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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江南


顾家家主顾子武,被尊称一声“老太爷”,实则年逾半百而已,身长八尺有余,健朗强劲,精神抖擞,一身硬邦邦的肌肉,每日都要去校场操练新兵,听下人说宝贝孙女醒了,□□一扔,换来骏马就往回赶。

        反正半分看不出当初在大殿之上自称旧疾复发无法继续为上分忧的虚弱。

        顾子武的战马通身乌黑,犹如上好的黑段,油皮水滑,只四蹄雪白,高大雄壮,气势非凡,

        “妞妞哇,前面那人好生眼熟…”顾子武勒马停住,是的,妞妞,性别雄,品种顶级战马乌骓,性格火爆,唯一的主人,顾子武。

        妞妞甩了个响鼻,对主人的观点表示认同。

        大雍各个世家自有部曲,其实也就是军队,身为顶流的世家大族,又以军功立身,顾家军自然格外势大。

        顾家军在宁武城外有东西两处练兵场,就叫东西校场,顾太爷今日便是在东校场练兵。

        一匹通身雪白的狮子马气势如虹往这边飞驰而来,那马通身上下无一根杂毛,奔跑时犹如白霜带雪、流珠走银。

        “顾黑腚!磨磨唧唧干什么呐?!还不快走!”一道火爆愤怒的女声伴着马蹄声一起传来,

        顾子武,顾氏现任家主,大雍王朝顶级权利中心军事家、政治家,乳名黑腚。

        来人正是顾子武那“男儿见之首自低”的妻子,顾老夫人,朱繁。与顾老太爷一样,老夫人也并不老,保养得当,英气飒爽,只皮肤较寻常女子而言是健康的小麦色。

        朱不是大姓,但朱繁其人实在是奇女子,在大雍活生生上演了一出“木兰替兄从军”,因兄长体弱,朱繁便横刀上马,代兄从军,且英勇非常,杀敌无数,后来回朝受赏时才自爆是女郎,惊掉了多少眼珠子。

        顾子武当年正是朱繁的直系上司,老早就垂涎人家,顾太爷也是个离经叛道的,非常坦然的掰弯了自己,在得知朱繁真实性别后,又很随意的直了回去。

        朱繁母家势弱,对于总爱搞权利制衡的皇帝来说,对这俩人的爱情自然是乐见其成,给朱繁封了超品夫人的虚名,就痛快赐婚了,一时间也是沦为佳话。

        所有人都以为朱繁身为女子,就该自此满足了,收戎装,着华裳,与相公举案齐眉,追求幸福美好的家庭生活。

        但朱繁没有,很少有人知道,她当初替兄从军,是打心底开心的,她爱武,喜欢战场和军旅生活的紧张刺激杀伐果决,不过,这很少的几人里,包括顾子武。

        所以婚后的朱繁依然能拎着自己心爱的双环弯刀,醉卧沙场。

        总之,打西边来了个顾老夫人,打东边来了个顾老太爷。

        老夫人一鞭子抽到妞妞屁股上,不待老太爷反映过来,两匹骏马便疾驰而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从城外一路回到了将军府。

        “宝儿!”

        “宝儿哇!阿翁的心肝!”

        两道声音前后叠着传到顾舒窈耳中,她忙起身,想要下床行礼,却先一步被顾老夫人按回床榻里,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朱繁面冷,哪怕是关心也像是在训斥“可算醒了,再不醒,你阿翁都急的要绑北凉的圣女来给你诊治了。”

        北凉位于大雍东北方,正是当年被顾老太爷顾子武打怕了的那个倒霉蛋,北凉举国信教,每十年选一任圣女,据说圣女有通天之能,可告慰信众,福泽病苦。

        在顾老太爷看来,所谓圣女就是个神神叨叨的赤脚大夫,险些就要绑回来替自家宝儿看病。

        “阿翁,大母,让你们忧心了。”顾舒窈眨巴着眼睛,给了朱大母一个软软的抱抱。

        大母不同其他女子,她的手上有很重的茧,身上气势也是一种有侵略性的锐利,哪怕她在顾舒窈面前已足够收敛,再加上朱繁面冷脾气暴,还是让当时年幼的顾舒窈畏惧,便不亲这位大母。

        听说向来比男人更刚强的大母为此还伤心落泪过,阿翁劝慰了好久才好。

        长大后的顾舒窈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幼稚的理由疏远大母,但常年以来形成的习惯让她也很难如亲近其他家人一般亲近她。

        重来一回的顾舒窈,选择去亲近这个,不太懂得温柔的长辈。

        小孙女大病初醒,弱得像只兔子,浑身上下没二两肉,扑在自己怀里,简直让朱繁动都不敢动,又是受宠若惊,又是怕伤到她。

        “大母,我昏睡这些时日,也特别想念您和阿翁。醒来能看到您们,真好。”其实顾舒窈的性子或多或少随了朱繁,她一张小脸总也没多少表情,说话也不似其他小孩那般情绪高昂,但哪怕是这样平铺直叙的话,也让朱繁受用不已,觉得自家孙女果然天底下头号可爱。

        “宝儿,心肝哇,你怎么只抱大母不撒手?阿翁可是要醋了。”顾子武笑嘻嘻的看着这祖孙俩,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谁想顾舒窈竟抬头来了一句:“您醋谁?”

