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章·春和景明·5
第三个选项亮出金色光芒。
游金簪微叹一口气,说道:“地窖是父亲派人建的,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对不起,以后不会让你做这种为难的事。”
梦卿听着渐低下头,半晌闷闷应了声:“嗯。”
之后的路途,他也全程一言不发,低着头,连神情都看不清。
太过安静,惹得坐在外间的侍女都禁不住借着倒茶的名义进来瞅了眼。
看到梦卿好端端坐在位子上的时候,侍女目光中明晃晃地写满了诧异——
梦卿居然清醒,并且居然没有唠闲说话?是本人吗?
金簪:“……”
梦卿闲扯的时候是真的会扯,但真别扭起来又是真的什么话都不爱说。
不知道怎么评价。
不过不在意也无甚大不了,梦卿之前就有莫名其妙的气性,去关注他他还会更别扭,放着纠结几天自己就会回转过来,这次应该也一样。
并且皇帝要她去写创立军机营的策论。这就够废脑细胞了。她还是专心一点吧。
写策论本身不算太难,毕竟军机营确实是她主导创立的,营中大事也都有过她的手,写也不算难,她从前也算是九年义务教育培养下的优等生。
难的地方不是别的,而是是用毛笔字誊抄一份千余字的策论。
她会写毛笔字,但只限一笔一划地写大字,什么颜体簪楷,她都不会。写一幅毛笔字,她只能保证能认得出来。
两天时间,足够金簪拿着铅笔(军机营改良的)洋洋洒洒写出一篇策论。但剩下的三天时间,刨去上课时间,都不够她字迹工整地誊抄一份制式工整的毛笔字。
系统:【此刻的你选择——】
【选项一:不断读档,直到把练毛笔字这个能力点刷满,轻松誊抄。(该存档点可自动存档)(事业流肝帝专用选择)】
【选项二:自己随便誊抄一份,皇帝看的是怎么建军机营,又不是怎么写好毛笔字。再说了,皇帝看不懂的字也可以问你。】
【选项三:就交这份铅笔写的策论了,刚好再推广一下军机营的神奇之处!】
【选项四:为何不问问神奇的梦卿呢?】
为何不问问神奇的海螺呢?
金簪也不多犹豫,新的一天陪祖母用完早膳,抄起纸就让人去叫梦卿,笔墨都备好,她去晨练,他去誊抄。
梦卿似乎还在和莫须有的存在闹别扭,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坐在次席上按照草稿誊抄。
金簪凑过去:“我的字可能有点难认,要不要我念一遍?”
梦卿连忙往旁躲开,叠声道:“小姐的字我都认得,不用劳烦小姐再念——”说了两句,他的话语又带了几分恼意,“小姐去演武场吧!”
梦卿的反应属实有点大,大到超乎常态,金簪也不免有点火气:“你吃了枪丨丨药的话就去泡点花茶喝,不要在这里夹枪带棒地说话。”
梦卿:“……”
梦卿的脸都被说得通红:“小姐,抱歉,我……我不说话了。”
这个反思的角度也很奇怪,正常的自我反思不应该是“对不起我以后不会用这么冲的语气说话了”吗?
梦卿的说法,就仿佛他说话还是会语气不善,只是他会克制着不说话一样,太怪了。
之前旁人都有说她对仆从未免太好一些,她想了想其实没什么:有沐休,保证三餐供应,月例不被年老积威的仆从克扣,甚至把仆从当人看待。仅此而已。
……论理不应该,但难道梦卿真的是被她惯坏了?她有做过什么特殊的事吗?
金簪暂时理不清所以然,索性去演武场。
今日阳光明媚,带着初春的暖意。院前小花园里的小黄花也已然开得繁盛,在光照下显出黄金般的熠熠光芒。
天气挺好,晨雾散得早,是适合晨练的一天。
这一次晨练,并没有事情发生。临近中午,金簪回到院里,换下汗湿衣服,重新穿一身衣衫。折腾完,才去书房看梦卿誊抄的情况。
数页簪花小楷誊就的纸被玉质镇纸压实,铺在窗下晾墨,空气中是浅淡的花茶和松油墨的香气。
浮光随着她推门的动作翩然飞舞,一片静谧中,梦卿已经睡着。
睡意昏沉,鸦翅般的眼睫毛轻颤,呼吸有些散乱。
原来梦卿字写得如此婉约好看,又连睡觉都如此不安稳。
金簪站定,想多看两眼——
梦卿已经惊得翻椅站起,拔出匕首指向她。
金簪也下意识抽出晨练用的棍子一挥,把匕首抽到柜子底下。
梦卿被这一抽彻底抽清醒,神情骤然化成尴尬,视线不住往一旁柜子底下瞥,似乎想下一刻就和匕首一起钻进去。
金簪:“……呵呵,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梦卿低下头:“请小姐赎罪。”
又是这熟悉的样子,金簪道:“你何罪之有?”
