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水镇的电话
坐在原来沈木的办公室里，张端正摆弄着笔，昨天秦芳冲进这里，他依稀记得她涨红的双脸，以往那恬静优雅的气质少了很多。
他预感她来的目的及愤怒的原因，沈木是隔着他们之间一条河，这条河可能让他们的距离愈来愈宽。
“张端，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对张端一回来就坐上了沈木的位置，而沈木也在打探张端的过往，对张端心怀怨恨。这些早超出了她能想象的范围，世事变幻莫测，而他们似乎都没有坦诚告知她的意思，这多少让她有些愤懑。
“秦芳，别急，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张端将去塔山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啊，那订单怎么处理？”
“秦总说按合同操作”
“百分之三十违约金！没有其他办法吗”秦芳再次惊呼道。
“谁也预料市场变化这么快，政府矿业整顿政策还没出来，很多问题还没有具体的解决方案，也不知道谁走露风声。矿山那边捕风捉影，引起振动`，也就这一个星期内的变化。这边市场端还没得到反应。”张端无奈解释到。
“我们调研价格是根据市场端这边容量去做的”
“那如果现在到市场去收购呢，趁价格还没有涨上来”
“我昨天巳跑遍了市场，有几个大户反应，早在此之前也是个国外的大单把市场货都买的差不多了”
“这么说，国外客户早已知道价格一会涨，人间在屯货了。”
“是呀，我们还是跑在别人后面。”
秦芳垂下头，这对公司无疑是沉重的打击，不难理解爸爸作出这样的决定。但怎么说沈木是公司的核心人员，发生再大的事，应该商议决定，再说沈木身份也有些特殊，那是自己喜欢的人，想必爸爸早已觉察，这样操作，让他们怎么相处呢。
“秦芳，这件事只有秦总，汪总，我俩知道，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不然公司会引起震动也影响公司人员的士气”张端叮嘱秦芳道。
秦芳点点头。
张端此时正陷入沉思，沈木和秦芳关系以后会怎么走，同样是他关心的问题。
秦中磊如此处理这件事无疑让他有些意外，但似乎说明他无视沈木和秦芳这种特殊关系，这意味着什么。
原本埋藏在心底的那一团会又悄然升起，似乎那种愫一直隐匿在那里，等待着某天掀开盖子，扶摇直上。
旋即张端被自己这种想法惊到，甚至又有些罪恶感。刚坐上沈木的位置，在沈木明显非常愤恨，从言语中甚至明显读出自己是幕后始作俑者。这样的猜忌相信事实会让沈木释怀，再加上秦芳沟通。
但如果自己在秦芳和沈木间现在去插一脚，整个事件勾连起来，那不正应了始作俑者的实锤，甚至是阴谋家。那样再说得通后道理也变得苍白无力。
想到这里，张端心里沉重起来，刚泛起的一丝喜悦，被随即来的狂风吹得影踪全无。
手机声响起，一个不愿意看到的名字在手机上跳动，贺长贵。
他顿了顿，接通了电话。
“张端，现在在哪里”
“现在办公室”
“销售总监的办公室吧，嘿嘿”贺长贵那边诡异地干笑道。
张端没有回应。
“张端，前两天西水镇，有个外地人一直打探汪旭”
“打听汪旭，怎么了，”张端轻描淡写道。
“那个外地人，说在车上见过你”贺长贵继续道:“你有印象吧”
是沈木，他会四水镇干吗？
“我想想”
“路过西水，一个人干么不下车见见贺群，真是的，一个人又方便，平常忙就算了”贺长贵嗔怪道。
“公司有任务在身，太忙，当天就回来了”张端解释道。
“我看这个人有点奇怪”
“我们公司的一名业务，过去办点事的，你怎么知道他的”
“贺群告诉我的，当时我没在家，原来是你们公司的”贺长贵诧异道“那他干么神神秘秘的，说是帮别人打听。好，好，我知道了”
说罢挂下电话。
沈木去找贺群，打探汪旭。
很明显，他的这位上司明显对他产生巨大怀疑，甚至对他进入公司这件事也不放过。
对于这件事没有什么不能直面的，虽然有些灰色操作。当现在他也以自己的能力证明了他足以胜任的。
