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寒来暑往，秋去冬来，时光飞逝如流水，十几年的光阴匆匆飞过岁月短。

        唐国富商周家的小小儿郎，已经长成了生气勃勃的青葱少年郎。

        这一日，艳阳高照，春光甚好，杨柳拂嫩枝，宫城角楼边的护城河岸边，一座红柱金瓦的八角凉亭里，几个样貌出众，衣饰不凡的光鲜少年，正围坐着石桌，言笑晏晏。

        “周兄，这次学中会考，你又夺了魁首，可让我等情何以堪。”紫府公子紫君，俊眉大眼，一身火红的锦袍很是帅气精神，手里把玩着折扇，眼神幽怨地看着亭中端坐着的俊逸灰袍少年。

        这位灰袍少年正是周府少主子周渊，周渊气质清贵，小小年纪就已初露风华。

        他嘴角微勾，眼眸清亮，扫了紫君一眼，“紫君不必藏拙，不必跟为兄自谦。”

        “你！”紫君白面涨红，抬手指了指周渊，半晌扭过头去，他倒想藏拙，可没那个本事呀，上哪去藏拙。

        从进学开始，每一次学中考试，只要有周渊在，周渊都会名列前茅，同窗这么多年了，自己就没尝过考第一的滋味，想自己也是堂堂紫府紫大学士的儿子，怎么就总是被眼前这个商家子牢牢的压着。

        紫君少年常常抚腕悲叹，既生瑜何出亮呀！

        他家与周府相邻，他的大学士爹紫学谦跟周墉是发小，周府的藏书多，紫学谦常去周府借书阅书，周墉的儿子跟紫家的儿子年纪相仿，所以紫学谦每到周府都带上自家的儿子，两个老子研讨诗书的时候，就打发两个小的一边玩去，两个小家伙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他自己的爹是大学士，自己也天赋不错，可是在学业上，却总是不如周渊更胜一筹。

        他也问过自己的大学士爹，他的爹捋了捋胡子，眼神飘了飘，老脸略略红了红，“当年进学时，我也是不如周渊的爹的。”

        “啊！”紫君瞪圆了眼，张大了嘴。

        紫大学士在儿子惊愣的眼神里，颇不自在的老脸又热了热，“你周叔父他不喜为官……”

        紫君少年给了他爹一个明了的眼神，原来他爹小时候就不如人家的爹，这种事是从根上就如此了，紫君忽地就释然了，顿感全身轻松，又抛给他爹一个共勉的眼神，默默地转身走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自己不如人，不是自己天赋不好，不努力，而是自己的爹那辈就不如人家的爹呀，奈何！奈何呀！

        “紫君，认命吧。”吴尚书家的少爷吴玄锦剑眉轻挑，轻笑出声，玄衣玉面，英气阳光。

        “就是，紫君兄莫难过，还有兄弟们陪着你周甘共苦呢！哈哈！”面皮白净，簇新青衫的李寺卿家的公子李青瑜，搂着一身白衣的唐国富商白家少主玉泊，嘻哈笑闹着揶揄面红耳赤的紫君。

        几个少年打打闹闹，嘻玩到了日落时分，便踏着夕阳的余辉，结伴回家去了。

        与周渊相熟的那四家少爷分别是转世投胎凡间的墨渊上神的四位上神部将，紫君，玄锦，青瑜，玉泊。

        因着天定的机缘，几个小童自小便与周家小主子周渊很是投契，几个小儿郎少小无猜，常在一处嘻戏玩耍，待到开蒙后，又一同在学院里读书。

        在小儿郎们快乐的笑闹和字堂的朗朗读书声中，几个小儿结伴上树掏鸟窝，下河摸小鱼，伴着夕阳唱着歌谣，一身泥点子把家还。

        泥猴子回家后，只要拎进净房洗洗干净，再扔出去就是了。几家府里对这几个小子的德性也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淡然处之。

        比之几个坏小子趁着李寺卿午睡时，由李青瑜带着偷溜进李大人的卧室，在李大人的脸上画上五只妙笔小王八，被李大人吹胡子瞪眼，气殷败坏地涨红着脸，顶着五只鲜活的小王八，满府追逐那五只小祸害。

        又或者在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月黑风高夜，几个不安份的小家伙，将同样到了夜里就不安份的一窝小老鼠，放进了吴尚书的被窝里，在窗下直潜伏到屋内传来吴尚书的咆哮声和娇滴滴的吴夫人的惊叫声，才心满意足地猫腰捂嘴偷笑着，在稀淡的月光下循着夜路，扒开吴府高墙树荫下草丛遮蔽的狗洞，相继爬出吴府，各回各家睡觉去了……

        再如，某日，几个小儿郎笑闹中，失手打碎白玉泊他爹的价值千金的摆件红珊瑚。

        又某日，白玉泊将他爹案头上的贵重砚台抄在怀里，叫上几个小兄弟兴冲冲地跑去童叟无欺的白记当辅当银钱。

        白家小公子两眼冒光，笑眯眯地接过自家掌柜递上的银钱后，白玉泊便捧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领着小兄弟们去白家酒楼吃了个小肚溜圆。

        结了饭钱，酒楼掌柜嘴角抽动着，恭敬地目送自家小少爷和几个小玩伴出了酒楼，白玉泊得意洋洋地跟自己的小兄弟们嘻嘻笑着，“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商家子弟，得会算计着过日子。”

        身后送客的店小二闻言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心想咱家小主子是挺会算计他爹的。

        白家老爷某日坐在案前，提起毛笔要书写时，研墨的小厮竟找不到砚台了，当然，一番查问之下，白家玉泊便被他爹在祠堂罚跪了一个时辰。

        白老爷家大业大，可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打是舍不得的，象征性地罚了罚，让管事跟酒楼掌柜打了招呼，几个小子再去白府酒楼吃东西，只管记帐，白府按月结钞即可。

        微风拂面的红花绿柳日，紫大学士的一册孤本被小儿郎们一张张撕页，折成小船，只只扬帆开进，随波荡漾在紫府的清莲湖。

        文雅端方的紫大学士请四个小儿郎坐上小板凳，围观着紫父优雅且不失力道地，杀鸡给猴地将紫君胖揍了一顿。

        一顿好打，紫君肿着屁股在床上趴了几天才下床。

        几家老爹在一起吃酒时，周墉和其他几位的爹得知了此事，笑得前仰后合，回府后，周墉从藏书楼里找出了几本孤本，送给了紫学谦。

        紫学谦收到珍本，很是欣喜，竟在心里还隐隐期盼着那几个臭小子，再祸害他几本书。

        小儿郎们在四处招猫逗狗和不断坑爹的日子里，欢快地渡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长成了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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