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05章咯咯咯咯
第五章
“山鸡精？”胖师兄又细细打量这根尾巴毛，“就吃过山鸡肉，我还没见过活山鸡，看这尾巴毛，这得是多大一只鸡啊。”
说着，他看向卫道，毕竟小卫师弟是闻名天玄山的抓山鸡王者。
三师兄抱住睡着的小程，卫道小心松开，擦掉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蹙紧眉头，“太大了，我见过最大的山鸡到我膝盖骨，那只山鸡的尾巴毛只有这根的一小半。”
几人闻言，都将视线转移到卫道腿上。随后，二师兄不可置信道，“小卫，你见过这么大的山鸡是几岁时候的事儿？”
三师兄也附和道：“你这都到及冠的年纪了，个子还是猛窜，这比方可不行胡说啊。”
胖师兄：“就是就是，大十五的，不要开玩笑。”
大师兄也难得严肃，“十岁到你的膝盖和现在到你的膝盖，小卫，这是两码事。”
然而，卫道接下来的话让几个人脸色大变。
卫道：“几位师兄，我说的到我膝盖骨的山鸡，是师父出门前布下的阵法抓到的，是我撤阵时疏忽让它逃走了。”
一时间，山林小路上，静谧地只剩下低低呜咽的风声。
火把上的火焰拼命挣扎扭动，终于在忽闪忽闪之间彻底熄灭。
大师兄急呼，“都到我身边来，互相抓住衣摆，别走丢了。”
只听见几道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原本还散开寻找线索的众人都聚集在一起，依言抓住身边人的衣服。卫道抬头望天，圆月高高悬挂在天上，他看得见它，它却吝啬地没有一丝光亮洒下来，周遭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卫道抓住一人衣服。
那人似乎被这一抓惊到了，大幅度转身，垂下来长头发拂过卫道衣袖。他是内门最小的弟子，平日里无拘无束惯了，不穿道袍学江湖人不冠发。其他师兄们却是没有像他一样的。
能把这么长的头发放下来的，也只可能是外门弟子的胖师兄，可胖师兄去年年中成亲后，头发也都束起来了。
除非……
他试探开口，“师兄？”
“嗯？”
“怎么了？”
“干嘛？”
周遭响起一片应和声，他这才想起来，站在周围的都是他的师兄，只得换了个方式。
他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衣袖。
然而，不待他等到抓着的“师兄”的回应，数不清的扑腾翅膀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各种各样的“咕咕”、“咯咯”声，高的低的、远的近的，凑成一曲号丧怨曲，让人毛骨悚然。
胖师兄结结巴巴道：“这是什么动静？”
“大家再靠紧一点！”是大师兄的声音。
三师兄抱着小程被众人围在中间，卫道往后撤直到靠住三师兄的背，从看到山鸡尾巴毛后一直紧绷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些。
这口气还没放松半刻，他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他抓着衣服的师兄，并没有像其他师兄一样靠过来。
他抓住的，是什么人？
不等卫道想清楚，上空点燃一道燃烧符。比“师兄”更能占据众人视线的，是华丽斑斓的山鸡毛，映入众人眼中的，是一只个头比他们还要高的山鸡。
大山鸡身后，站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小山鸡，为首的几只个头都到卫道膝盖骨高度。
在燃烧符的持续照明下，两相对望，无人也无鸡开口。
被围在人群中间的小程揉揉眼睛醒了，他先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卫师兄的朋友，迷迷糊糊打招呼，“小哥哥你怎么也来了？”揉完睁大眼睛，紧接着就看到一颗硕大的鸡脑袋，那鸡死死盯着他们，目光不善，比村里的大白鹅还要凶狠。
小程抱紧三师兄的脖子，差点就一嗓子哭出来，“什、什么东西？”
打破安静的声音好似开战的号角，大山鸡精仰头发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咯咯咯咯”。
距离太近，这声音钻入人耳，似透明有形的利刃，刺得众人头痛欲裂，功力差的诸如胖师兄和五师兄已经口鼻流血，小程更是直接陷入昏迷。
这声之后，一呼百应，数不清的山鸡声声声振耳。
卫道一手抓着“师兄”的衣摆，一手捂着耳朵，他终于看到了“师兄”的正脸。
竟一时恍惚以为出现在眼前的人是幻觉，不然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上山的时候，他还叮嘱，拜托这同生共死过一场的小兄弟帮他看家，万万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又要再经历一次险境了。
大山鸡张开硕大的翅膀快速扑扇，原地起大风，燃烧符很快支撑不住，化为飞灰被吹散。
有人再次放出燃烧符，符纸只亮了一瞬就化成了飞灰。
林间再次陷入一片漆黑，有人高喊，“大师兄，我们怎么办？”
卫道睁开眼睛，或许是危险境地下的突破，感觉这风没有刚才那么难以抵抗。
他转头朝着身后喊道：“把你们身上的燃烧符都给我。”
众人不知这小师弟要干什么，就听见大师兄大吼，“都给师弟！”
