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进工地
虽然一口答应下，但眼看着出租车越开越远，冯吴凌还是有点害怕。她面上不动声色，手里死死抓着手机，屏幕上“110”已经打好，她大拇指就这么在绿色的通话按钮上悬着，就怕万一出事来不及按下。
“小姑娘，到了。”
好在最后出租车靠路边安全停下。
冯吴凌从窗户向外看去，路边用蓝色的板子围起来，上面印刷着建筑企业的名字，板子里面就是工地，隔着车玻璃都能听见里面正在施工的声音。
“谢谢。”
她付了钱，推门下车。
冯吴凌站在路边朝左右看去——工地的面积非常大，整条马路都被他们占着，她这么望过去，就像一眼看不到头似的，也不知道工地的入口在哪里。
于是她只能顺着左手边，贴着马路沿往前走。申城的马路比她们那儿要宽很多，这里又是申城的边缘，马路更宽，来往都是拉货的卡车，树桩呈品字形摞在车斗上，用绳子捆了好几道，但也晃悠悠地吓人。
走了大约七八分钟，差不多围着工地绕了大半圈，冯吴凌终于看到了贴着封条的工地大门。
这贴了封条的工地，怎么还能在里面施工呢？
冯吴凌在门口徘徊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该敲门还是怎么的，有些手足无措。十分钟后，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辆车从里面开了出来。
她连忙闪到一边，看着那辆车开走。她朝工地里面探头探脑，眼看着大门就要关上，冯吴凌一个箭步上前，连忙闪身从缝隙里冲了进去。
负责关门的大爷穿着白色的汗衫，头上歪戴着安全帽，看见冯吴凌，扶在门上的手松开一只，指着她：“哎哎哎，你找谁？”
冯吴凌转身，有点怯怯地开口：“叔叔，我找陈敏，她在吗？”
他从上到下扫了她一圈：“你是她侄女吧？”
冯吴凌见他把自己错认成陈雯颖，忙点头：“没错，叔叔，我刚从芜城来找她的，您能带我去吗？”
“她怎么让你到这儿来呢……”那大爷嘟囔着锁了门，转身一摆手，“走吧，我带你进去。”
“谢谢叔叔。”
冯吴凌乖乖地跟在大爷身后往工地里面走，没有丝毫怀疑和犹豫，所以她也就没看见大爷浑浊的眼神，也没注意到他越来越快的脚步。
第一次来这种建筑工地，她还挺新奇的，四处张望。这片工地面积很大，偶尔路过比人高的告示牌，看到上面贴着的建筑概念图，知道原来脚下这片工地要建得是个大型综合商区，有购物广场、游乐园、文化长廊和图书馆，相信建成之后必定灯火通明，成为申城新地标。
她抿了抿嘴，突然想起刚才在中赢大厦的大厅里，那个前台姐姐曾经说过到了工地要给她打个电话的事，于是她赶紧拿出手机，找到那张便利贴，照着上面的电话打了出去。
那边也很快接了起来。
“您好，中赢地产总部前台。”
“前台姐姐，是我，刚才在大厅里找陈敏的那个女生。”冯吴凌对着电话那边开口说话，前面本来领路的大爷突然后背一僵，停下来转头看着她。
她没在意，专心向电话那边的前台姐姐说道：“我已经到工地了，一个叔叔帮我开了门，现在就带我去找陈敏。”
“……他主动帮你开的门？”电话那边前台姐姐沉默了一秒，突然问。
“本来是没有人给我开门的，正好有辆车从里面开出来，我就顺势进到工地里面来了。”冯吴凌回答道。
“那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她朝四周看了看，“刚才走过了两栋很高的楼，现在到了楼的后面。姐姐，这片工地好大啊，应该有很多工人同时开工吧？我姑姑负责的是哪栋楼啊？”
“这样，你先不要走了，到主路的旁边站着。”前台姐姐立刻说道。
“啊？”冯吴凌有点困惑。
“先到主路旁边，跑过去，快点！”
“哦，好的。”
冯吴凌连忙按照前台姐姐说的，朝着旁边的主路跑过去，大约几十米的距离，她跑到主路旁边就停了下来，一边喘着一边说：“姐姐，我跑过来了。”
她转头看向刚才给她带路的大爷，大爷看到她往主路上跑，现在也慢悠悠地朝她这边走。
“我让工地的经理带你去找人，他姓朱，大约一米七左右身高，有点胖，等会儿他过去接你，你跟着他走。”前台在电话那边和她解释道，“工地上工人很多很杂，也不是所有人都互相认识，刚才带着你走的那个人等会儿你客气地感谢他几句，然后告诉他朱经理要来接你的事，别和他说别的，也别到处乱走，就在那儿等着，知道吗？”
“……好。”
前天挂了电话，冯吴凌就这么在路边站着。
刚才带路的大爷已经走到她附近，看她打完了电话，有点不耐烦地问她：“小姑娘，你还找不找人了？”他还指了指不远处一栋被绿色纱网覆盖着的大楼，“就在前面那地方了。”
“谢谢您，叔叔，不用了。”她指指手机，“朱经理等会儿过来接我。”
“哪个朱经理？”大爷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蛮横，说话的时候一抬下巴，上前逼近一步。
冯吴凌连忙后退和他拉开距离：“就是你们工地上的朱经理。”她也拔高了音量，“你们工地上的人，他都认识。”
