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袁大夫生日宴的第二日,通扬州府似乎都比平日里热闹了几分。
有人说,萧家嫡长女萧兰猗与抚远候府家的嫡长子许旌疑似私定终身,萧兰猗想嫁,可抚远候府却不想娶,萧兰猗无可奈何只能去求外祖父袁大夫,可谁料袁大夫开口竟是拒绝了此事,萧兰猗怒由心中起,便设计令袁大夫在生日宴上难堪。
还有人说萧兰猗与许旌私定终身一事尚且存疑,真假不能定,但设计令袁大夫在生日宴上难堪一事却是由袁家女袁如兰一手编排的,与萧兰猗并无干,想是袁如兰爱慕许旌不得,又见许旌与萧兰猗走的近了些,嫉妒之余才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更有人说袁大夫生日宴一事其实是萧兰猗与袁如兰为了争得许旌的欢喜才编排出来的,此等说法更是匪夷所思,令人唏嘘。
一时间扬州府内众说纷纭,令此事无辜受害者的萧兰猗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无辜也变得不无辜了。
而袁家也因此也被世人戳了脊梁骨,诋毁不断,这几日袁大夫直接告假于府中,连门都不出了。
幸而袁景霹雳手段,当即罚了袁如兰五十板子,将袁如兰打个半死,已正家风,这才使得袁家的名声好听了些。
至于萧兰猗,起初还气的整日哭闹,后来萧晏去了一趟,她便似变了个人般,不哭也不闹,整日插花品茶,习字看书,不但同往日一般,甚至还比往日更安分了许多。
这等变化,府里许多人都没看明白,譬如眼下正给萧妧揉膝盖的惜月。
“姑娘你说,主君还真是神了,不过是去了大姑娘院儿里一趟,大姑娘便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不哭也不闹了,还比往日更安分了些,真是不可思议!”惜月说着此言,眉梢微微扬起,神采飞舞,眼底是止不住的钦佩。
引得萧妧唇角弯了弯,移开了眼前的书本,抬眸轻笑道:“惜月,我问你啊,你说大姐姐为何会哭闹?”
惜月思量了几刹,灵光一动,便答道:“因为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却被世人一同骂了,大姑娘委屈,自然会哭闹。”
受害者?萧兰猗可担不起这几个字,但萧妧并未开口指出惜月言语中的不当,只是将笑意一敛,淡淡道:“委屈就会哭闹,可若是追杀呢?”
“追杀?”惜月眸光骤然一亮,倏然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姑娘是说抚远候府?眼下大姑娘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提到了大姑娘世人自然会联想到抚远候府世子,二人的名字如今已在世人口里似乎被捆绑在了一起,倘若此时萧兰猗出了什么差错,世人难免不会猜想到是那位……”
“是啊,若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她自然不会再哭闹了。”萧妧微微颔首,垂下了眸子,盯着膝盖出了神。
萧兰猗不无辜,若非是她,萧妧如今也不必遭受如此痛楚,有些债,早晚是要还的,早晚!
“那她甚至还要感谢袁如兰呢!”惜月轻笑一声,似有几分讥讽,却终是压低了声音打趣道。
惜月的话拉回了萧妧的思绪,她勾了勾朱唇,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执袖端起了一侧小几上的茶杯,“那倒不至于,过些日子,她的苦日子还是会来的。”
“苦日子?”惜月拧了拧眉,似是有些不解。
萧妧低眉轻笑,随即摇了摇头,只顾着饮茶不再多言。
默然之际,萧妧心里骤然荡起一抹涟漪,一道挺拔的身影撞入她的心底,恍惚间竟是忆起了谢稹。
她倒不是存了什么爱慕之心,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个男人是何等的危险,与其肖想他不如想想如何同他交易,等达到了目的一别两宽就是了,何必整日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呢?