与其他人不同，他是最早拜入师父门下,看着小师弟长大的，他的天赋能力以及下苦功的钻研，都让他成为师门入门最晚能力却最高的那一个人。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带他们走出这场困境，那一定是小师弟。
大师兄都已经发话，所有人纷纷拿出符纸，只是漆黑一片也看不清什么符纸什么作用，凭着胡乱塞衣服里时的记忆，挑选着给小师弟。
卫道一时收到太多符纸，忙松开好兄弟的衣摆，双手接过这些符纸，取出自己带着的燃烧符，催动。
燃烧符猛然照亮一方，火焰朝着大山鸡扑过去。
大山鸡翅膀煽动的越发快速，燃烧符还不及冲到大山鸡近前，就被生生吹灭。
就着这点亮光，卫道迅速看清楚手中符纸，挑出全部的燃烧符，另一手伸出，“兄弟，帮我拿一下。”
然而，刚才还站在他身边的云初已经消失了踪迹，胖师兄试探问，“小卫，我帮你拿？”
明明燃烧符亮起之前，她还在这里的，怎么转瞬就不见了，喊她也不应一声。
卫道忽视掉心头窜起来的失落：“……那就麻烦胖师兄了。”
同时催动多张符纸，需要极高的精神力，卫道不敢马虎，抛开一切杂念，将心神全部放在手中燃烧符上。
一连串咒语没有丝毫停滞，被他快速低声念出，及到最后，燃烧符已飞至众人正前方。
卫道声音宛若日出时的钟声，低沉、厚重、余音不决。
“破！”
数十道燃烧符同时燃烧起来，丈高的火墙从半空降落，凶猛的燃烧着。山鸡们咯咯叫着后退，个头小的扑闪着翅膀往远处飞去。
灼热的火焰灼烫着众人的皮肤，人们却一点感觉不到热意，小程裂开嘴，大声：“卫师兄，大山鸡是不是烤死了？”
不等众人多高兴片刻，就见大山鸡精加快扑闪翅膀的速度，甚至雄赳赳迈前一大步。
众人：“……”
三师兄更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一脚踩在大师兄脚上，另一脚踩在二师兄脚上，幸而两位师兄全神贯注看着前方，没有注意他。
他轻轻抬起一只脚，放过大师兄，再抬起另一脚，放过二师兄，默默往前一步，站回原来的位置。暗自祈祷两位师兄不会秋后算账。
“胖师兄，给我引雷符。”卫道声音不见丝毫慌乱，像定海神针稳稳立在众人心内。
胖师兄速度挑出全部引雷符递到他手上。
二师兄在旁唤了一声，“师弟……”
剩下的话他没有再说，引雷符不比霹雳符，是师兄弟们平日练习的基础符咒，效果等于阴天求雨，需要一定天时条件配合，能不能引来全看催动符咒之人的能耐。如果是小程这样的道行，极大可能是引不来天雷的，像他和大师兄平日练习引来的天雷都劈不死一条鱼。
何况今天元宵节，万里晴空，没有任何要下雨的征兆，没有天时配合，小师弟能行么？
众人心中都藏着担忧，大师兄更是握紧了铜钱剑。
在众人忐忑担忧地期待下，一声爆喝：“来！”
八道天雷当空劈下，直直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劈砍下来，二师兄飞快的盘算，这八道天雷任意一道劈到鱼身上，都够吃一顿烤鱼了。如果它们同时落到大山鸡精脑袋上，烤不了山鸡精，也能吃个山鸡脑袋了。
然而他们低估了山鸡精们的能耐，大山鸡精和几只领头的山鸡原地站定，扬天长咯咯咯，一道淡黄色的屏障凭空出现，在山鸡们头顶形成保护盾。
大山鸡精得意地“咯咯咯咯咯”，疯狂地嘲笑他们，你们完蛋了。
却见八道天雷以迅猛之势跳入火墙，火墙宛如添了几大桶火油，瞬间又窜高半丈。
又两道符纸下去，向两边延展的火势开始画圆，有意识般意图包围这些山鸡。
领头的几只都生了退却之心，鸡爪往后挪动，唯有大山鸡精不为所动，依旧怒目圆瞪。
三师兄已经忍不住哆嗦，好在他前面还有小师弟和胖师兄挡着，不至于让山鸡精发现。他几近崩溃，很想大吼一声，“你他娘的还有完没完？！”却是被火墙的热浪灼得说不出话。
有人比他先绷不住，是二师兄。
二师兄高喊：“你我同住在天玄山，一直相安无事，今日为何挑衅？”
“同是天玄山邻居，我放你一次，”卫道声音并不高，却似有传音之术，令在场所有人和鸡都能听见，“就此退去，不追究；若尔敢再前进一步，准备好受三味真火之苦！”
大山鸡精不屑与人沟通，再次昂首阔步向前进，它要给小的们稳定军心，不能被几个乳臭未干的傻小子唬住。最厉害的张天师不在，它，就是这座山上的山大王！
卫道咬破手指，以血为引，临空画符。
下一刻，血符打入火中，宛如游龙入海，吐纳之间吸入滚滚烈焰，咆哮着冲上大山鸡精的翅膀。溅出的火星蹦到一只飞起的小山鸡身上，转瞬间全身羽毛化成焦灰。
小山鸡只来得及“叽——”一声，栽倒在地，再没声息。
大山鸡精愤怒疯狂地拍打翅膀。却怎么也拍不熄那火龙，翅膀尖见了肉色，很快变成焦肉。
“叽！”尖利的嗓音短促响起，众山鸡以比来时还快的速度迅速撤离，大山鸡精举着一双着火的翅膀，屁股一扭，吨吨吨跑远，很快就看不见踪迹。
山林重新归于平静，除了又长高半丈的火墙。
卫道擦掉渗出来的热汗，朝胖师兄张开手，“师兄，灭火符给我。”
胖师兄正后怕地拍打着胸脯，闻言，“什么符？没有啊。”
大师兄也道：“小师弟，那符平常用不上，我们都没带在身上。”
卫道：“……”
大山鸡都没让他崩溃，现在却是不行了，他丧道：“师兄们，这是山里，周围全是树和草，你们带燃烧符引雷符，就不带灭火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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