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

        白烬心里很不平静，虽然外表还是没变化，毕竟跟喜欢很久的人做同桌谁都无法冷静。几节课过去完全没听老师在讲什么。旁边的人上课的时候也坐的端正，笔记写的清晰整齐，偶尔会从眼镜的反光里看见什么。耳朵里只有沙沙的笔声和窗外树叶被风吹的声响。两人的交流也只是打招呼，借东西的时候说的几句话。偶尔胳膊有点摩擦，白烬都会紧张，强制深呼吸才让脸红没有漫上脸颊。并在心里呐喊要克制要冷静。

        吹来的过堂风都有些凉。

        时间一旦不被注意就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国庆节，班主任老袁宣布完以后，班里的欢呼就没断过。下午放学的时候，明焰正在收拾东西，前桌赵合坐在椅子上单手靠在明焰的桌子上说：“会长国庆节有啥安排没？”，明焰看着他，“怎么，你有什么好玩的推荐？”，“嘿嘿，天都这么热了，不玩水说不过去吧，我跟朝阳他们打算去水上乐园，来不来？”赵合笑的一脸陶醉。“哦，这还真去不了，琴社那边有个活动，我走不开。”，明焰略带遗憾的说。“哦哦，是兰汐的比赛吗？那不冲突，朝阳说他俩一起来。”，明焰听赵合这么说笑了一声，“这才把人追到手没多久，就急着炫耀了。”，“害，那可不，朝阳追了大半年呢！”，“那行，走吧。”路上的学生三三两两的，都在商量去哪里玩，明焰扶了一下眼镜。赵合有点不自然的咳了咳，“咳，那什么，那良玉是不是也来？”，明焰想了一下，“不知道，应该吧。”赵合暗暗高兴，上前扑着明焰的肩膀大笑着走远。

        白烬在宿舍洗漱着。“小白欢欢，我们走了啊。”，宿舍女生边走边说。“哦，好。”，高欢欢坐在椅子上等白烬把头发吹干，脚一边晃着一边手里拿着手机在回消息。白烬戴上桃花耳钉，披散着半干的头发，提着书包说：“走吧，我好了。”

        等她们下了车到了地方，天边的晚霞已经铺了满天。

        “小白，明天一定要来我家哦！汤圆可想你了。”

        白烬眼睛里有一丝笑意，“嗯，明早就来，拜拜。”白烬走在小路上，望着这条路，远处的山脉连绵起伏，路边的麦田都在晚霞的照应中浮满了暖色，小河沟里传来几声青蛙蛐蛐的叫声，画面一下子有了生机，身后突然传来摩托车轿车的声音刷的一下开远，还有一些放学的小孩儿在嬉嬉笑笑，白烬看着远处山脚下冒起炊烟突然的就笑了。原来这里还有景色这么美的时候，该说心境不一样看到的就不一样了吗？而我也有了期待我的人。

        桃花里村还是以前的样子，保守又美丽，封建而愚昧，鸡鸣狗叫。

        “妈，我回来了。”

        一室寂静，白烬像是已经习惯了，眼前破烂老旧的木头房掩映在离得不远的桃林里，很是突兀。白烬放下书包开始打扫屋子，其实屋子不大就是有些地方落了灰，想着那个女人又不知道去哪里打工了，上次见面还是她高中报道。晚上白烬睡在土炕上，沉默的望着炕桌那面空空的床铺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生下她又不管她，仿佛只要她活着就行，但是她的生活费却按时打卡里，不多但也能说明什么。现在见面也不多了，每次她回来她都不在家。晚上胡思乱想，想着得打工攒钱了不知道店长那能不能周末去，想着汤圆爱吃西红柿，想着未来，白烬突然笑了一下，没想到我也会想未来这个东西，我这样的人也会拥有“未来”那样美好的东西吗，我这个罪孽的产物。

        晚上睡得不安稳，又想起小时候了，梦里看不见脸的人在说着什么，只看见雪白的牙齿恶意满满。白烬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和恐惧，身后的野狗和大鹅在不要命的追她，突然发现面前是悬崖，她跳了下去。落在了一个人怀里，美艳的女人看她一眼越走越远，她在后面怎么也追不上。白烬喊着妈妈等等我满头大汗的醒了，仿佛还陷在梦里手抓在胸口大口喘气。出了一身汗分外黏腻，白烬沉默片刻拿开薄毯去烧水洗澡。

        此刻天还是蒙蒙亮的，在烧水的间隙里白烬看着大锅边缘慢慢冒出白气，柴火放的久了有点受潮了。白烬拔了拔柴火堆眼神缓过来看到什么东西，粉红的一角。拉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花朵造型的塑料蜡烛，白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难得温情的笑了。那还是她十岁左右的时候，那个时候妈妈还在村里附近打工，还能经常见面，村里的小孩都经常欺负她，恶劣的小孩有时候打不过白烬，那个时候她还叫小禾，就指挥家里的狗追。乡下的狗可比城里的凶，一个就顶好几个小孩，跑起来凶狠可怕，小小的小禾被吓得躲树上不敢下来。后来她终于比狗跑得快不怕狗了，却惹了农村的恶霸大鹅，这玩意可跑得比狗快，也凶。白烬的战斗能力都是在大鹅中练下来的，后来甚至还反杀了一只吃了鹅肉，很香。虽然后来几天又开始全身挂彩了。

        当天晚上妈妈久违的回家了，还带了一块蛋糕。上面就是这个莲花生日蜡烛，只要点燃就能开花。小小的小禾很是惊叹，觉得这是自己最幸福的一天。虽然后来这个蜡烛生命太顽强了完全停不下来真的特别吵，但小禾还是没有舍得丢掉它。半夜三更悄悄的珍惜的把它藏在厨房的大柴火堆下面。到现在，已经七八年了。从那天以后，妈妈就慢慢的回来很少了，小时候的她不懂为什么，慢慢长大的她却懂了，因为村里人说的那些闲话也并不全都是闲话。

        宁静祥和的朴实村庄，也许只是看起来这样朴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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