到晚上才发现端倪。
两人越是黏在一起，越是感觉到不对。
和自己在一起他好像不是很开心，丁梁说的对，方晏是想谈恋爱了。
但陆少衡偏不想看到这一幕，说为什么，也答不上来，可能是觉得游手好闲的方晏配不上人家吧。
摸了摸裤子口袋，那张发黄的照片被拿在手中，陆少衡看着照片上和三五几个朋友笑的开心，背着登山包，看上去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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