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军抵青海湖（5）

上百船舰，一字排开，其余冲舟小舸如长虫爪牙依附着大船，成包围趋势朝着湖中心的圣人山驶去，虽然船队很浩大，但要完全包围圣人山也是做不到的。
  此时圣人山山脚处，还在圣人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都聚集在了岸边，看着如雄兵围城的唐军水师，他们没有畏惧，脸上更多的是愤怒。一直以来，圣人山都是超然的存在，能在这里做学问，即使是普通的弟子，下山入世，那身份都不是一般世家弟子可比，都能得到许多人的追捧，被许多大户人家奉为座上宾。若是能有个字辈的，那更是炽手可热的人物，朝廷都求贤若渴。
  所以，如今唐国水师出现在这里，这架势，哪里是来求贤的，分明就是剿匪的，士可杀不可辱。
  “难不成他们以为我们圣人山都是一帮柔弱书生不成？”
  面对压迫而来的水师，有人体内的浩然之气如秋风肃杀而出，好些人也被这样的人给带动了气氛。
  君子好读书，也不惧执剑。
  圣人山确实下山了不少的人，但剩下的也不少，聚集在岸边的地方，也是人头攒动，神情各异。
  虽然气愤，其中还有一些名声不显，却有些实力的人，但他们也没有贸然出手，彰显一下手中的君子之剑，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这样的事，听着确实激荡人心，但也不是那般的轻描淡写。
  水师的船距离岸边码头处还有一段距离，船舰很大，吃水很深，靠近不了岸边的码头，但停下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岸边的人看过去，就像一栋楼房矗立在水面，比青海湖的最豪华的花船还要大上一些。
  船上，不是那些读书人见惯了的身材千姿，体态丰腴的红尘女子，朝他们挥舞中手中招人的衣裳裙带，而是一个个身姿挺拔，煞气凌人的铠甲士卒，此时他们的双手已经握好弓弩，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一个中年读书人从山上沿着青石铺设的蜿蜒阶梯，由上而下的踱步而来，或许是因为有伤的缘故，庄山主走得并不着急，有过一段距离之后，还稍微歇息一下，举目眺望着湖边攒动的唐国水师，眼神平静似水，没有一点波澜。
  湖风抚过山岗，摇曳的树枝，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被唐国水师的煞气给吓到了，还是被圣人山的气氛感染了，原本鸣叫的夏蝉都安静了许多。
  岸边的人沉默着，船上的人也肃然着，没有攻城时将军派出骂阵之人。
  庄山主的身影出现在山脚众人的视线当中，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他们知道不久前，山主与那野道恶徒交手，境界全失，还身负重伤，若不是当时的闻不语及时赶回来，圣人山的后果，不堪设想。
  “山主，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人关切的问道。
  “不来能行吗？”庄山主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圣人山的人除了极个别人知道那封信的内容，其余人都不知道。
  “他们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难不成他们还能对圣人山做什么？用不了多久，他们在世人面前有了态度，捡回来了里子，也就作罢了。”
  “就是，我等就不信那唐国朝廷能与天下读书人为敌，还没有那个国家敢如此对圣人山不敬。”
  “即使是大唐时期，或者更遥远的大乞大秦时期，他们没有这么耀武扬威过。”
  庄山主对他们的同仇敌忾不置可否，自圣人山之处，无论那个时代，朝廷对圣人山的态度确实是敬重的，有时候更是敬畏，但现在的很多人都有一点误解了，敬重你不是怕了你，或者天下纷乱的时候，确实没有哪个国家敢对圣人山如此不敬，但那大字王朝时期，他们是真的可以让圣人山消亡的，只取决那位九五之尊觉得这件事有没有必要，或者说得难听一点，圣人山这个工具，还有没有存在的价值。
  而现在，唐国如此兴师动众，庄山主可不觉得只是耀虎扬威一下，那一“仇”，那个位置上的女人可没想着这件事就这么罢休，当初的行为已经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就像大字王朝时期，圣人山没有利用价值，反产生威胁，那时候的帝王也会毫不犹疑的将之铲除。
  大唐末年之后的百年纷乱让三教圣地的许多人认为他们真的就是超然的存在，连帝王都要弯腰低眉。
  当然了，庄山主也不需要与他们解释什么，毕竟他本身也有了差不多的感觉，或许就是在他们一代代山主的潜移默化之下，有了这样的偏差，现在要纠正，不是为时已晚，而是没有时间，纠正一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行的，当然了，事实的教育会快很多。
  庄山主伸手压了一压，缓缓开口说道：“事已至此，有我的责任，我既然为山主，自然由我出面。”
  即使如此，还是有人不赞同着：“那也要他们那个皇后来与山主谈话，凭什么他们这些兵痞子就要山主亲自前来。”
  庄山主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若是他们还固执起见，那些人可不会与圣人山讲道理，天下大势，从来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结论的，如今大军压来，没有一个“劝降”的使者来，只是简简单单一封信，就是它唐国，或者她皇后的态度。

  在义愤填膺之中，庄山主缓缓穿行过众人，来到木质平台的码头处，码头的船夫看着两鬓有些斑白的山主，心里五味杂陈。
  “劳烦驾舟一扁。”庄山主看着那几个船夫儒雅一笑。
  几个船夫相互看了一下，他们还真没搭在过山主，往日山主出山也从来不用搭舟而行。
  “能为山主驾舟，是我的荣幸。”一个偏瘦的中年人站了出来，朝着山主行了个礼。
  庄山主点了点头，在那人的带领下乘上扁舟。
  众人看着小舟缓缓朝着船队的方向驶去，一人站在舟头，衣袂飘然。
  .....
