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4

卡米利亚一直一直沉默着，夜里安静到连细微的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落在心头都是一阵颤动。久到弗雷德和乔治心如擂鼓地心虚，生怕她说出一句“你们两个我都不喜欢——我只把你们当好朋友”来。

        但是最后，她只是长长地叹息着。

        “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不知道是不是比两个都不喜欢还要糟糕点，卡米利亚究竟喜欢谁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弗雷德和乔治很久了，他们都各自尝试过许多方式讨好和试探，但是卡米利亚看起来确实对他们两个毫无异样的相同，让他们午夜梦里辗转反侧睡不着。

        实际上，他们两个心里确实有把握卡米利亚对他们是有好感的——这个姑娘真的好恶分明，旁人以外她连笑容都十分吝惜（虽然这也是他们曾经的待遇），而且对于他们真的非常亲近和放任，偶尔也会有不自觉亲昵的动作，比如摸摸他们的头发，虽然随着他们两个和她的身高差逐渐变得有点困难，不过他们会愿意弯下腰、蹲下来，甚至坐在她身边。李和安吉丽娜也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带着才逐渐熟悉的（他们完全无视了那个赫奇帕奇）。

        韦斯莱双胞胎的一号好朋友李·乔丹，甚至还背着他们两个偷偷开盘下了赌注，关于卡米利亚·沙菲克究竟喜欢韦斯莱双胞胎中的哪一个这个赌局——目前对他们两个下注的人几乎一样多，甚至还有人重注下在了“两个都不喜欢”上（他们决定哪天查出来是谁，好好地给他一点难忘的回忆）。

        “对不起——我困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卡米利亚站起了身，解除了变形术，然后清理了一团乱的垃圾，准备一个人离开。但是弗雷德和乔治怎么可能放着她一个人走，还是执意跟在她两边，陪着她，一行人奇异地沉默着，离开天文塔回拉文克劳的塔楼去。

        深夜里的霍格沃茨一片沉寂，只有高大的玻璃窗户从外面透出光亮，映在地面上，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曲折。

        “就到这里吧。”

        卡米利亚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面对两个韦斯莱，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早点回去，路上当心。”

        弗雷德和乔治盯着她看，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最后，他们妥协了，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然后，乔治不经意间一抬头，他拉了拉弗雷德的袍子，他们都盯着天花板看，卡米利亚也忍不住跟着抬起了头看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丛槲寄生顺着走廊天花板攀爬了过来，正好垂在他们三个人头顶上方。

        “圣诞快乐！利亚”

        弗雷德和乔治异口同声，他们同时往前跨出了一小步，稍稍低下了头，一左一右凑到了卡米利亚身边，两个温热的吻几乎同时落在她的脸庞——细微的、压抑着的呼吸拂过她的脸侧，好像有两片轻盈柔软的羽毛掠过皮肤，带着一点点微微的痒。卡米利亚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弗雷德和乔治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转头离开。

        “圣诞快乐。”

        她停在原地，直到弗雷德和乔治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才喃喃地回应。

        ——乔治，她没有揍我们，是不是表示没有生气？

        ——应该是没有生气吧？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我真是昏了头了，这个酒真是。

        ——头有点晕啊弗雷德，扶我一把。

        这可能是双胞胎们最难熬的一个圣诞假期了，卡米利亚似乎打定主意把他们两个圣诞夜里说过的话当作是喝醉了做不得数，看起来比别扭的两个人要坦然得多地出现在第二天礼堂长桌上吃早饭——实际上，梅林知道他们两个是憋了多久，以他们的性格，终于忍不住借着酒劲说出口了表白。太糟糕了，这事要是被李知道能被他嘲笑一万年——然后往赌局“两个都不喜欢”上面再加一注。

