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疯婆子

翌日清晨，窗外传来阵阵鸟鸣，整个王府被一层薄雾笼罩，窗边的树叶上还挂着昨夜小雨留下来的露珠。
  夏沫早早起身，简单的洗漱完毕，理了理头发，推门而出，霎时间便听到院内一处偏僻的树丛后传来沙沙的声音，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而过。
  “谁？”夏沫杀手的直觉让她敏锐的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暗处偷窥自己，杏眸划过凌厉的锋芒。
  她一个箭步冲向草丛，一把将草丛中那团影子揪了出来。
  同时一股腐烂的味道让她不禁皱眉，眼前是一个衣衫褴褛，满是破洞的女人，她的头发乱成一团，还沾着树叶，脸上都是黑灰，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这个女人震惊于夏沫巨大的腕力，睁大眼睛，吃惊的望着她。
  夏沫的手死死钳住她。
  奇怪，王府里怎么会进这种叫花子。
  夏沫缓缓打量着女人，发现她虽然衣衫褴褛，但是那双眼睛细看，会发现她的瞳孔是琥珀色的。
  女人看她的眼神充满恐惧。
  但是眼神里没有恶意。
  夏沫不想耽误时间，便松开了手，那个女人见状，连忙一瘸一拐的跑了。
  洗衣房内
  “王府内我今天遇到一个女人，穿着好似乞丐，你们认识吗？”夏沫问着一同工作的下人们。
  “哦？那个女人？”
  “别提了，提了晦气。”一旁的大妈摆了摆手。
  “据说那个女人是老爷纳来的小妾，后面怀了老爷的孩子，被夫人知道了，夫人叫人偷偷在她的一日三餐中放散子丸，孩子是没有打掉，生了下来，于是夫人让人把她生下来的小孩送去乱葬岗，自生自灭，被这个女人知道了，就疯了。”
  “你说真是奇怪了，这孩子真是命硬，这样都没死啊，真是奇了怪了。”一旁的李四感叹道。
  “还是我们许老爷仁慈，看在她可怜的份上留下了她。”
  “要不是老爷啊，我们老爷夫人不知道让她死多少次了。”
  “嘘，小声点！你小命不想要了。”一旁的大妈吓得赶紧拍了拍李四的脑袋。
  “认真干活！”一旁的刘管家倒是津津有味的听着，看他们聊完天了，自己也听过瘾了，才假意提醒道。
  最毒妇人心，那个孩子真是命硬，但是如今是生是死倒是不清楚了，这让她有一丝感兴趣，这王府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她一边洗衣服一边回想起昨日许如墨在亭下的情景。
  夏沫，你是个杀手，记住了，不要有多余的念想！
  她不会随便相信任何一个人，除非这个人将要死在她刀下苦苦哀求她的遗言。
  她时刻告诫她可千万不能放松警惕，否则就是死路一条！最重要的是，她这一条命不能白死，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
  夏沫不知不觉攥紧了手中正在清洗的衣物。
  突然，路过的一个家丁身上散发着让她熟悉的气息，这是只有养魔盟的人身上才能散发的特殊气息。
  平常人只觉得是一般的乌木香味，只有养魔盟的人知道，这是一种迷香，当人吸入后，能腐蚀人的心智，让人放松警惕，同时对没有耐受力的人功力有限制作用，一般用于潜伏任务。
  夏沫抬起头，瞥了这个人一眼，眼前这人有一丝眼熟，她却记不起名字，大约十六七岁，一股阴鸷的气息，仿佛是错觉，再看只是一个普通少年。
  晌午，四下无人时。
  “师姐好。”少年说道。
  “...你是？”夏沫有一丝疑惑。
  “卫秋。”少年的面孔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病态的苍白。她当然不知道自己是谁，毕竟夏沫在养魔盟因为出色的杀人能力受到许多同门师兄师姐的尊重和敬仰，而自已只是一个她从未入过眼和听说的师弟。
