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姑娘，这都快日上三竿了，您若是再不起，奴婢就只能掀被子了！”
萧妧酣睡中听到有人贴着她的耳朵高声说话，吓得她一机灵，猛地坐了起身，旋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周遭的一切。
她好像电脑开机一样，反应了五秒后才恢复正常使用。
她差点忘了，自己穿书了。
萧妧有点尴尬挠挠头，打着哈欠掀开被子，刚要挪下床就看到一侧摆放整齐的衣裙发钗，不由一愣，这个架势绝对不是见见家里人那么简单的。
“惜月，这什么情况？”
不问还好，萧妧这一问，惜月直接拉起萧妧坐在梳妆台前，摁着她的肩膀不许她乱动。
“今天是宫里苏嬷嬷来府里教导姑娘们学规矩的日子，大娘子吩咐了，姑娘必须好好妆扮，不能丢了二房的脸。”惜月说着便拿着发饰在萧妧的头发上比划起来。
苏嬷嬷？
这是原文的剧情，她是记得的，苏嬷嬷是宫里有名的嬷嬷，服侍过许多贵妃娘娘，称得上是宫里娘娘都会给几分薄面的老人了，放眼整个京城，能请动她的官眷之家寥寥无几，萧家并不算高门大户，能请动她全然是沾了萧老太太的光。
原文里这个苏嬷嬷可谓极其严苛，但她的确是在倾囊相授，将她这间年所见所闻用各种方式教会众人，只是能否领悟就看自己的悟性了。
不过这回萧老太太只说请苏嬷嬷来教二房规矩，但没有说教大房。
而事实上，她心里也是想让大房也跟着学一学，只是大房那些自小长在京城，学的规矩都是极好的，难免自矜，若老太太直接说她们反倒不稀罕了，若是以这种方式，她们反倒会挤破脑袋要学。
萧老太太果真好计谋。
萧妧思及此，不由点了点头，恰好惜月正在给萧妧梳头，萧妧这一动，便扯到了头发，痛的她嗷嗷直叫，看着被惜月扯下来的头发，心碎不已，秃头女孩的痛谁懂？
萧妧几乎是在惜月的催促声着急忙慌赶到前厅的，而她到的时候萧兰猗还没来，只有萧溪婷自己来了，而且她也没来多久。
只见萧老太太正与一位年迈的嬷嬷交谈甚欢，袁氏坐在萧老太太那一侧的座位上，笑吟吟地望着嬷嬷，有一搭没一搭跟她们聊着，见萧妧来了，忙起身迎她。
“这位是……”苏嬷嬷打眼一瞧萧妧便觉得眉眼似乎有些熟悉，可又有些不大像，又见袁氏亲自迎她，萧溪婷来时，袁氏可没亲自去迎，心中猜测难道是萧兰猗，但在宫中待久了，早已学会谨言慎行，自然不会轻易说出猜测。
“这位是永安县君，萧妧，我家的九姑娘。”袁氏提及萧妧身份时，竟有几分骄傲，这引得萧妧有些诧异。
“老奴拜见永安县君。”嬷嬷当即起身，恭恭敬敬拜了拜萧妧，萧妧赶忙去扶，却被萧老太太的眼神拦住。
萧老太太肃穆的声音传来：“这位是苏嬷嬷，多跟着她学这些，你如今是县君，是有了诰命的女子，是京中多少姑娘都肖想不来的福分，自然是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你，你行事务必滴水不漏。苏嬷嬷是奴，你是主，在外切莫这般去扶。”
“晚辈明白。”萧妧垂着头福了福身应道，旋即又恭恭敬敬行礼道：“晚辈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好，苏嬷嬷安好。”
苏嬷嬷点点头，赞同道：“老太太说的不错，陛下既给了你这个诰命，你定要担的起来才是，这其中的艰难与心酸，只有你自己会懂，但如果你稍有不慎，便会跌下神坛。”
萧妧明白苏嬷嬷的意思，她是个没有亲生母亲的孩子，又是个庶出，能得此恩宠势必会被嫉妒，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她必须步步小心谨慎才能维持这一点点荣誉，但只要有一点差错，她便会什么都没了。
她是没人护着的。
但萧妧不这么想，她是21世纪的人，她脑袋里装了那么多的知识与思想，足够她在这本小说世界里横行了，她只要做到万事小心不留把柄，就断然不会翻车的。
袁氏眉眼含笑，眼底满是宠溺整理着萧妧的衣衫，“嬷嬷教习时是一视同仁，但你们要多学多听多问，争取多学一些，既然是县君了，也算是个有了分贵气，日后说亲也更好说个主母，若是规矩再学得妥帖些，就不必给人做妾了。”
袁氏说着又看向萧溪婷，萧溪婷感受到袁氏的目光也点了点头。
萧妧则是乖巧地应了一声。
苏嬷嬷眼底有些欣慰，“向来官宦人家的庶女都是高攀做妾，难得袁大娘子能有这份心。”
袁氏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有几分落寞，“妾室的日子难捱，这两个姑娘虽然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但我是看着她们长大的，真心希望能嫁个好人家做主母，哪怕下嫁也好，终究是主母。”
是啊，终究是主母，哪怕是下嫁，只要是主母那就有份不可撼动的尊贵，在当朝男子想随意休妻是会被唾弃的，除非妻子大逆不道。
而妾就好比一个玩物，想丢掉就可以丢掉，谁都说不出个不字。
“母亲待我们好，我们心里都是明白的，定不会辜负母亲寄托。”萧妧乖巧地说道。
袁氏笑着摸了摸萧妧的鬓角，眼底泛起一抹复杂。
萧老太太将这慕母慈子孝尽收眼底，比起整日看到佟氏和大房庶出的虚伪，看到当下这份真，心中竟有几分感触。
“我来迟啦！”
远远地便传来一声明媚活泼的声音，旋即便瞧见一抹娇嫩的鹅黄映入眼帘，今日的萧兰猗妆扮娇俏可人，衬得她犹如一团新叶包裹下的嫩花。
