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左晓和家人确定好时间后，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就去给李家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李家外婆。
  她一听声音是左晓打来的，就非常开心。
  “晓晓啊，你在你妈家住的好吗？可是要注意身体啊！”她老人家是一万个不放心，可是谁让人家是回娘家呢？她还真是阻挡不得，糟心！
  “外婆，我好着呢，您老就放心吧！我爸妈他们说，他们这边随时都可以，让您那边定时间。”
  “那我和你外公明天一早就过去拜访，明天中午咱们就在你家附近的那家国营饭店吃饭，好吗？”她和老头子也早就说好了，只要那边有消息，就会订最早的时间，让两家人见个面。
  “可以，我今天中午就给我爸妈他们说。”
  随后，两人就简单地聊了两句挂了电话。
  左晓从邮局走出来，想了想就去了自家姐姐上班的地方，等她出来后，两人又去找了赵建峰。
  在去找赵建峰的路上，左晓还是没忍住问道：
  “姐，你和姐夫是怎么回事啊？”她姐昨天那个状态是真的很不对，好像非常不待见她姐夫似得。
  “啊？哦！没什么，就是突然对生活失去了方向，觉得一切都很不值得，乏味了而已。”刚结婚的时候，赵建峰还会经常因为她和家里的那几个女人争吵而安慰她。
  可是后来，他就慢慢地沉默下来了。
  他的钱除了交给公中的外，剩下的那几块钱也就刚刚够他自己零花的。
  对她，他也是有心无力了吧？
  以前两人还会经常出去下个馆子，或者是看场电影，再不济，也会心情很好地去公园逛逛。
  可是，自从结婚后，他虽然每个月会把剩下的几块钱交到她的手上。
  可是，她还要给他买衣服等生活用品，她买什么都是好的，所以他给的那几块钱，说实话，是真的杯水车薪。
  就算是这样，她也没多计较，两个人过日子，哪能事事计较呢？
  可是他的那个好娘，竟然想要让她也把挣的钱都上交。
  不仅如此，还趁着她上班的空档翻她的东西，想把她的私房钱也攥在自己的手中。
  只是，她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她很听话啊！
  在结婚之前，她就听左母的话，把自己结婚时娘家给的压箱底和他们家给的彩礼钱都给存进了银行里，她还把存折给藏了起来，没有被那家子吸血鬼给搜走。
  只是，结婚这段时间以来，她自己挣的钱要承担两个人的开支，本来就捉襟见肘，那个老婆子还不是今天生病了，就是明天要没东西，找着法儿地想跟她要钱。
  她能给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啊！
  这不就闹起来了吗？
  她把她们翻自己的东西事给赵建峰说了，赵建峰问她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她说除了少了两件好看一点儿的衣服，其它的都还在。
  赵建峰就劝她既然就两件衣服的事情，放过算了，一家人，哪儿有不磕不碰的事情？
  她当场就怒了，把赵建峰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把整个赵家人都给骂了。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赵老太太不受了，哭天抢地地在那里撒泼，说她没家教，不知道孝顺长辈。
  她也是气狠了，立马就回嘴道：
  “你们赵家有家教，有家教竟然还跑到儿媳妇的房间里偷东西，真的是让我大开了眼界。我不孝顺长辈，那要看什么样的长辈，就你们这样的吗？恨不得把儿女的血给抽出来都喝了，还要怎么孝顺？怎么？我一个月在家里吃一顿饭，就要交十块钱的伙食费，这还不够吗？我丈夫更绝，一个月也就三十几块钱的工资，却要给你交三十块钱，剩下的那几块钱连每天中午最差劲儿的伙食费都不够，还要怎几孝顺，难道把骨髓都给你敲出来吗？”
  她的话立马引的左邻右舍的人纷纷议论，对着他们一家就是指指点点的。
  赵建峰可能是觉得丢人，就黑着脸说她有些太过了，有什么事情一家人关起门来说，没必要闹到外面去，她当时立马就怒了，把矛头对准他就道：
  “赵建峰，嫁给你四个月，我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每天都是在吵吵嚷嚷中度过的，我真是受够了。如果早知道自己结婚后会过这种日子，那我宁愿这一辈子都做老姑娘，不结婚！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我左婉也是家里千娇百宠地长大的，绝对不会受你们这种闲气。要么把拿我的东西给我折成钱拿回来，要么我就报警，这日子谁爱过谁过，我还不伺候了。”说完她就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她是有娘家的人，从小父母和哥哥对她也是千依百顺的，就是最小的弟弟对她也是百般迁就，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可是，她走不了。