  驹隙和武寇在船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停在不远处那一叶扁舟，看着舟头上单手虚握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两鬓白霜随着湖面清风微微飘荡的中年人，两人没有见过圣人山的山主，却心中就确认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武寇眼眸微微眯起，一只手已经缓缓的搭在了腰间刀柄之上，即使对方有那一身的通天本事，他依旧对眼前之内有没畏惧，有的只是恨意与怒气。
  “嘿嘿嘿，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我的一个随从。”驹隙戏谑的提醒着，在这里，武寇可没有指挥权，万一一个冲动喊打喊杀，振臂高呼一声，只有自己像个傻帽似的，没有人呼应，丢了众将士的脸面。
  武寇低沉的回应了一句：“啰嗦。”
  驹隙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山主那边，声音如熊鸣，大声说道：“那个，您就是山主了吧。”
  驹隙还是挺客气的，言语上先礼后兵。
  “信，您已经看过了，那么今日，可否给我们一个答案？”
  “圣人山存在了千年，从....”
  “停。”驹隙伸出手，打断了山主的话，说道。“读书人都喜欢引经据典是好事，但我，只是一个粗人，脾气有些急躁，您就直接给我们结果就行，其他的道理，就不用说这么多了。”
  庄山主也不恼怒，看着身材异常高大的驹隙，说道：“我可以自囚在圣人山，余生不在踏出圣人山一步。”
  语气之重，如同立誓。
  “不不不。”驹隙连连否决。“这并不是娘娘给出的选择之一，庄先生，您知道，我们不是街市上的商贩，在这讨价还价的。”
  “那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庄山主说道。
  “这就不需要你我来操心了，而我只负责执行娘娘交代的命令，您也还庆幸是我这个听过的狗腿子，啊呸，怎么骂自己了。”驹隙重新组织了一下话语，继续说道。“您也该庆幸娘娘把这个任务交给我，若是交给他那同族弟弟，那两个选择就变成一个了，他可是我们四人中唯一一个敢不听命令胡来的家伙。”
  听着驹隙的话，庄山主的目光看向了驹隙旁边那个一直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银甲男子。
  这是，一个年轻一点的儒士男子御剑而来，出现在众人之间，来者正是在圣人山养伤的闻不语。
  踏剑悬空，如仙人之姿。
  “真的要做到这一步？”闻不语看着驹隙，沉声说道，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虽然错在圣人山，但他也是圣人山的，也不想看到圣人山走向那一步。
  看着仙人之姿的闻不语，驹隙心里还是犯怵了一下，毕竟这样境界的人，还是令人生畏的。
  “这是娘娘念在言羽小姐与闻先生最后时刻的出现，才给圣人山的选择，不然此时的圣人山已经冒出滚滚浓烟了。”驹隙镇定的说道。
  “要是两败俱伤呢？”闻不语眯着眼睛说道。
  “两败俱伤？”武寇嗤笑了一下。“我们确实会伤一下，但圣人山必定会成为人间炼狱，闻先生，您不会真的以为，一个弹丸之地，靠那空中楼阁的大道理，就能抗衡一个国家吧？”
  “想想当年，秦皇焚书坑儒，死了多少儒士。”
  “那不过是..”
  闻不语还想解释一番，庄山主却开口打断他们的话。
  “行，我庄某，离开圣人山。”
  .....
  那一天，庄山主乘舟原有，大军驻扎进青海湖，接手圣人山，此地版图，纳入唐国山海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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