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上学，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优良传统。
到了架空的朝代也不例外。
沈枫坐在马车里，她一大早被倩倩叫起来梳妆打扮，然后迷迷糊糊地被塞进马车，马车轱辘咕噜地往前走，在颠簸下她才彻底清醒过来，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离开沈府，原因是要去上学。
马车里披着厚厚的软垫，最上面是一层玉凉席，还放了盆冰块在车内降暑，虽然不至于坐得难受，但总归不如现代的轿车柏油路舒服，沈枫有些晕车，跟没骨头一样贴着倩倩的大腿假寐。
“小姐，要不要含个酸梅子？”
“唔……”沈枫不喜欢吃酸的，她摇了摇头，这几天沈夫人一直在给她安排上学的事情，还请了年老后出了宫的嬷嬷做她的礼仪老师，搞得她心烦意乱。
她上辈子毕竟是社会主义国家长大的家境平常的普通人，高中读的也是理科，对自己的仪态压根没注意过，被嬷嬷打手心打了好多天，还用女诫训她，搞得她恨不得重新投胎，不稀罕这劳什子的沈家。
术士直系血脉的地位相当于皇子公主，因此都是去同一家书院读书。当然有分男女，沈枫估摸着就是走个形式，给她们上些什么女论语之类的东西，不过也比她想象的好多了，起码女子还能读书。
可怜她的理科知识在古代几乎没有用武之地，要是当时学个医是不是还能搞个神医嫡女……
沈夫人说给她找了个伴读，是京城富家白家的小姐白婉霜，年纪长她个五六岁，她到现在还没见过白婉霜。
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帘因为沈枫晕车便卷起了一些通风，她透过缝隙往外看，到白家了……
她撑着倩倩坐起来，车门帘被掀开，“你是沈枫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白婉霜借着丫鬟的力跳上车，对着沈枫笑颜如花，一身豆青色的襦裙，绾着个小鬟，沐浴着阳光看起来明艳动人。
沈枫是以貌取人的人，对白婉霜好感度上升飞快，她原本听名字以为是什么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正郁闷怎么跟对方相处。
“好小啊。”白婉霜想伸出手揉她的脑袋，被倩倩阻止，“白姑娘，小姐现在有些不适。”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沈枫对白婉霜笑了笑。
白婉霜好像很喜欢她，叽叽喳喳个不停，“你态度真好，和其他拽的要死的术士之女不一样，我可以叫你小枫吗，叫别的太生疏了。”
“可以，可以，那我叫你婉霜吧。”在沈枫看来，对方只是个活泼的小妹妹，倩倩却防得很死，像是有什么苦大仇深，两个人一分开倩倩就不住地和沈枫说诸如“小姐她只是想接近你巴结沈家”的话，沈枫听得直乐呵，“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白婉霜话很多，“小枫，你知道吗，你是书院里年纪最小的人，为什么你这么小就识这么多字啊？我庶妹和你一样大，上馆子点菜都看不明白。”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语言是汉语吧。
进书院总是要有个门槛，要识字也要会写字，沈枫上辈子小学学了三四年的毛笔字，下笔的时候给沈夫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夸褚禅教得好。其实她那些字根本上不了台面，但是放在这个年代，这个年纪，这个性别，几乎是方仲永这样的神童水平了。
进了书院，沈枫发现坐在最前面的是那天在宴席上看到的小公主萧玥，属于沈家旁系，她俩对视了一眼，小公主翻了个白眼，大声道，“哪来的野丫头，也配进这里？”
沈枫愣了愣，她来得算晚，书室内已经堆满了名门贵女，听到这话你一言我一语地笑骂起来，但是因为词汇量不够，声音又很轻很嫩，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她觉得怪好笑的，也能理解，毕竟金字塔顶端的人是不允许有人随意进出的，更何况是不知道身份背景的孤女，一夜之间凌驾于她们之上。而且小孩子会说这些话也是因为大人的缘故，京城大户大抵都不太明白沈家的做法，也瞧不起她。
这时她袖子里的小山雀突然动了动，她急忙扎紧袖口防止它突然飞出来。
反正她是来这里读书的，又不是来应酬的，没必要理会她们的想法。等这些孩子再懂事点也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你们一群人本事不大胆子倒是很大啊，她可是沈家亲认的本家嫡女，沈楹的妹妹，你们又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嚼舌根是嫌命太长了是吗？”白婉霜突然出声让她有些无措，沈枫急忙扯了扯白婉霜的袖子，她感谢她的仗义执言，但是怕白家因为她的直率遭殃，白婉霜朝她安抚一笑，“你别怕，这里除了你，沈楹还能在乎谁？”