  他一直崇拜着这个同门师兄口中的“女魔头”，他渴望成为师姐一样杀人不眨眼的出色杀手，每次夏沫汇报任务时他总是偷偷关注着她，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盟主派他来王府，说是负责帮助师姐处理任务，具体什么任务没有说，因为他没有资格知晓，知道师姐也在任务中他激动的彻夜未眠。
  现在是他第一次对师姐说出他的名字，一直崇拜的人居然就站在他面前，他还是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假装不经意的出现在师姐身边。
  “你可知王府有一位乞丐，曾是王爷的小妾一事。”
  “那个女人叫柳十娘。”卫秋蹙眉，师姐怎么会对一个疯女人的事情有兴趣。
  “王府下人处理厨余剩饭的时候，师姐可以看见她，大家都知道老爷默许她的存在，没有人敢赶她。”
  “哦，这样么...”夏沫敛眸思索道。
  下人们都说老爷心善，在夏沫眼里却是十分可笑。
  这也是一种残忍吧，对那个女人来说，一边念着所谓的旧情让她府中渡日，却一边让她吃着下人们甚至牲畜不如的残羹剩饭，这样也是许老爷做给许夫人看的，怕是畏惧许夫人娘家的势力。

  “隔墙有耳，师姐也多注意。”卫秋说着说着谨慎的看了看四周。
  “好的。”夏沫会意，两人便告了别，各自忙各自的，没有多言。
  这个卫秋总是板着脸，莫不是讨厌自己？也罢，无所谓。
  夏沫想起每次问话，这位师弟都是一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样子，和自己处理任务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回去的路上，夏沫听见远处一处呜咽声，和辱骂声。
  “贱女人？就凭你也敢勾引我们老爷？你比得过我们夫人吗？”
  “你看你哟，现在的样子，真是连狗都不如啊？”
  “这是曾经的柳大千金小姐吗？剩饭香不香啊？沾了口水的馒头好吃吗？”
  只见两个年轻的丫鬟用手撕拽着女人的头发，时不时往女人腹部狠狠踹上两脚，女人像个木偶般任由她们把玩，麻木的蜷缩着，护着胸口的食物，可是那馒头还是混在了旁边的泥堆里，丫鬟见状笑个不停，声音尤为刺耳。
  丫鬟们又鄙夷的看着女人，说道“要不是老爷还念旧情，早就打死你这个贱女人了，哈哈。”说着这话，还故意拖长了语调。
  “看看你这脸，要是拿石头划几下，也没人看得出来吧。”丫鬟们邪笑着一步步逼近女人，顺便狠狠的踩踏着女人滚落在一边的馒头。
  丫鬟们捡起地上的石头，正准备重重的对女人砸下去，夏沫走到了她们身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丫鬟们才发现有人看着。
  女人断断续续的喘息着，整个人看起来蔫巴巴的，枯瘦的手臂艰难的抬起，摸索着地上被碾碎的食物碎屑，丫鬟们见状笑的更大声了。
  夏沫是讨厌插手多管闲事的，她只是负责执行任务，只不过这个女人她早上有过一面之缘，她记得她早上的神情，或许接近这个女人，她可以多了解一些王府的信息。
  若是这个女人随便死在这里，没准自己会错失宝贵的情报，不论，这个女人是否会说话。
  夏沫看着眼前有些意识模糊的女人，她本就破烂的衣服此时混杂了汗水和血污，瘦弱的可以看得清她后背脊骨的轮廓，发乌的嘴唇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夏沫刚准备给女人打些水，和干净食物，就听到身后“咚”地一声。
  女人双眼紧闭，倒在地上，像是一滩烂泥。
  夏沫愣了一下，将手探到女人鼻下：还尚存一丝气息，只不过怕是昏迷了。
  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呜...别.....”
  夏沫也听不清她到底再说什么，朱唇微抿——只能把她带到自己休息的地方了，否则让她一个人在这里也无人问津，只能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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