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小别（4）
第二日，陈陌那架小马车缓缓驶出沈府，马夫不是陈陌，而是沈家的一个下人，陈陌则和药尹两人在车厢中。
陈陌看着药尹恬静的模样，脑海中就浮现出门前言羽的叮嘱，莫名地有些叹气。
“想学武功吗？”陈陌看着坐在对面的药尹，开口询问道。“丁槐跟你说过，你有很好的修行天赋吗？”
药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是在否定陈陌的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问题。
“学武对你是有好处的。”陈陌循循善诱的说道。“这样你以后独自一人行走的时候，也能规避掉许多的麻烦，同时，练武还能练胆气，若是你练得好....”
药尹听着陈陌的话依旧摇了摇头，似乎对陈陌“诱惑”是一点也不感兴趣。
“诶～”陈陌有着颓废的靠着车厢内壁，仰天长叹，一旁的车厢窗户上的轻纱遮布随着车身轻轻晃动着，窗外的风景若隐若现。
“小姐只是让我盯着公子，不让公子喝酒，若是公子执意要喝，药尹也拦不住，您说是吧。”药尹看着颓废似的陈陌，给了她一个微笑，说道。“再说了，即使药尹不跟着，难道公子就会听小姐的话，不碰酒水？碰了酒水，回家之后会不被小姐发现吗？”
听了药尹的话，如梦初醒，正襟危坐，伸出手，拍了拍药尹的肩膀，说道：“一语惊醒梦中人，不错，现在的你多了点世俗之气了。”
.....
马车行至一栋酒楼停下，大白天的，酒楼的生意也非常的好，客人进进出出，小二忙忙碌碌。
陈陌和药尹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着着这座气势磅礴的酒楼，酒楼正门的门头匾额上，“醉仙楼”三个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公子，这么做是不是太招摇了？”药尹抬着头看着那块匾额，有些为难的说道，虽然阻止不了陈陌喝酒，但这一看，就是那种能美酒无数的地方，这么放肆，药尹不说点什么，未免也太对不起言羽的嘱咐了。
药尹抬起的面孔，在阳光的照射下，比那熠熠生辉的匾额更加的引人瞩目，酒楼门口的人都为这幅夏日美景而驻足欣赏一番。
“名字而已。”陈陌说道。“走吧，去看看有没有位置，这酒楼很火的，你不是喜欢看游历记吗，这酒楼有个说书老头，会讲很多故事，声色并茂，可比看书有趣多了。”
陈陌知道言羽让药尹跟着他，不只是为了“盯防”他，还是想让陈陌带着她多见见世面，难得来一趟城里，总不能让她像一个下人一般伺候着言羽，她，不是下人，她只是像刚刚离家，对外面充满好奇，却又胆怯羞赧的女孩。
“贵客两位！”
在陈陌和药尹踏上酒楼门口的台阶时，酒楼的小二就扯开嗓子卖力的含着，这不是因为这两位客人有多特殊，只是酒楼特有的热情，只要你衣装得体的踏上那个台阶，都会有这般热情的吆喝声。
“那个，你们东家在不在？”陈陌与那个微微躬腰的小二朝着酒楼里面走去，一边询问道。
酒楼内的摆设与陈陌之前来的时候，主体大差不差，一楼大堂中央，依旧是成众星拱月般的小型茶桌，此时入座的已有大半，茶桌前方的舞台上，那个说书老头正坐在一张长方桌后的板凳上，绘声绘色的讲述着故事。
酒楼的曼妙茶女正在堂堂中央的茶桌之间穿梭着，也不知嗯她们给客人斟的是不是正宗的茶水，还是带浓烈甘醇味道的。
“客官，东家外出未归。”酒楼小二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也对，他这么忙。”陈陌想来也是，周岩这样的武人，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这市井之中。“那玖可歆在不在？”
听到这个名字，小二哆嗦了一下。
“怎么了？”
“没，没事，脚滑了一下。”小二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也是，这醉仙楼比起以往，要干净不少，噌亮噌亮的。”陈陌说道。“二楼，雅座还有吗？”
“有，二位请随小的来。”
陈陌在小二的引领之下来到雅座，很快，小二就退下，负责二楼的酒女便热情的招呼着两人。
点了一些东西之后，陈陌便与药尹面对面坐着，但身子都朝着一边转去，一个饶有兴趣的听着楼下大堂舞台上的老头讲故事，另一个则是一副好奇的样子，两只手掌搭在围栏栏杆上，眼神专注，倾耳聆听。