当时刚毕业时，那次毕业招聘大会上，汪旭直接找到他，要让他来公司工作，对于省内龙头企业，多少人削尖脑袋都进不来，他当然欣喜若狂。当时以为自己表现优异，汪旭慕名相邀，
最后汪旭诰诉他，有个人推荐了他，当最后得知是贺长贵。他有些小小失落。但得份稳定的工作的喜悦慢慢消融了他的那份脆弱的自尊，而且能与他喜欢的女孩朝夕相处。对贺长贵还是渐渐有一份淡淡感激。
让他没想到的是，肥皂泡立即被接下来的现实打破，是沈木。
无疑在秦芳眼里，自己远比不上沈木在她心中的份量，他只有蜇伏，等待。正当他偃旗息鼓时，没想到事情得到出其不意的反转。
但现在沈木又找贺群，目的何在呢？他现在就像一个密探样，对他怀着质疑，愤恨，似乎正寻找他的一处纰漏，想给他致命一击。
这不像曾经的上司，倒像欲赤膊上阵的死敌。难道不是这样吗，张端突然像内心什么东西被点燃，像匹惹怒的公牛。
贺群似乎是他想找的一条导火线。
贺群和他从小是同学，自己是班里的优秀生，贺群似乎从小对他很崇拜，经常毫不避讳地同他一起玩，一起上学回家，周围同学都暗地叫张端媳妇，沈群似乎毫不在意，倒是张端不好意思起来，一直躲着她。
8岁那年父母突然离去，让他心里突然没了依靠，暂住在姑妈家。姑妈家离贺群家很近，贺群依依不舍带给张端不少的温暖与安慰，渐渐张端也不再躲避，与贺群一起玩。
贺群经常给张端带好吃的，甚至大方将张端带到自己家里一起吃饭。贺长贵倒也不置可否，似乎乐意看到自己女儿与张端亲密关系。贺群母亲在她出生不久便已去世，自己更没有太多精力陪伴女儿，两个孩子相互照应，也让他放心不少。
随着两个孩子愈来愈大，看了张端初具一个大男人的模样，贺群也已是豆蔻年华。便有了索性将贺群嫁给张端的想法。
当把这种想法告诉张端姑妈时，张端姑妈想想张端孤立无靠，又与贺群形影不离，早早有了个媳妇，自己也少操些心。
当姑妈同张端商量时，张端捂着脸低声说:“还小呢，还小呢”
姑妈咯咯笑着，对贺长贵说，孩子害羞呢，以后大点再说吧。
后来，张端高中毕业时，考上了大学。全镇轰动，但当他拿着毕业证小鸟般兴奋地告诉姑妈时，姑妈都犯了难。
这时，贺长贵跑到张端姑妈家谈了一个晚上，表示他以资助张端上大学，前提是两个小孩订婚才行。这样他不仅遂了女儿心愿，也张端这个有出息女婿也会让他在镇里自觉高人一等，给他大张脸面。
张端姑妈也明白贺长贵的那点心事，又再次征循张端的意见。
张端看着姑妈左右为难的窘态，又实在别无他法，只好应允。朦朦胧胧中的少年总觉得这是一种交易，总觉得不妥。并声明以后一定会还贺长贵的资助。
后来随姑妈家搬回城里，两人相见渐少，但贺长贵的资助并没停止。
上大学时，贺群亲自跑到城里找张端，随着时间消逝，那个曾经少年早成了城里的时尚青年，他也愈愈觉察贺群这个乡下姑娘与他的不同。例如他俩在一起，贺群总是像少时一样，将最好的东西留给张端吃，给他买些衣服，除了这些她想不出再有其他更好的表达。
张端谈看过后的电影感想，她也只是随声附和，有时偶尔发出几声傻笑，瞬间将气氛降到冰点，两人目光相触时，尴尬不巳。
张端愈来愈觉得，他们似乎像只是曾经生活的亲人，不太像热恋中恋人。
也许贺长贵也能意识到这种变化。
大学毕业后，自己进公司是贺长贵暗里帮助时，张端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他也在进入公司一年中将记录在册的欠款，一一打给贺长贵。这似乎让他心安一点儿。
他不知贺长贵为什么能与汪旭搭上茬。当时，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同时知道，贺长贵不断的付出，就像绳索一样，一道道将他捆得更紧。
他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而现在事情巨变，沈木的离去，又让他朦胧中有一些新的企盼，新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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