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坑哥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简直神清气爽,卢飞鸟伸了个懒腰,谷雨听见动静,抱了熏笼上的衣服过来。
“三娘子今日的气色好像好了许多。”
“我也这么觉得,”卢飞鸟凑到铜镜前瞅了瞅,“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啊?什么喜事?”谷雨没听明白。
避免被炮灰的喜事啊,卢飞鸟笑笑,“呦呦、燕生呢?”
卢家这对龙凤胎,姐姐叫卢呦呦,弟弟叫卢燕生,名字还是她爹取的。
虽然卢老爹说是他辛辛苦苦翻书找出来的好名字,但惯爱舞两大锤的卢老爹实在很不像会引经据典的人,卢飞鸟猜八成她爹又是找心中最有文化的人——梁军第一谋士徐伯爷磨来的。
“小娘子小郎君在院子里玩雪呢,昨儿下了一夜,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两位小主子一大早醒来,就巴巴地趴在窗户上看,奴婢瞧着窗户开着也冷,索性叫人带着在院子玩。”
卢飞鸟点点头表示理解,小孩子嘛,玩雪是正常的,以前她海花岛来的室友还拉她一块出去玩呢,“别让他们冻着就好。”
“奴婢省得。”谷雨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式,只插了一对红珊瑚珠钗并一只绢花,卢飞鸟对着镜子左右看看,“就这样吧,在家里也不用戴那么多东西。”
“好。”谷雨收拾着妆台,有些欲言又止,卢飞鸟抬头看她,“怎么了?”
“三娘子……”谷雨压低声音,“吴王两位妈妈派人去了纪府……”
卢飞鸟眉头皱了皱,又很快舒展,“不用管,随她们去。”
早膳摆在正房,两眼无神的卢二郎坐在桌边,头一下一下地砸在桌子上,嘴里念念有词,走近终于听清他在念叨什么。
“是做梦……”砰!
“不是做梦……”砰!
“是做梦……”砰!
“二哥你在干什么?”
卢二郎吓得蹦了起来,“雀儿……雀儿你是不是头又疼了?”
卢飞鸟拉开凳子,让侄子侄女坐下,一边回道,“没有啊。”
“果然是做梦吧……”卢二郎长出一口气,跟着坐下,嘿嘿傻笑,“昨晚我做梦,梦到你去青……”他一顿,“梦到你去找我,还说头疼,好在只是做梦……就是不记得我昨儿怎么回来的?怎么早晨起来后颈还有点疼……”
昨天听从吩咐,一掌劈晕人的谷雨默默后退一步,卢飞鸟和她对视一眼,忍笑道,“二哥,其实……不是做梦……”
“啊?”
“头疼是骗你的,不过去燕春楼找你是真的。”
“啊!!”
卢二郎“唰”地一下脸色通红,他和卢飞鸟一样,长相肖似卢母,说一句貌美如花,一点儿不过分,这时候红着脸,一副羞愤不好意思的样子,叫卢飞鸟“噗嗤”笑了出来。
见妹妹笑,卢二郎脸色更红,慌忙站起身,“雀儿,我我……我还有事,我……不我不用早膳了。”
说罢他就要逃,没走出门,就被人拎了回来,卢二郎可怜巴巴地挣扎,“大哥?大哥……大哥不要这样子啊……”
他已经二十岁,不是十岁了啊喂!
卢大郎刚晨练完,身上还冒着热气,他一手拿着干布擦汗,一手将卢二郎拎回原座,“不行,要用早膳。”
他说话的时候皱了皱眉,样子有些凶,看起来完全不像傻了的人,可惜下一刻就露馅了,只见他将干布叠好,放在一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巧巧像个等着投喂的小孩子,“雀儿说过,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卢飞鸟笑眯眯点头,“没错。”
一个大哥,一个小妹,卢二郎拿谁都没辙,只能乖乖留下用膳,只是想到妹妹去青楼找自己,喝粥的时候脸都快埋到碗里了,一吃完他就要走,却被卢飞鸟叫住,“二哥,我找你还有事呢。”
“什么事?”没能跑掉的卢二郎整理好表情,慢慢回头。
卢飞鸟让小寒先带两个孩子回去,才将昨日袭庆坊的事说了一遍,重点强调,“几百斤重的铜鼎”、“拿大哥打赌”、“十分危险”。
“大哥一向拿宗二郎当朋友,万一又跟着出去可怎么办啊?”