  不仅是家里的那个老婆子不让她走，就是她那嫁出去的大姑姐也挡着她的路不让她离开，可能是怕她真的去报警处理吧？
  最后还是赵建峰见她离意非常地坚决，心里可能是害怕了，拉着她一脸祈求地道：

  “婉婉，不别走！  我知道是我家里人的错，我去外面找房子，咱们搬出去住，以后我一个月就给两个老人五块钱的养老钱，其它的钱全部给你保管行吗？”
  “老儿媳妇，一家人住在一起磕磕碰碰是在所难免的，你这上纲上线可就是有些过了啊！”赵父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皱着眉头慢悠悠地道。
  “我上纲上线？那您说我该怎么办？把我娘家给我的压箱底都给你们保管？每天早上早早地起来给你们做饭洗碗？每天回家再给你们洗一家人的脏衣服？最重要的是，我是个外人，不配和你们坐在一起吃饭，得站在厨房里吃你们的剩菜剩饭吗？呵！你在想什么美事呢？封建帝制已经结束了，您老人家也应该清醒了！这些东西从我这里过不去！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谁拿走了我的东西，她既然碰过了，我也嫌脏，最好折成现钱给我还回来，否则的话，咱们就警局见吧！真的是给你们脸了，还以为我是泥捏，任你们揉搓呢！”
  “你、、、、、、”赵父被她那劈头盖脸的数落给弄的羞愤异常，也有些下不来台。
  “啊！你这个贱人！你是个什么东西？谁家的儿媳妇不干活？不伺候公婆的？谁家没分家的时候，钱不是交给公中的？老娘拾掇家里，在你的衣服里找了两件给我闺女穿怎么了？你这个资本家的大小姐，一个人要那么多的衣服想干什么？谁家的衣服现在不是紧着大的穿？大的穿完再给小的的？你还想给老娘报警？你报啊？老娘还怕你不成？还有你这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败家玩意儿，还想丢开老子娘出去另过？有老娘在的一天，你就休想做梦！”赵老婆子也是一肚子的怨气，她娶了三个儿媳妇，就只有这个是个硬骨头、刺头，她还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有她老赵婆子拿捏不住的人。
  没看她那大儿媳妇和小儿媳妇，对着她是屁都不敢乱放一个吗？
  “是吗？那咱们就警局见好了。”说完她就不想再和这一家子胡搅蛮缠的人在一起了，转身就准备离开。
  还是赵大丫看她是真的心意已决，心里忐忑，拉着她不让她离开。
  她那个最爱做好人的公公也站出来道：
  “够了！一家子人闹成这样，成何体统？大丫，把你弟妹的东西还给人家，以后不要再随便动人家的东西，你已经是嫁出去的闺女了，那就是泼出去的水，以后别动不动地就回娘家。还有你老婆子，咱们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那就应该互相包容，彼此谦让，哪儿有动不动就闹成这样的？你以后把你那脾气给改一改！左婉，我知道，我们家的条件没有你们左家好，但是你既然都嫁进我们赵家了，那就要一心一意地在赵家好好过日子，多理解一下我们这些做老人的心，别动不动就拿离开吓唬人。还有你，赵建峰！我和你妈这还没死呢？你就翅膀硬了，想独自单飞了？谁给你的胆子？以后那种话不要让我再听到！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他这是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顺便还把站在自家大门口的人都给赶走了，把门给顺手关上了。
  一转过身，他就一脸阴沉地望着还在地上耍赖的老妻道：
  “去取钱还给老儿媳妇！”这是一句命令语气。
  “婉婉、、、、、、”赵建峰也一脸祈求地望着她，双手是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不放。
  那件事情也就那么雷声大雨点儿小地结束了，而她的心理阴影却更大了。
  不仅仅是厌恶赵家那一大家子，就连赵建峰也给怨上了。
  “那就换个环境，也许心境也会换掉也说不定，姐姐有咱们一大家子做后盾，应该放宽心才是。”左晓安慰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结婚了，就要面对很多的问题和人，就看你怎样待之了。
  “嗯，谢谢你晓晓！”虽然她知道，晓晓会把自己的房子让出来，应该也是因为父母的原因，但是，她还是非常感激。
  她住在自家小妹的房子里，就是赵家的那些人再不开心，他们也没有理由阻止她，谁让他们家的地方太小了呢？本来就不大的两间房被他们给隔成了四个小房间，里面除了一个床，就是连个衣柜都放不下。她和赵建峰的衣服都是放在一个小箱子里，平时放在床下面的。
  他们家还有一个小妹是住在餐厅兼客厅的，晚上的时候就在那里弄个折叠床让她睡觉，天亮了就收起来放在门后面。
  赵家老大算是个正式工，刚刚转正的那种，工资一个月只有三十块钱，他媳妇的话还是临时工，一个月十八块，他们俩还生了三个孩子。