“……”不，就算是我沈楹也不会在乎。沈枫对她的中二宣言有些汗颜，她本想说沈楹就是天王老子也管不着这里啊，结果大家噤声了一瞬，态度都有所变化，道不再露出这么直白的嫌恶了。
……啊，沈楹，你真的是天王老子。
沈枫憋不住笑，连忙低下头，她的座位和萧玥临得近，听课的时候每次快睡着时都会被萧玥的目光瞪醒，然后由白婉霜一边磨墨一边瞪回去。
夫子讲的内容无用得沈枫一个上午都没听进些什么，虽然有些实际的内容，但她本来就不是学这些的料，一上午下来人都恍惚，顾不上理会萧玥和白婉霜的明争暗斗。直到萧玥嚣张跋扈地发表恶毒女配言论，“你又算什么，不过是伴读，沈枫的一条狗，我抬抬手指就能让你们白家家破人亡。”
两个人年纪相仿，白婉霜差点跟她打起来。
“……”沈枫像是在看小学生battle，眼看两个人就要掐起来了，她连忙挡在中间，无可奈何棒读道：“公主陛下，好姐姐，您别生气了，我不过是养女，位卑人微，嫁出府了后也是普通人，哪能和您比啊，您可是圣上和沈家的掌上明珠天之骄子。婉霜性子直，如果有冲撞了您的地方我回去一定会好好罚，我们都不值得您这样金贵的人动怒，气坏了身子多不好。”
萧玥听完后神色一变，蓦地沉默了下来，盯着沈枫半晌，“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倒是挺会说话，算你识相，本宫不跟你计较了。”
……唉，和熊孩子待在一起真累，明天不想来读书了。
沈枫熬了一天终于熬到头，有试图和她结交的人她都是装鹌鹑由倩倩回复，坐在马车上险些睡过去时，白婉霜突然开口道：“小枫，我今天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沈枫吓得坐直身子，打断倩倩脱口而出的“望白姑娘谨言慎行”，“你不会给我添麻烦，我喜欢你这样的性格。我只是怕你被她们针对，公主她们都不是普通人……”
“我不怕。”白婉霜笑了笑，迅速转移话题，“你被收养后，有见到过沈楹吗？”
“有啊。”
“他对你好吗？真像传闻中那样发起病来穷凶极恶六亲不认？”
“……他人挺好的。”沈枫想起来自己自从上次答应了沈楹就再也没去找过他，搞得很心虚，“但是我很少见到他，我也不了解。”
“我也觉得他人挺好的。”白婉霜嘿嘿一笑，“我感觉他特别有意思，哪有传闻这么可怕，如果能认识该多好。”
沈枫奇了，“你见过他？”
“嗯，就在前两年的乞巧节。他长得太好看了，我一眼就看到他了，他和他的丫鬟在一起有说有笑，但那时不知道是谁，我就跟着走了几步。当时街上的人都注意到他，阁楼上的女子们都朝他丢绣球，本以为他会躲过，没想到他全部接了下来递给自己的丫鬟。”
沈枫听得两眼瞪直，她怀疑白婉霜是看错人了，宅男沈楹，社恐沈楹，怎么会在乞巧节游街。
“不过后来回家后才知道那是沈家的长子沈楹，芳心暗许的姑娘们当然也不敢去沈家讨人。”白婉霜挠了挠头，“感觉很不可思议，但是我很多朋友都看到了他。听说沈家人不轻易露面，没想到能在大街上看到，还是在乞巧节。”
沈枫也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很离谱，沈楹哪来的丫鬟陪他逛街，她恨不得现在冲去问本人，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她也只是个吃瓜路人，好奇了五分钟就不好奇了，当八卦听听就算了。
但是白婉霜这么一提，她在纠结今天要不要去看看沈楹。
正好白婉霜也想认识一下沈楹，要不要带朋友去关爱一下空巢老人。
但是不太确定沈楹现在的状态……
她灵机一动，摸出在袖子里憋了一天的小山雀，可能是一天没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小山雀蔫了吧唧的，她晃了两下，“喂喂喂！”
倩倩知道这只鸟是从沈楹那里顺的，瞬间沉默下来，白婉霜不知道她在干嘛，对她兜里掏鸟的行为啧啧称奇。
“哥哥，我能带朋友去看你吗？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沈枫用很庄重的语气，俨然把山雀当成对讲机。经过近一个月的相处，她已经能判断小山雀的回应是什么意思，比如飞来飞去是让她跟着走，啾啾啾是肯定，啄她是否定，扯她头发是她说了沈楹坏话＝＝。
小山雀先是猛地啄了她两下，毛突然猛地一炸，扭了好一阵子啾啾啾地叫起来。
……这是，精分了吗。
“小枫，你在干嘛……”白婉霜的眼神像是在看问题儿童，倩倩抬起手对她嘘了一声，“你别吵，小姐在跟少爷说话。”
“？？？说话？？？你家少爷是鸟吗？？”
沈枫用大拇指按了两下小山雀胸脯，“爷，给个准头，能去还是不能去。”
小山雀啾啾得都快唱起来了，她给它顺了顺毛，“好了好了知道了别叫了。”
沈枫对白婉霜笑道：“哥哥说可以带你过去玩，你不是想认识他吗，要不要去？”
“！？”白婉霜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妖术！千里传音吗！？”
“对，所以你去吗？”
“去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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