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动荡
大泽之中，身材高挑的女子步子轻盈的向那片全天下最清贵的竹林走去，只是随着她的到来，大泽之中凡是她走过的地方，草木枯死，生机全无。
女子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绿意消退，逐渐枯黄的竹子微微叹息。
来到竹楼面前，女子略微有些紧张。琳琅天下还没有人能够心态平和的站在这座竹楼前，因为这是圣人传承的地方，现在就有历代以来最强的圣人坐镇其中。
女子还未出声，竹楼正堂的门就打开了，陆沉站在门内。
女子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她成为妖族之主已经两千年之久，按照道理来说，陆沉算是她的晚辈。
即便如此，在见到陆沉之后，女子还是有些局促不安。
“陆先生。”女子略微不安的道了一句。
陆沉作揖还礼道：“不必拘谨，若非在下接过圣人之位，见了妖圣大人还要尊称一句‘前辈’。”
身为妖圣的女子笑了，笑靥如花。
陆沉手指了指天上，“如今有着诸多限制，不然我是应该去竹海之外迎接的。”
妖圣洒脱一笑，“先生如今已经替琳琅天下背负起数万年来的业果，我又如何能麻烦先生呢。此次前来，是前来拜别圣人。自当年圣人平息两族战火，时至今日已经数万年之久，而今妖族内乱，几尊王座蠢蠢欲动，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还望先生将来不要怪罪那些无故被牵连的妖族。”
陆沉转过身，面朝供奉着诸位圣人先贤的行了一揖，女子妖圣同样行了一礼。她如今贵为妖圣，本来没有人可以受她的礼。可现在不一样，既是告别也是拜托。
陆沉回过身，“陆沉在此拜别妖圣。”
女子妖圣面对陆沉的大礼，坦然受之。
转身离去，女子有些遗憾，她本来是想看一看当年那位肩挑日月止住两族战火的女子圣人是何模样。
可惜还是没能说出口。
沿着来时道路离开，在她抬起脚步之后，原本枯死的草木纷纷焕发生机，在风中摇曳不止。
女子有些惊奇，手掌抚在一朵粉色大花之上，没有任何变化，嘴角勾起笑容，却没有回头，她知道竹楼外有人在看着自己，这就够了。
竹楼内有位身着龙袍，头戴帝王冠冕的女子走了出来，只是身体虚幻，但这不影响她身上的龙气外溢。虚幻的日月分别漂浮在她的两肩之上。
一朵小白花从肩挑日月的女子圣人手中飘出，落在女子妖圣的发间。
女子妖圣普通世间寻常少女一般，双手背在身后，轻跳着踩着来时的路。
原来你是见过我的，如今我也见过你了，此生已经无憾。
……
徐蔚然现在进退两难，谁能想到正阳城江家的人会出现在这妖府之中。
江流宛看出徐蔚然的为难，给了个台阶下，“徐宗主不要误会，我与三清门并无关系，只是看着曹星璇这种天才死在这里有些可惜。”
徐蔚然暗松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江姑娘请随意。曹星璇实在是南华城几百年不出的天才，死在这里便是我也有些看不下去。”
赵南知在三清门弟子的注视下走了过去将曹星璇背起。
原本噤若寒蝉的三清门弟子怎能如了赵南知的愿，先前那个痛斥李念真畜生不如的男子拦在赵南知面前不让走。
“你们要将曹师叔带去哪里！”
赵南知眉心拧起，有些厌恶道：“让开。”
随着有人拦在赵南知面前，三清门弟子逐渐上前拦住赵南知。
徐蔚然乐得看戏，我可不是不给面子，现在是三清门的人不让你们带曹星璇走。若是能再耽误些时间，曹星璇的伤势便是神仙也难救。
有个瘦弱的姑娘还站在原地，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师兄师姐们不让那个黑衣姑娘将自己曹师叔带走。明明带走还有一线生机，呆在这里就只能等死。
赵南知看着还有一个姑娘没有过来拦着她，心里有些欣慰，这也让她对面前这些人更加厌恶。
“别给她使眼色了，曹星璇拿命护着你们。现在快死了你们也不放过她，确实，死了也是第一等的护身符。只要她还在这，无论是死是活，你们肯定都能活着。真是好算盘，不去山下做买卖真是可惜了。”
那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师兄师姐都使劲给自己使眼色的小姑娘终于明白了，带着哭腔道：“你们让她带曹师叔走吧。”
许是良心未泯，又或者是被女孩的眼泪感染，众人终于让开路来。
徐蔚然虽然心有怨气，但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江家这种庞然大物随便动动手指，莫说刀圭宗，便是南华城没了也就没了。
