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红桃9
用牛奶、鸡蛋和面粉搅拌后加入糖、盐和黄油至成糊状, 然后再用平底锅煎出浓郁鲜嫩的薄饼，抹上甜美粘稠的蜂蜜, 洁白的奶油，和各种各样浓稠鲜香的果酱，俄罗斯传统的小吃‘布林饼’就新鲜出炉了。
芥川轻轻地吹了吹热气，小口小口地吃起来。不得不说这物美价廉的街头小吃提供的能量十足，才吃了大概一半，他就感觉到热量从肠胃流淌到五脏六腑，糖分的及时补充也让他的大脑得到了适时的休憩。
“有点像可丽饼。”芥川舔去唇角沾染上的果酱，唇瓣像是抹了一层釉般变得闪闪亮的, 他仔细回味了一下嘴里的味道，“不过这个布林饼味道更甜。”
他评价道：“我喜欢这种甜度。”
果戈里手上拿着放了鱼子酱的布林饼，闻言看了一眼魔术师手上那卷起来的薄饼露出来的各种颜色的果酱, 虽然他也不讨厌甜味，但小魔术师可是几乎把摊子上所有的果酱都选了一份，还要求加双倍的蜂蜜和奶油。
“小心蛀牙哦。”果戈里晃了晃手中的鱼子酱布林饼，“要不要尝一口, 这可是独有的俄罗斯风味。”
“不要。”芥川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 “我宁愿蛀牙。”
糖分是曾经他和妹妹在贫民窟里唯一能体会到‘快乐’之物，至于鱼子酱这种据说营养很高但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起密集恐惧症的食物，他还是敬谢不敏了。
果戈里发现小魔术师真的很爱吃甜味的食物，一路走来, 他不仅买了卖相精美的奶酪蛋糕，倒吊着用绳子串起来的糖渍坚果，满满当当用葵花籽做的果仁酥, 甚至连烤肉串, 他都要纠结几秒后问店主能不能抹上蜂蜜酱。
“就这么喜欢甜食吗, 小魔术师？”
果戈里也要了一串烤肉，不过他可没像那样对方抹上蜂蜜酱。他一边吃着滋滋冒着热气的肉串，一边观察着魔术师的表情变化。他能够看见那双乌黑的羽睫放松地垂落在薄薄的眼皮上，若有若无的忧郁在眼波流转间飞速地藏于眸底深处，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下淡紫色的血管仿佛触手可及。
“当然。”芥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扑入鼻腔中甜美的空气令他整个人都仿佛放松了下来。“你知道年糕小豆汤吗，煮的粘稠的红豆里沉着柔软甜粘的年糕小片，仿佛会在口腔中完全融化的甜蜜的味道。”
“只可惜莫斯科并没有找到年糕。”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甜的……”果戈里顺着对方的说法努力想象了一下，“小丑觉得放奶酪和酸奶油会更好吃！”
魔术师脚步一顿，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盯了小丑一眼。
果戈里觉得小魔术师美名其曰让他当导游，但比起建筑历史导游似乎对这些美食更感兴趣。他甚至看着对方买了足足一箱子糖果零食，紫皮糖，巧克力等各种各样，在写下住址让老板到时候送货上门后，他转头看向等在门口的果戈里。
“这是报酬。”
果戈里接住对方抛过来的物件，原来是紫皮糖。他撕开包装袋，将里面的巧克力丢入口里。花生酱裹挟在巧克力里瞬间充斥了他的口腔。
“这可不是小丑想要的报酬。”他嚼着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说，忽然觉得甜味的东西似乎还不错。
“那么，有兴趣听一个来自圣彼得堡的故事吗？”芥川脚下的步伐轻松却并不急促，仿佛脚下踩着飞舞的蝴蝶，雪地上他的足痕轻浅如雁。“一个沙皇时代的小公务员的故事，他的名字叫阿卡基阿卡基维奇。”
“哦呀，要讲俄罗斯的故事吗？”果戈里走到魔术师的身边，对着他露出了一种略含着促狭的狡猾笑容，“要是不足够有趣的话，小丑可是会很失望的呢。”
他手腕一晃，一把枪出现在他的手心。
芥川并不在意小丑比划着开枪的姿势，他只是回了一个淡淡的，带着某种意蕴深长的含义的浅笑：“那就请果戈里先生品鉴了。”
夸张，符合生活却又高于生活的荒诞悲剧，讽刺，扭曲而压抑的苦难，如同诞生在这片土地上纯白寒彻的冰雪，拥有一种穿透躯体直透骨髓的冰冷感。芥川一边用那不急不慌的语调徐徐地讲述着这个短篇小说，一边用余光注意着果戈里脸上的情绪。
果戈里罕见地保持了极致的安静，并没有在他的讲述中忽然癫狂地插话，或是毫无征兆地做出一些夸张的动作。