  老三也结婚了，夫妻俩都是临时工，每人一个月也是十八块钱的工资，两个也有两个孩子。
  也就他们俩刚结婚，还都是正式工，更是没有孩子。
  更气人的是，老大和老三家，每个人每个月都只要交十块钱的生活费就可以了，就对赵建峰区别对待，这她哪儿能受得了？
  “咱们姐妹之间说谢谢就太见外了，在我不正常的那段时间，你也没少照顾我，你看我对你说谢谢了吗？”

  “只是，我看姐夫也不是个拎不清的人，你和他们家人有矛盾，也别都怨在姐夫的身上，他应该也是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呢！”左晓昨天也是有仔细地观察过那个姐夫的，他还是很照顾自家姐姐的，总是把最好吃的肉夹进姐姐的碗里，也很清楚自家姐姐喜欢吃什么，和一些小习惯，做为一个大男人，也可以说是相当地细心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知道，这里面我也有很大的问题，可是我就是不想委屈自己，更不想因为他而去妥协。我怕我要是妥协了，那就不是我了。”很多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行了，我看你们住开来也是对双方都比较好的事情。就是你婆家那边，你们昨天回去说了吗？”昨天他们走的时候，左父和左母还是把给赵家的礼物让他们带了回去。
  人家怎样做是人家的事情，自家的闺女站在人家的地盘上过日子，为了能够让自家闺女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很多事情，他们做为娘家人也不能太过计较。
  “说了，两个老人都不同意，但是看我态度坚决，他们就提出让我们俩每个月要交回家里三十块钱才行。我和赵建峰俩都没答应，只承诺他们，最多一个月给他们十块钱的养老钱，还得让居委会那边的人过去做个见证，否则的话，一分我都不会给他们的。”这也是她最后的坚持。
  她有钱，还有很多钱。
  可是，她为什么要给他们呢？他们不配！
  她爸妈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让她看开一点儿。
  可是，她就是看不开！
  她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凭什么都交给他们？他们对她好一点儿，她还心里能够舒服一点儿，也许也会心甘情愿地供养他们，但是他们那刻薄寡情的嘴里，让她看了就觉得恶心，她怎么可能助长他们那无底洞一般的欲望？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是真的想和赵建峰离婚的，可是很不幸的是，她前几天竟然检查出自己怀孕了，她到现在还没告诉任何人，就连赵建峰也不知道。
  她这是想给自己，也是给赵建峰最后一个机会，他要是心甘情愿地和她一心一意搬出去过日子，那么这个孩子她就会留下，否则的话，这个孩子真的就没有留的必要了。
  不是她心狠，而是她自己都把日子过的一团糟，还怎么可能让一个无辜的生命再卷进来呢？
  “那你们不是还有的扯皮吗？”左晓皱眉。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我给他们说过了，一个月就十块钱，他们要，这日子就继续好好地过；他们如果不要，还要操，那我就奉陪到底，这日子我也不过了，来个鱼死网破好了，我到时候就和你一起去下乡。当然，前提是，他们赵家一大家子也别想好过就是了，有一个算一个，那工作就都别想要了，日子也别想好过，我会发动左家所有的亲朋好友，让他们一直都找不到工作，看看谁硬的过谁！”她现在还记得她当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赵家那一群人那五彩斑斓的脸上，真的是搞笑极了！
  现在想想，她都觉得暗爽不已！
  那些滚刀肉，你就得比他们更泼、更不讲理！
  “那姐夫怎么说？”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赵建峰的态度。
  “他啊？昨天倒是也硬气了一回，那十块钱的养老费还是我给涨的呢，按他的话，就一个月给五块钱的养老费，还是得从赵父退休算起，否则的话，他的日子不好过，那大家就都不要过好了，反正他还有一个好岳家，有个兜底的。”当时她听到他那不要脸的言论也是吃了一惊，心里暗戳戳地想：这不愧的一家人，根子上还是有些相似的！
  “哦？看来姐夫也不是个分不清例外的人，那你就给姐夫一个机会，两个人好好地过日子。”左晓听了自家姐姐的话后，也是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两个人边说着话边就走到了赵建峰工作的厂子门口，他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因为昨天就已经说好了，今天会过去看房子，所以，他一早到单位就跟领导把假给请好了。
  因为有左家的关系，他在厂子里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有事的时候，一个月请那么两三次假也是非常容易的，并不会让人诟病。
