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圣人来去如风
妇人听后嗤笑一声：“真是可怜啊，琳琅天下的大圣人，都快要死了还不忘忽悠人。我给你个建议，你直接去找天上仙人拼了，这样还有些胜算。”
陆沉听了没有生气，罕见的沉默了，妇人说得对。他确实是在忽悠赵南知，因为这个变数就和在时间长河里找到一粒沙子一样难。
本就是个死局，陆沉偏偏不信命，要与天上仙人斗上一斗，为这座琳琅天下博得一线生机。
赵南知仔细问道：“先生，我们这个……琳琅天下还有多久？”
她还没有适应琳琅天下的说法，原来江流宛和自己说的大到无边无际的天地在天上仙人眼中这么的不值一提。
陆沉不假思索的说道：“二十年。”
赵南知问道：“那先生为什么要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您身为圣人，能做到的事自然更多吧。”
妇人饮下碗中凉茶，道破天机：“因为现在的他在天上仙人的眼中，就如同黑夜灯火一般显眼。只能龟缩在那座竹楼里躲避仙人的探查。”
陆沉没有否认，本来就是如此，这二十年就是以他龟缩在竹楼里靠着消耗在他之前的诸位圣人残存的气运为代价，来为这座天下续命，若是现在散去部分气运的他被天上仙人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赵南知在陆沉和妇人的注视下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的茶，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拒绝。”
陆沉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意料之中，这件事对赵南知来说还是有些超出她的认知了。
赵南知接下来的话，让妇人和陆沉都沉默了，“既然只剩二十年，不如我守着茶铺多赚点钱。本来就希望渺茫，我不想死的时候也穷得叮当响。”
陆沉想过各种可能，却从未想过赵南知会是以这样一个理由拒绝他。
妇人闭着的眼睛，眼皮微动，看得出来，她是翻了个白眼。
江流宛一脸意料之中，以她这些天来对赵南知的了解，这是她会说的话，做的事。
赵南知收走各人面前的茶碗，走到灶台慢慢洗着，她不想再讨论这些了，还有什么能比你清楚的知道自己会在哪天死更让人绝望。
无法抵抗，连天底下最强大的人都无法抗拒，自己一个只有一间茶铺的普通人又能做什么。
陆沉明白，这是赵南知在提醒众人该走了。
妇人睁开眼睛，瞥了一眼陆沉，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你想的再多有什么用，人家不买你的账，圣人两个字在外面说出来能吓死人，在这呢，连个小姑娘都镇不住。真是你们圣人一脉天大的笑话，我要是把这消息说出去，会不会笑掉许多人的大牙。”妇人笑的很开心，眼泪都笑出来了。
陆沉站起身，将腰间玉佩摘下来扔给妇人，“我与你的交易依旧成立，记住了，十年，防住暗地里的手段。若是两人自己出事了，印章你也可以拿走。”
妇人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拿起玉佩摩挲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看你跟交代后事一样，你是真准备去死了啊，我可就是说说，没有咒你的意思。”
陆沉微微一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这天下的走向如今我已看不清了，这二十年间会如何我也不知道，正是这样，我才将一些气运散入人间。就是为了让这原本死气沉沉，而今被搅混的潭水更加浑浊，希冀着能生出些许变数。”
最后，陆沉对着江流宛说道：“江姑娘，别人我看不清，但是我看到了一些关于你的片段，有一句话送给你，希望将来能对你有些帮助。”
江流宛受宠若惊，这可是圣人教诲，连忙起身行礼，“先生请讲。”
“人生天地间，自然会有无数的牵绊，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本心，无关善恶。”
说完，陆沉就像来时一般，随着清风而去。
赵南知在洗碗，陆沉走后只剩江流宛和妇人眼对眼干巴巴的坐着。
江流宛讪讪的笑了笑，“嘿嘿。”
妇人学着她的样子，“呵呵。”
江流宛发现妇人好像不会伤害她，顿时胆子大了起来，“你干嘛学我！”
“你干嘛学我。”
江流宛的不讲理赵南知是见识过的，奈何她现在对手是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