        顾子武一愣,“嘿!”撸起两只袖子,佯装发怒道:“这丫头怎的如此促狭?谁教的?这般以往,将来必然…”

        狠话撂一半,忽然接受到妻子带着若有若无杀意的眼神,英明神武的顾老太爷强行转了个话弯:“将来必然是人见人爱的大雍第一女郎!”

        其他小辈都憋笑憋得很辛苦,算是全了顾老太爷最后一点颜面。

        “那便多谢阿翁了。”顾舒窈的语气还是没多大起伏,叫老太爷对这个宝贝孙女是又爱又恨。

        “燕婉,最近都辛苦你了啊。如今宝儿醒了,你也快去休息吧,叫府医也替你看看。”顾子武选择转移话题,转身对沈清澜说道。

        朱繁也意识到该劝儿媳休息,跟着道:“听说你这半个月一直在宝儿的世安阁,快些去休息吧。”

        沈清澜出身宁武沈氏,也是贵女,十五及笄之后便有了自己的字,燕婉,取自《西风·旧台》:“燕婉之求,蘧篨不鲜。”是安静和顺的意思。

        在大雍,没有身份地位的女子,不要说字,甚至连名都没有。

        “劳烦公爹慈姑费心,儿媳知道了。”沈清澜恭敬道,公爹慈姑只是面恶,其实都是很和善好相处的人,这些年以来,沈清澜早就堪破了,便也不客气,叮嘱了顾舒窈身边的大丫鬟几句,就由人搀着走了,这半个月她每日都心力交瘁,如今也的确是强弩之末了。

        大雍男女七岁不同席,虽说顾家不是什么死板教条的家族,但该有的避讳还得遵循,大哥顾舒潇与二哥顾舒俊又同妹妹聊了两句,也依依不舍的走了。

        顾子武看了儿子一眼:“书房。”

        于是顾子武顾守明父子俩也走了。

        朱繁想了想,尽量温和了口吻和面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宝儿,可喜欢江南?”

        顾舒窈一愣,前世的记忆再度纷至杳来,长长的船队,再美的景色也在日复一日的赶路中变得乏味,整整半个月,他们才沿着澧江一路南下,到达了辋川。那座据说四季如春,温柔洵美的城池。

        那是大雍的第二个都城,在它之前,宁武,她的故乡才是大雍唯一的国都。

        北人南渡,短短四个字,背后是一场浩大的逃离,北方战乱,他们溃不成军,最终连自己的都城都没能守住。

        印象中,阿翁总是如一座山般屹立,永远挺直的脊梁却在离开宁武那天,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有几分佝偻。

        “唉。”

        所有人的沉默,背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里面有望不到尽头的哀愁。

        但那是她十岁时的记忆,顾舒窈天生过目不忘,且记性极好,绝不会记错。顾家是最后一个彻底撤离北方的贵族,在皇帝南渡四年之后。

        如今,她才六岁,难道有什么变动?

        朱繁却似乎只是在同她闲聊:“小女郎不都喜欢江南?听说那边冬天不下雪,四季如春,暖和又漂亮,宝儿呢,喜欢吗?”

        “大母、阿翁,爹娘,还有哥哥,你们在哪里,我便喜欢哪里。”

        朱繁没忍住转头去看小孙女,顾舒窈的眼眸明亮,又如冰雪般剔透,仿佛已然堪破一切。

        如此蕙质兰心,也不知是福是祸。

        “大母知道了。”朱繁爱怜的摸了摸顾舒窈的头,以往总是不苟言笑的面容此刻却不由的软化温柔。

        从宁武出发,顺着澧江一路南下,抵达下下邺之后,再乘马车,走上小半月,将路引交给把守在城门外的侍卫,便可进入大雍如今的国都——辋川。

        当然,这路引很难拿,非权贵不能得,普通人要么交足够的银两,要么只能退回下邶,做个逃亡的流民。

        这里是汇聚了一切大雍最顶尖的东西,最热闹的集市,最巧夺天工的工艺品,最美的歌妓,以及,最大权独握的世家贵族和最中心的政治漩涡。

        辋川司寇,路人皆知“王与司,共天下。”,司寇家的势大已经发展到哪怕皇帝本身也不敢细想的地步,否则他将无一日可安眠。

        皇宫正对着的怀安街是辋川的最繁华的主干街道,也是整座辋川城的中心对称轴,这条大街可供四驾一品大臣的马车并驾齐驱,路面平坦坚实,是大雍财力的忠实体现。

        而怀安街的三分之二,都由一座规模宏大的私宅所占,那便是,国相府,或者大雍的子民更喜欢叫它,司府。

        国相府内,锦枳阁。

        司寇家主脉嫡长女司寇琬琰,这位名门中的名门,贵女中的贵女,今日第三十二次发出一个优美的音节:“艹。”

        系统乐颠颠的在她脑内替她补充说明:“一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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