“今天是举鼎,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危险……”
“昨天气头上,我说了宗二郎和焦三郎一顿,他们会不会找上门来啊?”
看着妹妹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卢二郎眉头一竖,“他们敢?”他们叫大哥举鼎还有理了?“雀儿你放心,他们要是敢找上门,我一定叫人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卢飞鸟好似舒了一口气,卢二郎说,“至于大哥……腿长在大哥身上,他要是真想出门,咱们府上也没人能拦住他啊……我想想,我想想,哎有了……咱们找点事让大哥忙到没空出府不就好了!”
“我就知道二哥有办法!还好有二哥在,不过该找什么事呢?”
卢二郎被妹妹崇拜的目光迷惑,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二哥来找事,包在二哥身上。”
至于找什么事?卢二郎暗暗挠头,要不……让大哥带他练武?
“带飞鱼练武?”卢大郎呼噜两下脑袋,“可是飞鱼不喜欢习武。”
前脚刚送走卢二郎,后脚又找上卢大郎的卢飞鸟认真地出主意,“可是二哥太弱了啊,万一和人打架,打不过人家,被打断腿怎么办?而且,谁叫二哥去不好的地方,还喝酒作乐,醉得叫都叫不醒,大哥你要管教他,当然不能找二哥喜欢的事啦。”
“也……也是。”卢大郎深觉有理地去找卢二郎了。
卢飞鸟“啪”一拍手,“搞定!”
大哥对练武这事很认真,也很执着,自己日日不辍,还对一起的人要求严格,他决定要带二哥练武,就一定会把二哥看得牢牢的,刚好,二哥也不用发愁用什么办法绊住大哥,这可真是个好办法。
将两人都留在府里,卢飞鸟才能放心,谁知道初五发生的事没发生,会不会在初六七八重现?
“走吧,我们去内书房。”卢飞鸟冲谷雨招手,谷雨默默跟上,暗暗对又被自家三娘子坑了的二郎君表示同情。
早起就说过要来,内书房的火炉早已升起,屋子里暖融融的,卢飞鸟脱了披风,问谷雨,“昨儿一共多少人来着?”
“二十三,两百三十贯。”谷雨一听就知道三娘子要干什么。
“那就叫人去账房取两百三十贯来,说好的赏钱,可不能食言。”卢飞鸟摸了本书,窝在椅子上打发时间。
那去账房的婢女来去匆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两手却空空,“三娘子……乔管家说……账上钱财紧缺……”
钱财紧缺?没钱了?卢飞鸟惊讶地书都放下了。
据她所知,大梁官员俸禄并不低。如她大哥,身为侯爵,食邑一千五百户,每月月俸禄约三十七贯五百钱,一年就是四百五十贯,另有禄粟、绸绢、茶汤、厨料、薪炭等,零零散散,几乎囊括了衣食住行。而且她大哥身上还挂着四品的闲职,只算俸禄,每月也有十五贯,两项合计,一年单俸禄就约有六百三十贯。
除此以外,卢家还有一些铺子、田地、庄子,每年怎么说也有些出产吧?况且她爹是武将,跟着陛下打天下,能没有战利品?
她还记得她爹私下里和她说,“别看你爹不争不抢,嘿,其实他们不要的那些书啊画啊才是真宝贝!”
没错,她爹每回打了胜仗,都让其他人先挑,他们一起起义的那些人,没几个出身高,都奔着金银珠宝去,她爹就把剩下的古籍字画杂七杂八卷巴卷巴抱走了。
同行的人见他分的东西少,还不好意思,各自从自己的箱子里掏了些塞给他,等陛下知道,笑骂他傻,又叫人从自己的缴获中挑两箱子给他。
就这样,个个当他浓眉大眼老实人,其实她爹东西一点儿没少拿,她们家光库房就有四五个,照她爹的话说,“老子打一辈子仗,就是为了保你们几辈子吃穿不愁。”
现在说府上没钱了?卢飞鸟怎么那么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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