别了徐蔚然和三清门众人，赵南知与江流宛看着昏迷的曹星璇其实也没什么底气。
赵南知挠了挠头，说道：“接下来怎么办？”
江流宛查看过曹星璇的伤势之后，摇了摇头说道：“不好办，伤势太重。”
想了想，赵南知轻轻喊了一声：“镜遥？”
已经离开妖府的镜遥低声笑道：“麻烦事才会想起我。”
却也没拒绝，从袖中引出那一缕龙气，一分为二，一份回了妖府，找到曹星璇，融入了她的灵海。另一份找到了许念悄无声息的钻入她眉心之中。
江流宛眉心舒展开来，曹星璇体内的伤势正在被快速修复，腹部的那一刀倒是其次。
“有何感想？”江流宛问道赵南知。
赵南知看了一眼曹星璇，叹气道：“没见过这样的人世。”
江流宛自然明白赵南知说的是什么，先前三清门弟子的所作所为若是说与别人听，恐怕人人都会骂上两句。
可若是身临其中只会觉得棘手，一边是生死，另一边是用命护着众人的曹星璇。好像三清门的人怎么选都有些不对。
就连圣人都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的话，更何况几个龙门境碧海境的修士。
但这真的就对了吗？当然不对，曹星璇可以用命护着他们，但他们不能觉得理所当然啊。
赵南知深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她发现自从离了望城，想的越来越多，这样有些不好。
“凡事先虑己。怪不得陆沉会选中她。”妖府外的镜遥感慨道，“这样下去，恐怕还没走出南华城，赵南知的心境就要崩塌了。”
长生自然也看到妖府之中赵南知所经历的。“君上放心好了，她既然走出了奴婢先前给她设下的死局，那么眼下这个小小的问心局，定然困不住她。”
镜遥突然叹气道：“花南从竹海离开了，恐怕妖族那几个王座也要忍不住了。”
长生震惊道歉：“这么快？奴婢以为还要再过几年的。”
镜遥望向竹海更西方，“世事无常，琳琅天下这潭水，如今是浑浊不清，也深不见底。”
长生欲言又止，有些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三清门终于是破开了刀圭宗在妖府外的布置，许朔看着那些生面孔的山野散修，冷声说道：“许某今日记下了，待妖府事了，三清门会一个个找过去的。”
被刀圭宗秘密招揽的山野散修并不在意许朔的狠话，若是担心被找上门当初就不会接下这笔生意。
带头的阴翳老者名为柳郁，是南华城最有名的山野散修，四境巅峰，而且只认钱。
柳郁呵呵笑道：“许门主言重了，我们不过是拿人钱财□□，我们也不想与三清门为敌，只是想许门主晚些再进这妖府之中。”
许朔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意，“柳郁，你应该知道曹星璇在妖府之中，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你就等着荀珠长老上门吧。”
柳郁脸色阴晴变换，他不是没想过曹星璇，只是荀珠护犊子的性子南华城谁不知道，他之前以为徐蔚然会忌惮于此。
心中几分挣扎，终是让开路来，“许门主请。”
反正约定的拦住许朔两炷香时间已过。
许朔冷哼一声，带着三清门的人进了妖府。
路过柳郁身边的时候，抛下一句话，“柳郁你好自为之吧。”
柳郁笑着回应道：“不劳许门主记挂。”
待许朔进了妖府的那处被徐蔚然起来的裂缝之中，柳郁脸色大变，怒骂道：“荀珠！你这婆娘，我又没对曹星璇出手，你找我作甚。”
一剑自南华城而起，速度极快。
人未到，剑已至。
柳郁极力挡下这一剑后就要御风远走。
已有一中年女子拦住去路，怒极反笑道：“柳郁，这么急着去哪，问过我荀珠的剑了吗？”
柳郁底气有些不足，当年有桩秘辛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三清门的门主之位本来是要给荀珠的，只是她所修剑道杀伐过重。不得以才传给了如今的许朔。
南华城的杀力第一非荀珠莫属，柳郁这种境界虚浮的面对许朔还有些底气，若是遇上荀珠，恐怕不过十招就会原形毕露。
柳郁一边在在心里暗骂荀珠怎么会这么快赶来一边极力躲避着荀珠控制的一丝一缕的剑气。
一缕极细的剑气在柳郁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荀珠冷声道：“若是曹星璇安然无事便算，不然你就回去先给自己寻一处葬身之地等我问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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