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送绸带

二人互相交换了名字后，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长意有些害羞，眼睛滴溜溜的转，不时地瞅一眼小龙女，等待着她的回应。

        “长意……这名字可真美”。小龙女浅笑，刹那间仿佛是芙蕖初绽，明月照云端。

        长意悄悄地甩了下大尾巴，有些欢喜的、试探着游近。

        但是，小龙女不再说话，鲛人又有些腼腆，气氛静默了下去，逐渐变得有些微妙。

        小龙女微微蹙眉，察觉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转移到长意的身上。

        性情纯真，却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他人情绪变化的长意，被小龙女盯得有些脸红，虽然不知道龙儿在想什么……但是这么看着他，他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长意的身子越放越低，逐渐只剩下半张脸浮出水面，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婷婷伫立在眼前的小龙女，尾巴在水下卷来卷去，纠结又羞涩。

        嗯……长意应是《太平广记》中记载的鲛人了，可是，传闻鲛人擅织鲛纱，怎么这个鲛人竟是没有……也罢，也许并不是每个鲛人都会织纱。

        为了以后能够自在的相处，长意必须有件蔽体之物。

        小龙女抚了抚自己所穿着的白衣，在差一点就把腰带解开、脱下纱罗衫送给长意的时候，她一抬头便看到了瞪大双眼、一脸懵懂的长意，顿时僵住，眨了眨眼睛，心下不知怎么竟产生了些许罪恶感。

        如此不好。

        于是，她又翻了翻自己的衣袖，倒是翻出了自己的武器之一，白绸带。既然是布料，也应当能够披在身上。就是它了。

        小龙女捧着白绸带，向着长意走过去。

        长意在小龙女抬脚往自己这边走的时候，便唰的一下，探出整个上身和一截色彩梦幻的尾巴，为了凑近她，甚至笨拙的让自己半趴在沙滩上，一脸期待的等着她开口。

        小龙女停下脚步，站稳，看着半趴着、而不是坐在沙滩边的长意，心下有些好笑，他果然是个不曾上过岸、性情纯真的乖乖鱼。

        她索性蹲下。虽然现下与长意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但是也好和恩人面对面的讲话。

        “长意，我们陆上的人，平日里出门都是要穿衣服的，只有伴侣之间才能不依这规矩，因为要是看光了谁，那个人便是要负责的。这是白绸带，送给你，先披在身上好吗？等我寻到缝纫的物件和衬你尾巴的布料，再给你做身衣服穿”。她又将白绸带往前送了送，示意长意接过。

        长意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露出的小臂上还长有一部分的蓝色鳞片，在阳光下更显得晶莹璀璨。

        小龙女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她见过灰鳞的草鱼、红鳞和花色鳞的鲤鱼，却从未想过这世间能有这般色泽独特而美丽的鳞片。

        在海中的时候，她在生死关头可没有好好看一看的心思，现下安稳了，她甚至想要摸一摸那天青色的鳞片，端详端详，但也深知这不合礼数，恐会唐突了长意，心中无限遗憾。

        此时，长意已然高兴的把白绸带披在了身上，虽然展开来的白绸带薄而微透，但只要好好的缠一缠，也算是勉强遮盖住了上身。幸而它质地轻盈，应该不会影响到鲛人在海中畅游，等要浮上岸，也能快点干透。

        长意一边笑着、一边快速地缠好这新鲜的礼物——“衣服”，便迫不及待的像小龙女展示，还左右轮流的抬了抬胳膊，好让小龙女看得仔细，全然不知他此刻就像一个求夸奖的可爱稚童。

        “不对”。长意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面上有些严肃，正要说话，却发现小龙女的视线飘忽，便学着小龙女之前待他那样，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贴向小龙女的两边脸颊，让她正视自己。

        长意神色认真的凝视着所隔不过几拳的小龙女，眼中一片澄净纯良，继续说道：“你之前……还亲我了，父王说，只有和恋人才能亲吻。而且，虽然鲛人从不穿衣服，但是按照你们岸上的规矩，你还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人类，你要对我负责……”。

        小龙女刚被长意双手的凉意换回了出游的意识，就听到了这番让她震惊和脸红不已的诘问。一时间，苍白无血色的面庞氤氲上了云霞的瑰丽，小龙女迅速地撇过头不去看他。

        长意见状，竟又向小龙女凑近了些。

        小龙女愤懑，这鱼，怎么口无遮拦！她想要反驳，但是一推敲，竟然没有驳斥他的办法，这可怎么办？

        终于，她凭借着多年无悲无喜、对世事漠不关心的丰富经验，强自镇定了下来。她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万全之法。

        小龙女遂转过头来，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长意的嘴唇，只有两指之隔。小龙女当下羞恼，刚想要推开傻乎乎的长意，却发现长意因为距离太近、又坚持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而成了斗鸡眼！真是个傻乎乎的呆头鱼！

        小龙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一笑，就有些停不住了，跟卸了力气似的，浑身左右乱颤，差点就主动投到长意的怀里去了。

        长意在小龙女笑得歪向另一边的时候，就恢复了正常，又是那个容颜倾城且端庄的鲛人公子了。

        “龙儿，你没事吧……还好吗”。长意有些无措的等在一旁，眼里有些焦急。

        小龙女陡然清醒，发觉今天的自己实在是无法克制情绪，这难道就是满十八岁的考验吗？她索性抬起头，看向一脸担忧的长意。

        双眸含晶莹，润泽如冰玉。小龙女眼角摇摇欲坠的一颗泪珠，恰好在长意的注视下，如流星滑落，无端生香。

        长意立刻甩开尾巴，凑近，焦急的抓住了小龙女的手，不断地询问她怎么了，见她依旧不说话，他急得也掉了一颗眼泪，在涌出眼眶的瞬间，眼泪化为珍珠，轻巧跌落在小龙女展开的手心。

        小龙女一愣，若有所悟。她心知，这般玄妙的、千百年难遇的穿越时空的经历，定是一场属于她的修行，而她的修行，也定然与眼前的这个鲛人——长意有关。

        她轻笑，道：“长意，恋人的事，我也不清楚，应是很复杂，需要长久的时间来证明心意，这便以后再说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如今孑然一身，又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东西，唯一有所依仗的，便是这一身武艺，不若我便教你武功，助你保护好自身，不被人所捕所伤，你看可好？”霎那芳华，胜过辰月桃花美景。

        长意感受到小龙女的变化，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就是跟着发自内心的开心起来，只坚定的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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