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被沐然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盯着,冷枫低着头不敢吱声。
“你说呢?”颜景珩凉凉的开口,虽是问句,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已经让人给你置办了平日所需,今后你都住那!”
沐然顺着颜景珩的目光看去,正是诸葛老头居所正对着的那几间屋子。
“真的让我搬出去?才成亲第二日……”
颜景珩无视满脸可怜之态的沐然,挥了挥手,冷枫自觉地伸手推着轮椅回了卧房。
进门之前颇有良心的加了句,“如有需要,让冷枫去安排。”
房门一关,颜景珩起身走到桌前斟了杯茶,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冷枫道:“你觉得我让她知道的太多了?”
主子一开口,冷枫瞬间觉得卡着自己的夹子终于没了,“主子,这夫人的底细还没查清楚,万一是个细作咋办!”
颜景珩从容优雅地抿了口茶,“她手里的那只桃木簪乃是当年太医院院使楚河之物,若不出所料,她应该是沐楚氏之后。”
“沐楚氏之后?那不就是楚院使的外孙女?”冷枫大惊。
颜景珩颔首点头,“不错,楚院使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桩婚事是沐修林亲自去圣上面前求的,也许这就是他将沐然送来真正原因。”
“况且看昨日那模样,她应当精通黄岐之术,我这点伎俩瞒的过太医院那些棒槌未必瞒的过她,既然瞒不过,不如直接用此事试探试探她的深浅。”
冷枫醍醐灌顶,“主子,这沐侍郎是想让您护着他女儿?那他怎么知道您……”不是真的快死了。
颜景珩的目光有些深沉,“看来我这岳父也不似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简单……”
“她那让冷月盯着便是!”
冷枫自然知道颜景珩指的是谁,连连点头,“是!”
整个院子,颜景珩居正中的堂屋,老头在东厢房,她则住进了西厢房。
沐然进屋转了一圈,正房里面连着两间耳房一作书房一作盥漱,除了加了些衣裳首饰,并没有别的新意。
按理来说,新娘子进门第二日是应该去给婆婆敬茶的,可这侯府并没有正经的女主人,那要不要去拜见一下公公呢?
沐然看了看天色,估摸着颜文忠已经下朝,便开了门出了院子。
不得不说这御赐的府邸就是不一样,虽然这时候已经看不到百花争艳,可花园中五步一假山,十步一池塘的着实也让沐然开了眼界。
而颜景珩住的那个两进的院子在这永安侯府里居然是最落魄的一个,没有之一。
想想一个侯爷在自己的府邸都被欺负成这样,越发觉得二师父说得对:庭院越深,人心越黑!
正当沐然盘算着如何才能让他更好的养伤疗毒的时候,一把展开的翠竹折扇拦住了她的去路。
扇子下移露出一双多情月牙眼,“哟,府里何时多出这么个小美人儿,告诉哥哥你哪个院的?”颜景韬靠在廊下的柱子旁自觉风度翩翩地摇着扇子,一副风流倜傥模样。
沐然只觉得一股子呛鼻的脂粉气迎面扑来,连忙蹙眉躲闪准备绕道而行,却不想那颜景韬似是早就料到,一个转身又转到了她的身前。
“美人儿这是要往何处去?”一边说着,手中的折扇一合就往沐然的下巴抬去。
按照颜景韬以往的经验,对面的美人儿不是含羞带怯就是娇嗔满面。
可眼前的美人儿却媚眼含波,迎着扇尖对他展颜一笑如沐浴春风,下一瞬脖子一麻眼前一黑,当下便没了知觉。
沐然踢了踢晕倒在地的颜景韬,淬了声,“斯文败类!”
寒风过隙,长长的走廊上只落下几支苍翠的松针。
永安侯府实在太大了,日上中天,沐然都未寻到永安侯的父亲颜文忠,最后问了大门口的小厮才得知她公公今日并未归来。
小厮也以为她是哪个院的小丫鬟,还好心的告诉她,如果有事可以直接去找柳姨娘,老爷经常十天半月不回府,要找他太难。
沐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怪不得那个柳姨娘能如此嚣张。
凭着在山里练出来的记路能力,一盏茶的功夫沐然便回到了颜景珩的小院。
一进门就看见冷枫拎了桶水正往后厨去,沐然顿了顿道:“冷枫,能麻烦你下午去铁匠铺帮我打几套银针来么!”
已经从冷月处知晓了缘由的冷枫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是。”
是夜,兵部尚书府中,一位浑身都隐在黑袍里的男子忽然出现在李谓的卧房。
正同小妾颠鸾倒凤的李谓瞬间清醒,慌乱中摸起一条亵裤穿上便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跪在黑袍男子脚边瑟瑟发抖,“下官不知大人深夜来访,还请大人恕罪……”
“李大人,你这是没把主子交代的事情放心上啊!”黑袍男子桀桀一笑,声音沙哑刺耳,“成天泡在这温柔乡里,是忘了自己这条狗命是如何捡来的了?!”
