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大太太不会主动说分家。
她只会一步步压缩所有人的生存,逼得民怨载道,提出分家。
提出来的人,反而还要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太太。
各方面拿捏住孩子们。
颜楚筠真应该像她学习。
故而,颜楚筠没阻拦烟兰和姜雍齐去松香院,她只是用大太太对付她的办法,直接对付回去。
她说:“姆妈,这太好了,雍齐和烟兰去我那里,我可以省下一个佣人。烟兰替我洗洗衣服,扫扫院子。”
又说,“姆妈,至霄是长孙,我们几个人太年轻了,不如放在您的正院,您替我们照顾一段日子。
等我们那边稳定了,几个人相处磨合好了,我再把孩子接过来。松香院太小,孩子又需要两个乳娘。”
大太太笑了笑:“把乳娘辞了,烟兰自己喂。”
颜楚筠点点头:“这样更好,烟兰自己喂养的,母子感情更深厚。只是,突然改变了,我怕孩子和烟兰不适应,有个万一,我真对不起列祖列宗。
姆妈,求求您疼疼儿媳妇,暂时照顾烟兰母子一段时间,让他们住在您那里。我甚至可以一个月省出十块银元,贴补烟兰和孩子的饮食。”
姜雍齐脸色铁青。
烟兰听了这些话,简直有了灭顶之灾,摇摇欲坠。
大太太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
正院房舍多,宽敞,不让烟兰和孩子去住,好像大太太不关心子嗣似的,这个名声有损。
颜楚筠口口声声为了孩子。
正如大太太拿捏她那样,一直都用孩子做文章。
大太太无数次提出,要把姜至霄接过去抚养,让颜楚筠和孩子母子分离。
——你这么喜欢养,那就带过去,养他一辈子吧!
饭桌上气氛很窒息。
人人都看得出,颜楚筠和大太太顶上了。
章艺苗脸色几变,语气不善:“四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家务事,表妹。”颜楚筠淡淡说,“这些养育孩子的家务事,你还不懂,姆妈是懂得的。姆妈,您说我的话有错吗?”
大太太的笑容维持不了。
她努力不让自己面露狰狞,还是得点头:“小四儿媳妇考虑得也对,就是有点担不住事。”
“我年轻又胆小,没养过孩子,我真的怕事。”颜楚筠道,“姆妈,您哪怕不疼疼我,也疼疼孩子吧。
烟兰去了您那边,依旧可以做佣人的活,您也可以宽裕几分。”
姜雍齐忍不住了:“你够了,烟兰是我的姨太太,不是佣人!”
颜楚筠:“四少爷好阔气。你拿钱养家吗?”
大太太见兜了一圈,颜楚筠这个话,突然转到了她最想要说的事情上。
她立马不和颜楚筠较劲,而是把重点放在“让成年的儿子们拿钱养家”这个重点上。
这顿饭,每个人都吃得艰难无比。
膳锦阁内,气氛压抑。
老太太去世、大老爷中风瘫痪,姜家的儿子们却没意识到,他们的生活即将会有灭顶之灾。
因为,他们都不是大太太生的。
和他们有血脉的长辈,或死或瘫,没人再托起他们的生活了。
一辈子在雨棚中安逸的少爷们,第一次面对残酷现实,他们个个像淋了雨的鹌鹑,瑟缩在那里。
“……我是妇道人家。祖母留下的家产,又被你们二叔和七叔抢走大部分。
我们家里人多,总不能一起饿死。如今没了朝廷,念书无前途,你们不能再借口读书不谋生了。”大太太说。
她语气迟缓,带着几分哀切,似推心置腹,并没有咄咄逼人。
相反,她流露出了担忧、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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