        但是今天的长桌上少了人，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没有出现，弗雷德询问罗恩的时候，后者只是支支吾吾地，说赫敏生病了，现在正在医疗室里治疗。乔治和弗雷德对视一眼，甚至有点担心格兰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说的是真的。”出乎意料的，反而是坐在对面的卡米利亚开了口，“庞弗雷夫人告诉我她没事，但是出了一些小情况，需要住院治疗，不太方便见人。”

        于是弗雷德和乔治不说话了，他们难得沉默，以至于罗恩都忍不住奇怪地打量着看起来十分不正常的两个双胞胎哥哥，他悄悄地附在哈利耳边说，

        “弗雷德和乔治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太不对劲了。”

        哈利咬了一口水果糖浆馅饼，点点头表示同意。

        实际上，过完圣诞假期的学生们回来都发现了缺席的格兰杰，大家惊恐万分，以为她也遭到了袭击，想排着队去医疗室看她一眼。庞弗雷夫人不得不每天严严实实挂着帘子，免得她一脸的绒毛被人看到，羞愧难当。到最后不得不出动了级长们把这群好奇的学生从医疗室的走廊门口赶回去，珀西嚷嚷着他们再跑来骚扰庞弗雷夫人的病人就要给他们扣分了。

        卡米利亚正在和拉文克劳的另一个女生级长佩内洛·克里瓦特搭档巡查，她们会一起走一段路，然后再分开巡视，卡米利亚建议她随身带上一面小手镜，可以照一照楼梯转角保证安全。

        “哦，这倒是个好主意，你说的没错沙菲克。”

        克里瓦特点了点头，然后和她分开，两个人分别往不同的楼层走去。

        卡米利亚提着灯，慢慢地走过安静的教室长廊。晃动的火光将她的影子忽明忽暗地拉长，映在墙上，她叹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对着看起来空无一人的走廊说话。

        “你们这样悄悄跟着不是更吓人么——还不如和以前一样，直接出现呢。”

        一阵细碎的响动，弗雷德和乔治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慢吞吞地挪到了她身边。

        “晚上好，利亚。”

        “你知道是我们？”

        “我当然知道——不然早就跑掉了，如果以为是斯莱特林的怪物的话。”

        她用魔杖点了点手里的灯，让它的光更明亮一些，足够照亮三个人脚下的路。

        三个人重新回到尴尬中带着点微妙的奇异平衡点上。

        弗雷德和乔治不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他们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棘手的情况，实际上，他们一直以来都是相互商量着解决遇到的问题，但这一次情况过分特殊。两个人结束了今天的魁地奇训练，拖着满身疲惫，和溅满泥水的队服准备回去洗漱。路上，弗雷德小声地问乔治他想没想过怎么办，后者只是疲惫又茫然地摇摇头。

        然后弗雷德突发奇想一般，问，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你说利亚有可能会愿意同时接受我们两个人吗？”

        乔治停住脚步，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双胞胎哥哥，虽然他平时总是会嘴快说一些奇妙的、不着调的话出来，但是这一次显然像是脑子被游走球给狠狠砸过——当然，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

        “你认真的吗——我怀疑我们一开口这么问只会被她用无声咒冻住丢在那。”

        “啊——真是的。”

        弗雷德烦躁地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实际上，卡米利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一时间受到的惊吓的冲击远远大过了知道双胞胎喜欢自己的惊喜，陷入了茫然而惶恐。

        她一直觉得自己像个没有明天的疯子，却没想到两个韦斯莱可能比她还要疯。她不敢去想他们兄弟两个那天夜里究竟是不是被酒精冲昏了头脑，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后悔了，她赌不起。如果袒露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估计就真的成了被俗世不容的疯子，还是个贪心的、狂妄的疯子。她想到那位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但心里已经充满好感的韦斯莱夫人就觉得愧疚，反思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太过放任自己的感情，应该和最初坚持的一样，视而不见、避而不闻。

        她一直以来最大的奢求，现在已经得到了，甚至大大超出，从未想过能进一步——再往前踏一步，这代价她可能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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