江流宛故作惊讶，“陆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妇人有样学样，“陆先生你怎么回来了！”
气的江流宛牙根痒痒，又拿她没什么办法。“你怎么不害怕？”
“你怎么不害怕？”
江流宛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一如之前赵南知要赶她走的时候。一字一句顿道：“你、为、什、么、学、我、说、话！”
妇人学着样子，双手撑在桌子上，“我没有学你说话。”
而后像是打了一个大胜仗一样，心满意足的走到茶铺外。手指在身前画了一个圆，一个绝对完美的圆。
“走。”
被妇人从时间长河中止住时间的望城瞬间恢复，十三看着街道上再无江天澈的身影，转头望向妇人，“君上。”
妇人已经将陆沉的玉佩挂在自己的腰间，睁开眼睛，已经没有了那遮不住的威严，“十三，你跟着我多久了。”
十三没有思考，“八百二十一年。”
妇人眼睛不知在看什么，只是远远的看着望城之外的天空，“跟着我走了这么久，你也自己出去看看吧，我要在这待一段时间。十年之后我会找到你的。”
十三转身就走，他从来不会问为什么，他也不知道这次去哪里，去干什么。只是君上让他走，那就走好了。
白马还留在原地，心想，我呢，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我总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吧。
妇人转过头来疑惑道：“你怎么不跟着走，这间茶铺可样养不起你。”
白马一溜小跑，追上了十三的脚步。妇人意兴阑珊的打了个哈欠，走进茶铺，“再来一碗茶，我可得多喝点，万一什么天君来了，替你们挡灾我可不能亏了。”
江流宛没好气的道：“喝茶自己倒，干嘛老让赵南知给你倒，你现在又不是客人。”
妇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喜欢与江流宛斗嘴，“你是谁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板娘呢。”
江流宛双手一叉腰，“我就是老板娘怎么了，没见过打工还债的啊。”
妇人绕过挡着她的江流宛，走到灶台那到了一碗茶，“没见过打工还这么横的，当年你们江家的小东西，见了我还不是老老实实的磕头。你不知道吧，有空回家查查族谱，江荇是你家哪一辈的老祖宗。”
江流宛如同斗败的公鸡，趴在桌子上，没有反驳妇人。江荇她知道，自家族谱上第一位老祖宗，江天澈与其相比，就如同她与江天澈的辈分差距一样大。
端着茶，坐在江流宛身边，“你和江荇相比，你的天赋还比他要好一些。”
前一刻还无精打采的江流宛瞬间来了精神，“真的假的，你好好瞧瞧，我将来能修成六境仙人吗。”
赵南知擦着手走了过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她看明白了，妇人拿到了东西之后，对两人已经没了杀心，开心了就逗弄两句，没心思就连看都不看两人一眼。
妇人调笑道：“聊她家老祖宗当初见到我就跪下磕头。”
赵南知疑惑的看向江流宛，还有这么层关系？那刚才还对两人要打要杀的，而且从江流宛的表情不难看出，妇人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心中暗叹，江流宛这下要被妇人欺负的死死的了。
打圆场道：“既然你要这里待一段时间，我俩跟你总要有个称呼吧。”
妇人瞅了一眼江流宛，笑容中藏着深意：“你可以和她一起喊我老祖宗。”
江流宛可算抓到反击的机会了，“那你就跟着我姓江。我就喊你老祖宗，她也跟着我一起喊。”
赵南知无辜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妇人毫不在意道：“你信不信，我今天跟着你姓江，明天你们江家上下除了你一个活人也剩不下。反正我姓什么都无所谓，你可以试试。”
江流宛有些不敢，能跟圣人谈条件，还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肯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气运，江家真不一定担得住。、
哪料妇人一脸惋惜，“真可惜，你要是真敢给我起个名字，起码你们江家在余下这些日子里还能兴盛几分。”
江流宛张牙舞爪就要扑上去和妇人拼了，可终究是坐在凳子上，“那又如何，反正只剩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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