“你这丫头，也太没规矩了。”袁氏生怕萧兰猗冲撞了萧老太太，连忙低声斥道。
“我倒是觉得这丫头活泼娇俏，很是赏心悦目。”苏嬷嬷笑了起来，眼底满手对萧兰猗的喜爱。
萧老太太似乎也很吃萧兰猗今日的扮相，含笑对苏嬷嬷说道：“野丫头让你见笑了。”
苏嬷嬷亦是笑：“哪里？我倒是觉得小姑娘就该有小姑娘的样子，活泼娇俏最是可人，整日端着自然是累的。”
“祖母安好，苏嬷嬷安好。”萧兰猗在二人跟前盈盈一拜，体态端庄，一瞧便是大家闺秀。
二人笑着虚扶了一把萧兰猗，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欢喜，袁氏在一侧见此眉梢都蕴着喜意，看来今日萧兰猗之所以来迟了，是得了袁氏的授意，没有瓦砾怎么衬托珠玉呢？
萧妧想着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暗暗吐槽袁氏怎么想的，怎么会用自己这张脸做瓦砾？她也很努力想做瓦砾，可是根本做不成啊。
“既然都到了，那便即刻去霓裳院教习吧。”萧老太太说罢，苏嬷嬷站了起身。
萧老太太之所以这么急着将苏嬷嬷找来，主要是因为过段时间长林书院开学，她想趁着书院开学让二房都去学习，但又担心二房规矩学得不妥而出丑，所以给二房安排了加急训练。
霓裳院里已经置办妥当，什么女戒女德，插花焚香，做茶博弈，凡是能跟风雅二字搭上边的可谓应有尽有。
萧妧不得不再次感叹生在资本主义家庭的好，着实是又风光又气派，每一个物件不论是看还是摸亦或者是闻，都透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来。
萧妧暗暗称赞，在一侧坐下，中间那种C位肯定得留给嫡女。
几人落座后，苏嬷嬷便开始了教几人做茶，虽然萧兰猗和萧溪婷没有得到宫里嬷嬷这般精细的指点，但好歹都是学过的，而萧妧就不同了，她一个现代人，你要她用高端科技完成点什么还有可能，你让她做茶，她只能看着萧兰猗的动作然后傻傻地学。
她的生涩的动作很快便吸引来了苏嬷嬷的目光，苏嬷嬷有些疑惑地看着萧妧，只是她很聪明的什么都没问，而是一直在几人身边走来走去，试图指点萧妧一二。
幸好萧妧聪明，看着萧兰猗的动作便大概了解了些，再加上苏嬷嬷指点一二，生硬的做茶还是能做的。
只是如果想做出一盏好茶就得勤加练习了。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不多时便从课堂一侧的帘子下望见一个身影，是萧新月。
虽然昨夜那场闹剧里没她什么事，可并不代表她就是什么省油的灯，原文里她可是个极其能见风使舵的主，她昨夜一个字都没透露是想看看那场闹剧会如何收场，萧老太太会如何处置。
见萧老太太直接罚了萧燕婉心里便明白了二房在萧老太太心中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再加上她也想听一听宫里来的苏嬷嬷的教习，所以便上赶着来了。
“这不是六姐姐吗？怎么得空来看我们了？姐姐放心，我们学的不累。”萧兰猗瞧见萧新月便想到昨夜的出丑，一时间竟忘记了袁氏的教导，心直口快的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倒了出来，幸而没什么太尖锐的话。
萧新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还想给你们送点吃的呢，既然不累，那我在这里坐会儿，等你们一起下课我们去玩。”
“六姐姐，你是不是也想上苏嬷嬷的课呀。”萧兰猗偏着头看萧新月，显然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
“我……我怕你们人生地不熟，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萧新月语塞，看看萧兰猗又看看苏嬷嬷，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萧兰猗的眼神渐渐沉下去，昨夜被羞辱的恼火渐渐涌上头顶，“这是祖母给我们的福气，跟你没关系，六姐姐可别这么上赶着了。”
此言一出直接将苏嬷嬷的好感度败了一半去。
宫中行事最忌讳沉不住气，而萧兰猗竟这般沉不住气，苏嬷嬷自然对她就没什么好感了。
“萧兰猗，你说什么呢！”萧新月虽然是庶出又有生母安姨娘整日在耳边教导小心行事，但是被佟氏捧杀得无法无天，自然容忍不得旁人这般说她，瞬间就恼了。
“怎么，这里是霓裳院，是苏嬷嬷教习的地方，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萧兰猗白了一眼萧新月，语气讥讽道。
萧新月气恼，指着萧兰猗的鼻子骂道：“萧兰猗，你可真是乡下来的粗野丫头，我院子里的促使丫头都没你这么粗鲁！”
萧兰猗气的蹭的一下站起来，“萧新月，你区区一个庶出竟敢如此说我！”
苏嬷嬷皱了皱眉，怒斥道：“够了！若不想被撵出去，那就都闭嘴，我奉你家老太太之命只教习二房，若你也想学便让老太太来同我说。”
此言一出，萧兰猗登时恢复了理智，悄声坐下，而萧新月自知苏嬷嬷身份不同，也不该再多言，只能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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