满地的积雪闪烁着亮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边的屋子和建筑接二连三地点起明亮的灯光，如同大地上一串流光溢彩的宝石。
“"你要干什么？"——那幽灵忽然转过头来，并伸出了连活人也没有的大拳头。岗警回答说：“不干什么”，立刻掉头折了回去。然而，那幽灵的个子已经变得高多了，蓄起了大把的胡子，迈开大步，似乎是朝奥布霍夫桥那边去了，随后便完全隐没在幽暗的夜色里。[1]”
结束了最后一句讲述，芥川缓慢地吸了一口气夜风中冰冷而清新的空气，眼底沉淀着波澜不惊的深湖。不知何时，他们又绕回到了宽敞的红场，脚下的雪地极为厚实，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冰粒与鞋底发出的摩擦声。
“这个故事很适合改编成话剧，小丑觉得比现在大剧院里上演的剧本要好得更多！”果戈里两手向上一拍，枪不知何时从他的手里消失了，“让人含着泪的笑是最美妙的笑容，小丑喜欢这个故事！这个作家究竟是谁？小丑要见他！”
“那可不行，这是我的宝藏。”芥川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个作家你也见不到的。”
“什么啊，怎么能这样。”果戈里失望地说，“小魔术师你在钓鱼，太过分了。”
“愿者上钩？”芥川弯了弯眼，此刻他那古典系样貌透出一种极为温和的清冷感，“如果还想听的话，在我停留于此处的时候，就尽情地让我感到愉悦吧。”
“这是交易？”果戈里显露出来的眼瞳闪烁着灼灼的光，“小魔术师，你想要束缚小丑吗？”
“并不，我对给别人戴上枷锁这种事情毫无兴趣。”芥川摊开手，扑克牌一张一张地从空无一物的掌心飞出，如同鸟儿般盘旋在他的身侧，“或许，可以把它当做一个挑战，果戈里先生。”
“下一次，我会讲一个有趣的讽刺喜剧。”
话音刚落，魔术师便如飞散的扑克消失在原地。
果戈里弯了弯唇角，露出了一个饱蘸荒诞的笑弧。既然有趣的小魔术师想要挑战他，他当然是欣然接受。毕竟，现在的生活也的确够无聊的，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值得他关注的有趣存在，小丑当然不会放过。
远处的屋顶，站立在屋檐上的魔术师衣袖拂舞，他注视着那抹如风般的纯白身影消失在视野，举起手，手指沐浴在月光下，莹润修长。
“俄罗斯戏剧的缪斯啊……”他轻声感叹道，诸多言语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下，埋于腹中。
追寻自我的弥赛亚，可知那盒子是不能打开的灾难呢……
芥川阖了阖眼，一片雪花落在那鸦羽般的眼睫，仿佛也染上了点缀在针叶林上的白霜。并不在意小丑比划着开枪的姿势，他只是回了一个淡淡的，带着某种意蕴深长的含义的浅笑：“那就请果戈里先生品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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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这是我的宝藏。”芥川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个作家你也见不到的。”
“什么啊，怎么能这样。”果戈里失望地说，“小魔术师你在钓鱼，太过分了。”
“愿者上钩？”芥川弯了弯眼，此刻他那古典系样貌透出一种极为温和的清冷感，“如果还想听的话，在我停留于此处的时候，就尽情地让我感到愉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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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我对给别人戴上枷锁这种事情毫无兴趣。”芥川摊开手，扑克牌一张一张地从空无一物的掌心飞出，如同鸟儿般盘旋在他的身侧，“或许，可以把它当做一个挑战，果戈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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