说完，她就别开眼神看着主路，努力让自己不再把目光放在那个大爷身上，可她的余光还是在偷偷观察着他。
刚才前台姐姐让她往主路上跑的时候，她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安全意识是多么的淡薄，竟然任由一个不认识的大爷带着自己在陌生的工地中穿梭，好在她中间想起给前台姐姐打电话这件事，否则——她看向刚才大爷指着的那个绿色的大楼，心里一阵后怕。
很快，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路边停下，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和前台姐姐描述得一样，微胖，一米七左右，穿着衬衫和西装裤，皮鞋，快步朝她走过来。
“你是找陈敏的？”
他看了眼冯吴凌，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时不时偷瞄一下这边依然贼心不死的大爷。
有了大爷的教训，这次的冯吴凌警惕多了：“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朱。”朱经理从衬衫口袋里拿了一张名片递给她，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刘菲，我，朱，接到那个小姑娘了，你跟她说几句话吧。”说完把手机递给对面的冯吴凌。
冯吴凌接过手机，对着听筒轻轻“喂”了一声。
“小妹妹，以后别随便跟着不认识的人走，知道吗？”前台姐姐的声音严肃。
“知道了，谢谢姐姐。”
“行了，你跟着他去吧。我刚才问过了，陈敏应该就在一进门最大的广场上的工地里，带着你走的那个是个什么人啊，竟然让你走这么远……”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在冯吴凌的再三道谢中挂了电话。
朱经理把手机收进口袋，转头冲着那个想溜的工人喊了一声：“马自强，你赶紧回你工地上，下午我过去找你！”
那大爷一听，连忙一溜烟跑了。
“他妈的这老逼崽子这会儿跑得挺快……”他小声骂骂咧咧了一句，抬头看见对面的冯吴凌，神色一缓：“走吧，上车，我带你过去。”
冯吴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叔叔，你坐车吧，我自己走过去。刘姐姐和我说了，陈敏就在前面的广场那儿，我刚进门的时候看见了，知道路。”
朱经理一听被她气笑了：“你这小姑娘这会儿倒是知道长心眼了……行，那我也不开车了，咱俩都走过去。”他指指前面的大路，“就沿着这儿走，没问题吧？”
“不好意思啊……”冯吴凌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可刚才的经历让她确实有点后怕。那个大爷确实是陌生人不错，可电话里的前台姐姐和眼前的朱经理对她来说也是陌生人，她不想怀疑他人的善意，如果到时候真的能顺利见到陈敏，她一定会认真像朱经理和前台姐姐道歉和道谢，但是现在，她必须提高警惕。
一路上，看出冯吴凌顾虑的朱经理没和冯吴凌搭一句话，任由她在前面走着，自己在后面跟着，只是在她走错路的时候好心开口提醒一句。
十几分钟后，两人就走到了广场工地区域。
“老袁，陈敏呢？”朱经理老远就冲着工地门口出来的人招手。
被称作老袁的那个工人反手指指里面，朱经理停下脚步，转身对冯吴凌说：“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把陈敏带出来。”
说完就径直走进工地区域。
冯吴凌后退了两步，站在太阳下，眼睛盯着工区那个进出口，直到朱经理重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松了一口气，连忙快步迎上前。
陈敏看到她也是愣了一下。
“陈阿姨，我是吴凌，我们前段时间在学校门口见过面。”冯吴凌上前一步，指着自己，“您还记得我吗？”
陈敏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行，我人送到了，你们聊吧，我走了。”朱经理耸了耸肩，说道。
“麻烦经理了。”陈敏朝朱经理点了点头。
两人目送朱经理离开。
“阿姨——”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陈敏沉着脸打断她。
“我自己买的汽车票过来的，先去了中赢的大楼，前天的姐姐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又打车过来找你。”冯吴凌把自己一路颠簸过来的经历告诉了她。
陈敏闻言，叹了口气：“……你先跟我进来吧，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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