萧妧依稀记得那个杀手临终前吐出了“花雕”二字,而她当时只顾着害怕,完全忘记了瞧瞧谢稹的反应,但想着谢稹那般聪明,仅凭这二字一定会分析出什么,不然他也不会让那个杀手那么痛快的死了。
萧妧轻叹一声,她只希望谢稹能早日发现恭亲王的计谋,然后制定好对策,不然自己可就要重新找靠山了。
她穿书过来已经有几日,故事的走向也因为她的蝴蝶效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而这些改变未必不会影响到将来的谢稹。
思绪及此,萧妧皱了皱眉,似有愁绪凝结于心头。
“姑娘您膝盖是不是又疼了?”惜月见萧妧面色不好,连忙关切地问道。
萧妧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不等她说话便听得惜月说道:“姑娘,您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了,三姑娘来了,您同她聊一聊吧。”
“三姐姐来了?”萧妧眸光一亮,顺势便望向了门边,只见门边立着一位闭月羞花般的美人,美眸生辉,朱唇含笑,只是面色尚有苍白,想必是大病未愈。
萧溪婷眉眼一弯,缓步走到了萧妧身侧,“我听闻你因着膝盖疼痛心情郁郁寡欢,便来瞧瞧你。”
萧妧闻言黛眉一拧,轻叹一声,“姐姐如此说倒是折煞我了,姐姐近日心情也是不快,我因着膝盖出行不方便无法陪伴姐姐,姐姐反倒来瞧我了,真是做妹妹的不该。”
萧溪婷见状赶忙拉起萧妧的手,连声安抚道:“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们是一家人,你膝盖又有伤,出行不便,我来你这儿也不过是几步路,便是走走也无妨。”
若非萧妧亲眼所见,很难想象眼前的萧溪婷竟是前几日失去了贴身丫鬟而一病不起的萧溪婷,眼下的她似乎已然释然,而那个叫芙蕖的丫鬟,应当也只是她漫漫人生路上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那妧妧便多谢姐姐体恤了。”萧妧调皮地笑了笑,满面淳真无害,一时间竟是将萧溪婷看愣住了,若非是天竹轻轻碰了碰萧溪婷,只怕这个素来端庄得体的三姑娘,是要在此出丑了。
萧溪婷面上浮起一抹尴尬之色,她挤出一抹笑意,“妹妹的膝盖可好些了?”
萧妧依旧含笑,只是摇了摇头,似乎膝盖的痛楚对于她来说不值一提,但萧府上下谁人不知萧妧膝盖已是难以行走。
萧溪婷闻言眼底划过一抹落寞,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羊脂玉所制的小盒子,不等惜月看清便塞到了萧妧的手里。
“或许对你的膝盖有用。”萧溪婷此言说罢,不等萧妧开口道谢起身便匆匆离开了,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萧妧。
惜月是个小人精,既然萧溪婷是直接塞到了萧妧手里,那自然是不想被她瞧见了,那惜月自然不会去讨这个嫌。
惜月停下了手上为萧妧捏肩捶腿的动作,起身福了福身道:“姑娘,奴婢去打些热水来帮您敷药。”
言罢,惜月便快步出去了,临走还带上了门。
萧妧握着手中的玉盒,心中只觉得奇怪,张开手仔细瞧了瞧,只见掌心有一个制作精美的小盒子,上头雕着一株睡莲,栩栩如生,美艳至极。
萧妧思量半晌,仍是想不通,最终只能将其握在掌心,不再思量。
话分两头,谢稹这边倒是不似萧妧这般满面愁容,当杀手将“花雕”二字吐出时,谢稹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刺杀乐平县主。
其实这也关乎了一件极其隐晦的秘闻,乐平县主早年孕有一女,却在尚未及笄时因病去世,乐平县主郁郁寡欢,闭门念佛,不理旁事,后来是赵老太太去寻了乐平县主几次,乐平县主这才打开心房愿与人交往。
这些已然算是秘闻,扬州府鲜少有人知晓,而更为隐秘的则是这件事的真相。
乐平县主的女儿根本不是因病而死,而是被恭亲王的小儿子强奸致死,恭亲王软硬兼施,以权利施压,以金钱权利为代价,扶持了乐平县主一家,这才使得此事被压下。
原本双方都认为此事已了,却不想前些日子恭亲王的小儿子忽然暴毙身亡,缘由未知,一时间恭亲王府上下人心惶惶,恭亲王更是暴怒异常,甚至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扬州府,登了乐平县主的家门询问此事,但都是无果。
恭亲王忧虑之下,选择了暂时将此事瞒下,所以现在世人还认为,恭亲王的小儿子近日染了风寒,在家中养病呢。
谢稹思绪及此,眉头不由拧紧了些,若是他没有猜错,定是乐平县主将仇恨记下,布下了一个极其缜密的局,只为索命,但因她此局十分精妙,连恭亲王都无法握住其把柄,可恭亲王又觉得此事十分不对劲,所以无论他有没有证据,他都一定会杀了乐平县主。
“明辨。”谢稹忽然轻唤一声,只见一位身着玄衣的佩剑侍卫从暗处走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道:“主子有何吩咐?”
谢稹未思量一刹,开口便道:“动用吴钩府传信东宫,派人前来扬州府,这几日恭亲王一定会亲来,这是捉他把柄的最好时机。”
明辨微微一怔,他虽有惊诧却无比相信自家主子,旋即坚定地点点头,“是。”
谢稹之所以会这般自信,不是因为他对恭亲王有多了解,而是因为乐平县主既然敢动手,那么恭亲王必然也敢,对于恭亲王那般心狠手辣又极其双标的人来说,不论他的小儿子做了什么都值得被原谅,而乐平县主不论出于何种动机都是该死。
所以,恭亲王一定还会来扬州府,而这次一定是要索了乐平县主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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