  “姐夫！”
  “晓晓，今天麻烦你了！”赵建峰也笑着向左晓打着招呼，人却是向左婉的旁边走去，很是自然地跟着她的步伐前进。
  “不麻烦！姐夫要有心里准备，我昨天去看过那个房子，那里的邻居有一家看着很不好相处的样子，你以后可是要好好护着我姐才行。”她也是就多余这么一句，看着这小两口在赵家的战绩，要说他们会在那边受人欺负，好像是有些不可能的。
  “没事，姐夫也就是在自己家里有些放不开手脚，在外面的时候，这都二十几年了，还从来都没有受过谁的欺负呢！”他要是不够机灵，不够狡诈，怎么可能娶到左婉这样的好姑娘的？

  要知道，左家虽然说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是在京市来说，也算是高产阶级的存在了。
  他们家的条件他一直都知道很好，跟自己家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那种区别。
  他本来也是没想过和左婉有什么的，但是世事弄人不是。
  他有次去黑市转悠的时候，经过一条小巷子，正好就看到被两个混混模样的人围堵住的左婉。
  他是认识她的，因为她是左立德的闺女，左立德算得上是他的师傅了。
  他当初进工厂就是左父手把手带出来的。
  所以，他还是出手把她给救了。
  后来，他和朋友出去的时候，朋友的女朋友竟然是左婉的朋友，两个人就又有了交集，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来往就更是频繁了起来。
  后来，他就感觉到了自己对这姑娘的心思不纯了。
  而幸运的是，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得出来，左婉也对他的感观很是不错。
  水到渠成的事情，两个人就开始交往了起来。
  他因为买现在这个工作的原因，和朋友们借了很多的钱，家里人是不管的不说，还要让他把自己的工资每个月都上交回家里，要不的话就让他卖掉工作、或者是把工作转让给他那不务正业的弟弟下乡去。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让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养育之恩大于天，他还没结婚，还想有一个好的名声。
  他就只能是忍气吞声咽下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自己在空余的时间努力、小心地来往黑市，在里面挣些钱还给几个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结婚这几个月还让自己的妻子受那么大的委屈的原因，他当初买这个工作的时候可是花了一千块钱的，那个时候他的手里可是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百二十块，那还是他辛辛苦苦在黑市倒腾货物给挣来的。
  就那，还有好几次差点儿被抓住。
  也是那个时候，他觉得那个见不得光的工作太危险了，还是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才行。
  而他的家庭，要想让他们给他弄一份工作，那就是痴人说梦。
  钢铁厂的正式工，非常好的工作，很诱人，所以价格也很美丽，机会更是难得！
  他狠了狠心，还是在几个朋友的帮助下把那个工作给拿了下来，但是那也就注定了他最近几年将要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再加上他和左婉结婚，让本来就拮据的他更是雪上加霜，可是他甘之如饴。
  家里人不给力，他只能自己谋算。
  他把左婉风风光光地娶回了家，同时也惹了家里那些人的眼。
  他们认为他竟然能给的起八十八块钱的高价彩礼，那他肯定是藏私了的。
  更何况他还给左婉买了手表和自行车，更是捅了马蜂窝。
  他们不知道是，那些钱也都是他跟朋友借的，只是为了给左婉做脸。
  在左婉说出要离开的时候，他的心就揪了起来，他知道她是认真地，他能很明显地感觉的出来，左婉对他是越来越不耐烦了，对他的家人更是越来越厌恶了。
  他只能壮士断腕挽救自己的小家庭，也留住他自己心爱的女人。
  其它的一切都是浮云！
  “嗯，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左晓说着，走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到了她的那个小院子。
  路上同样遇到了昨天她见到的那些人，只是今天的他们只是远远地打量着他们，却并没有人上前搭话，左晓是乐得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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