梦卿:“奴不该说话,不该说了话又控制不好脾气,更不该把匕首对着小姐。”
这回道歉还算用心,金簪拎着棍子,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瓜,比拟个当头棒喝,笑道,“匕首对着我倒没事,你的最大罪过就是——晚上没有好好睡觉。晚上睡不好脾气也会变差,白天也容易恍惚,想七想八的。”
梦卿张了张嘴,犹豫着想说什么,最后就点头说个,“好。”
金簪也点头:“现在线索都在皇城里头,查不出什么,你也不要太累,休息一下。下午或者明天休息好了,把这东西再抄一份我留底,一份后天交上去。”
金簪说完,见梦卿点头了,出门去。
日子过得实在像陀螺转,嬷嬷那还有课等着她补。能敲梦卿一棍已经算她有闲工夫了。
……说来梦卿的字倒是真的挺好看的,以后说不定可以让他代写作业?
二月廿久,宜订婚、上梁、做灶、动土,不宜出行、开市、安葬。
大抵是因着历法的缘故,皇帝并没有传召,而是派先前的那个宣旨太监来府上取。
领圣旨的流程减免,太监拿了木盒装的策论(盒子里放了一只铅笔),留下一句“清明待召”,便匆匆回返。
祖母见着,皱眉摇头。待太监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拍了拍金簪的手。
祖母手上的皮肤无力下垂,布着褐色的老年斑,在渐暖的春天,她的手温凉地像是将枯的花瓣。
金簪探究地看向祖母。祖母这是有话要说。
祖母也没说谜语,直白地说:“前两天,徐家的人来道歉,送了一些东西。祖母做主没有收。”
金簪也听梦卿和府内其他侍女报过,祖母说得温和了。
事实上,祖母不仅是没有收,而且直接把徐家的人乱棍打出去,直把他们赶到街上才罢休。
祖母有时候有些奇怪的暴脾气。
祖母眼下只叹气,“现在想想,徐文懿从小住在宫中,和徐家关系不亲。徐家本家现在犯了事,其余宵小也都靠不住。如此一来,簪儿嫁过去,岂不是受苦?徐文懿一支人丁凋落,又如何能让重孙随游姓?”
金簪一时无言。
她之前没把握住脉搏,没同意祖母嫁入徐家的计划时,那些已经读档过的记忆里,祖母可是毫不留情地把她灭了。
现在她已经顺其自然了,反倒是祖母想换个联姻对象。这可真是,世事无常。
祖母悠悠荡荡地叹息,几乎是从心底叹出来,“女子嫁娶本就繁杂。徐二虽好,对簪儿也有心,但人丁不丰,又要出征,车马劳顿,反倒显得差了。只是眼下圣上因着和徐二要好,对你多有看顾,要簪儿猝尔换亲,圣上这关,恐也难过。”
祖母的话总是很多,绕啊绕的,非要绕出几分道理。金簪索性跳过论证,直接问结论:“祖母有何安排?”
“簪儿还是聪慧,”祖母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就说道,“太后筹办了场清明冶宴,特地递帖子邀了我们去。老身年迈难行,簪儿且去看看。据说太后娘娘也邀了不少上进后生,簪儿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回来再与祖母商议。”
金簪有些疑惑:“太后下贴?”
祖母笑道:“当今圣上不近女色,后位空悬,天下皆知。我们知道圣上是因着徐二的缘故多召了簪儿两次,太后娘娘却或许心有疑虑……不过这都与簪儿无关,簪儿只需学好礼仪课程,届时安安稳稳嫁出去,生个重孙继承游府,日后便能安享富足太平。”
金簪心下嘀咕,祖母怕是想直接跳到太后的势力底下,以此来抵消她身上圣上派系的烙印。可以说是十分简单粗暴了……
系统:【那么问题就来了——去参加吗?】
金簪没等系统跳出选项,就问祖母:“然而,倘若簪儿去太后的宴上,圣上恼了簪儿,不许簪儿所出领武烈侯府,这该如何是好?”
祖母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若无圣旨,自然会有懿旨,簪儿勿忧。”
金簪:“……”
嘶……原来祖母还是隐藏的太后党?
系统:【所以,这个清明冶宴,你是去,还是不去?】
【选项一:去。】
【选项二:不去。】
【选项三:为何不问问神奇的梦卿呢?】
【选项四:离清明宴还有一段时间,或许可以写信给徐文懿,看看他是什么意见。】
【选项五:急什么?等等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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