陈陌点的东西不多，就一小壶酒，和一些糕点什么的，他只想在这等一会儿人，顺便听那个老头说说江湖事，只是这老头并没有讲那些，倒是讲一些神神鬼鬼的奇异之事，陈陌并不是很感兴趣。
酒水清淡，陈陌并不真的要一醉方休，只是回味一下，毕竟酒和江湖，是他不想磨灭的过往。
“药尹。”陈陌轻喊了一声。
“嗯？”药尹虽然听得入神，但依旧能注意到陈陌的呼唤，只是他并没有回过头来，目光依旧看着楼下方向。
“喝点小酒，听着更有点味道。”陈陌建议着，他一人喝酒多没意思，可眼前就只有药尹一人，忽有恶趣味升起。
“不喝。”药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不是要想要更融入这个世间吗，总有一些事要尝试一下，不尝过怎么知道好与不好，又怎么在这个世间留下一点足迹呢？这又不是毒药。”陈陌随着她的视线，继续看着舞台上的老头。“当初我和言羽行走世间的时候，可没有人给我们没有顾虑的尝试，处处小心翼翼。”
“你们去过很多地方吗？”药尹头也不回的问道。
“很多。”陈陌点点头。
“海有多大？”
“不知道。”
“最高的山在哪？”
“不知道。”
“世上真的有妖怪吗？”
“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是啊，但这也不代表我什么都知道。”陈陌有些无语。“这个世间很大，比你想象中的要大。”
“话说，你有一点和言羽很像，言羽也曾经问过类似的问题，那时候她还是不到十岁的孩子。”陈陌说着，眼神飘忽。“不过她有点不像你，她不会只问我海要多大，还会说，要去看看。”
“我也想去看看。”药尹说道。“但我发现，我一个人去不了。”
“等我和言羽没什么事之后，我们在带你去看一看，长京其实离海已经不远了。”陈陌说道。
“真的吗？”药尹转过身来看向陈陌，眼神灼灼。
“喝了这杯酒，就是真的了。”陈陌给她那空空的小酒杯倒满酒水。
药尹看着酒杯中清澈的酒水，像是做了一个重大抉择一般，然后双手捏起那个酒杯，一饮而尽。
眼睛紧闭，低头蹙眉，然后重重的放下酒杯，缓了一口气说道：“好难喝。”
陈陌嘴角勾了一下，对于这样的评价不置可否，毕竟很多人第一次喝酒的第一映像就是难喝，但这其中又有好些人沉沦其中。
之后两人又继续欣赏这台下的故事，两人无话，心中各有自己的思绪。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人影轻步走向陈陌他们这边。
“还真的是你。”
陈陌转过头看着出现的人影，打招呼道：“好久不见，玖可歆。”
玖可歆笑容嫣然，看了看陈陌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女子，打趣的说道：“这是有了新欢了？”
药尹还没来得解释，陈陌就开口说道：“是不是觉得我没了武功，就能在我面前放肆了？”
“哎呀，你这人真是开不得玩笑。”玖可歆无趣的说道，随后在酒桌一边落座，对着身后跟随的酒女做了个手势，继续说道：“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说罢，玖可歆拿着药尹身前的酒杯，被自己倒了一杯，像陈陌赔罪，一饮而尽，然后又把酒杯推至药尹身前。
“我开起来像是怪罪你的样子吗？”陈陌淡淡的说道。
“像。”
陈陌撇了她一眼，岔开话题说道：“这么久了，还待在这酒楼，不嫌委屈吗。”
“不委屈啊，你不知道，我现在是这酒楼的东家了，大东家的那种。”玖可歆说道。
“我说呢，这老头怎么说起这悲惨故事来了，少了些许以往的江湖气。”陈陌斜眼瞄着台下老头。
“总一成不变不见得好事，江湖精彩，其他的也不差，就说现在老头说的故事，都是姜大家的手笔，能吸引不少客人。”玖可歆说着略有深意的看着陈陌的侧脸，随后视线看了他一眼身子一边空荡荡的袖子，又挪了开来。“说起这个姜大家，还和你有一点关系。”
“嗯？”陈陌不明所以，他不认为自己认识什么写书大家。
“姜大家是南边来的女子。”玖可歆弯弯绕绕的说道。
陈陌思索了一下，随后便锁定一人，说道：“姜婼来长京了？”
玖可歆点了点头。
“她怎么跑到长京了？”
“她怎么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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