“下官不敢……”李谓抖如筛糠,瞥了眼身后榻上抱着被子发抖不敢哭出声响的小妾,起身拔出挂在一旁的宝剑利落的一剑刺下。
小妾连声惊叫都未能出口便瞬间没了气息,她到死都未能明白前一刻还同她情意绵绵的老爷为何会如此对她。
李谓将剑一扔,再次跪倒在地,“大人,那沐家丫头的事下官确实不知,当年楚氏之后皆被属下献给了主子,不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那……那个丫头怎么解释?难不成你要告诉老夫清乐郡主当年产下的是双生子!?”
“下官不敢!那丫头应该是沐修林临时在庄上抓来的……下官已经着人去查,不日便会有消息……”
黑袍男子冷哼一声,转身在房中的凳上坐下,“现在查,迟了!你真把颜景珩当废物了么,别忘了他进内阁前可是在大理寺当差的!”
李谓摸了把额上的冷汗,“下官愚钝……”
“老夫记得当年楚氏在你府上待过些时日,就没留下些什么旧物?”
李谓呼吸一滞,拜倒在地,“多谢大人指点!”
一阵寒风扫过,再抬头时,已然没了人影。
临近寒冬,地上的青砖冰冷彻骨,而此刻的李谓赤着膀子却冷汗淋漓。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卧房,他看了看榻上被浸满鲜血的被褥,叹了口气,抬手将刚刚被黑袍人碰过的茶盏扫落在地。
“来人!这贱人竟敢行刺本官,拖出去!”
更夫敲过三更,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还在书案前忙碌的颜景珩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赶忙将桌上烛火掐灭。
悄悄的起身来到窗前,错开一个小缝向外看去。
是那丫头,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件中衣就跑出来打水。
却见她快速的洗漱完,回房换了件利落的裙衫后,便直接运起轻功攀上了屋檐,身手甚是俊俏。
“侯爷,冷月已经跟去了。”冷枫适时地出现在窗下。
颜景珩应了声,不再言语。
沐然昨日便想好了,今天她要回趟外公的老宅,当年外公离京后并未将这宅子变卖,她记得他的书房里有间暗室,里面都是他行医多年留下的医典手札。
永安侯身上的毒时日已久,她的针法杀人越货行,治病救命根本不在行。
可就连精通医理的诸葛老头都解不了,或许在外公这里可以找到些办法。
沐然趴在老宅的屋檐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好半晌才跳入院中。
冷月一路秉息跟随,也跟着跳入院内。
可当她跳入院再睁眼时,眼前景色大变,仿佛瞬间跌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瞬间失了方向,借着月色兜兜转转好半天才隐约看到个石墩,走进一看竟是转到了大门口。
无奈之下只得返回侯府……
“她去了楚宅?”颜景珩有些惊讶。
当年的楚家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就连已经嫁入沐府的独女楚白薇都未能逃脱。
这丫头的胆子是真的大!
“是,属下亲眼看见,而且楚宅里被高人布了阵法。”
颜景珩微怔,随即眯起那双俊逸的凤眸,修长的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起。
他在京城这么多年倒是听说过楚宅闹鬼,却从没想过是人故意为之。
如此看来,这丫头脑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
“梆梆梆”小院的门被叩响,冷枫冷月神色一凛,主子的院落平日里本就鲜少有人来,现在才刚过五更,会是谁!
不一会门外便有暗卫来报:“主子,是守门的下人。”
冷枫一怔转身出去查看,不消片刻,再回来时却看着自家主子满脸复杂,“主子,是沐府的人来传话,说他家老爷特意叮嘱让夫人今日别忘了回门……”
颜景珩微微凝滞,天都没亮这岳父便来催人回门?
犹豫一瞬,鬼使神差地道:“备车,去沐府!”
冷枫眼睛瞪的圆溜,“主子,您也要去?”
要知道他家侯爷可是自打两年前双腿‘残废’后,除了圣上特意召见就从没出过门,连上朝都不曾去过!
颜景珩继续吩咐道:“冷月,你去楚府堵人!戌时到沐府门口。”
冷月讶异,“主子,那夫人不就知道了!”
“你进楚府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去吧!”
天色渐亮,永安侯府的人一个个探头探脑的从门缝里看着冷枫将永安侯的轮椅搬上车。
“哎,咱家侯爷真被冲喜冲好了?”
另一人接话,“我看是,侯爷可是两年都没出过门了,这次竟陪新夫人回门,可不就是好了么!”
“嗯嗯嗯”其余几人颇为赞同。
冷枫听着这些下人议论心里不由嗤笑一声,无知!
一切准备妥当,冷枫驾车刚拐过弯没走几步,就看见自家小夫人满头大汗的狂奔而来,他都来不及阻拦,就看见一道残影嗖的一下钻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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