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白霜:“没有伤筋动骨,有点酸痛。那锦盒约莫有三四十斤。”
颜楚筠心中闪过一抹阴霾。
白霜却说:“小姐,我拿起来递给那个人,他单手接的时候,轻若无物。”
颜楚筠:“这个人是谁?郭家的副官?”
白霜不知道。
郭家不是颜楚筠的敌人,白霜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边,几乎没打听过郭家的内幕。
她们俩身量差不多高,在一个伞下,说话很轻,领路的婆子不可能听得到。
但颜楚筠仍担心隔墙有耳,没有继续说,只是叮嘱白霜:“你去找药油揉揉手腕。我和南姝在一起,很安全。”
白霜对她的吩咐,言听计从:“是。”
顷刻间到了西花厅。
颜楚筠进门,眼睛狠狠震撼了下。
郭家的西花厅特别大,比督军夫人的宴席大厅都要大一倍,装饰着新式的五彩玻璃,大理石的地砖,悬挂了七八盏水晶灯。
水晶灯明亮,枝盏繁复,璀璨闪耀,照得地砖光可鉴物。
满屋子年轻男女,时髦优雅、轻盈姣好,三两成群闲话,时不时欢声笑语。
有乐师弹奏轻慢的钢琴曲,琴声飘然绕梁。
颜楚筠走进来,不少人看到了她。
众人纷纷朝她过来,与她见礼:“大小姐,好久不见了,您还记得我吗?”
颜楚筠:“您是窦小姐,我记得的。”
很快,郭绮年来了。
她是这场宴会的主人,穿了件乳白色西洋式长裙。长裙及脚踝,胸前大片大片的蕾丝,娇俏可人。
“大小姐这边请,先去喝点酒水润润嗓子。”郭绮年说。
颜楚筠:“今日客人多,郭小姐不必招呼我,我自己会张罗。”
“那就怠慢了,大小姐请自便。”郭绮年不啰嗦,转身去与其他人寒暄。
颜楚筠环顾一圈,没看到盛柔贞,也没瞧见张南姝。
有两位小姐和颜楚筠搭话,三人便在西边角落的小椅子上坐下,闲话家常,聊起了今天的小雨。
颜楚筠还问了她们俩是谁、叫什么名字。
一个姓方、一个姓孟,都是军中高官的千金。颜楚筠刻意观察了她们俩的表情,以方便判断她们的性格。
两位小姐对颜楚筠不谄媚,落落大方,颜楚筠和她们聊天也很自在。
便在这个时候,郭绮年端了一杯红葡萄酒走过来。
她纤白手指握住透明玻璃杯,杯中暗红色的酒随着她走路的动作摇曳潋滟,走近可嗅到淡淡果香。
她递给颜楚筠,笑道:“大小姐,咱们后面说说话。”
——刚刚还说请颜楚筠自便,现在又特意送酒给她。
颜楚筠笑了笑,没拒绝她,和她从西花厅的后门出去,走到了后面的屋檐下。
细雨如丝,斜斜密织,庭院似笼罩了一层薄纱,水雾弥漫。
“我听我阿爸提过你数次。”郭绮年先开口。
颜楚筠:“郭师长应该很不喜欢我。”
郭绮年没有虚伪,而是哈哈笑起来:“你说得对,他提到你的时候咬牙切齿。
所以我和我哥哥讲,颜小姐肯定是个特有本事的人。我阿爸这个人,势利眼,若是普通人,都没资格被他骂一句。
这次我宴请,他特意叮嘱我请你。整个宜城,你是最有权势的女郎了。柔贞小姐都不及你。”
颜楚筠轻轻抿了一口酒。
一席话,郭绮年说得不快,言语中的信息太过于密集。
对她父亲,明贬暗褒,又挑拨了颜楚筠和盛柔贞的关系。
听闻督军想把郭绮年嫁给景寒之。督军应该见过郭绮年,很欣赏她,才动了这样的念头。
——不是善茬!
“我只是个寡妇。”颜楚筠笑了笑。
郭绮年一梗。
这句话,她一时竟不知道该接什么。
有人从后院走过来,穿了件深蓝色条纹西装,同色马甲,胸前口袋装饰怀表,链子熠熠生辉。
郭绮年瞧见了,先打招呼:“哥。”
又对颜楚筠说,“这是我哥,郭霆。”
“郭少爷。”颜楚筠微微颔首示意。
郭霆称呼她“大小姐”,又问,“你那个女佣呢?她力气不小。方才没有扭到手吧?”
又对郭绮年说,“我刚刚搬东西出去,有个盒子差点掉了,大小姐的女佣替我接了下。有点重。”
他如此坦荡,好像只是意外。
颜楚筠笑了笑:“她不知道那锦盒重,手腕伤了,去找药酒涂抹了。”
“我有很好的药,回头送给她。”郭霆说,“这个女佣有点意思,她叫什么名字?”
“白霜。”
“大小姐会取名。”郭霆道。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颜楚筠隐约听到了张南姝的声音,正在满场找她。
“我先进去了。”颜楚筠道。
她回了西花厅。
张南姝和盛柔贞一起到的,在门口瞧见了颜楚筠的汽车,却没看到她的人,有点担心。
屋檐下,郭家兄妹俩站了片刻。
“安排好了吗?”郭绮年问。
郭霆:“安排好了。不过,当心弄巧成拙,颜小姐身边的人,挺厉害。”
“你不是搞定了那个女佣?”
“我也没想到她功夫那么好,只是扭了下手,估计没什么大事。”郭霆道。
郭绮年笑了笑,轻轻抿一口红葡萄酒,酒渍染得她的唇一片嫣红:“没关系,我打得赢一个下人。”
郭霆不再劝。
白霜回到西花厅的时候,在走廊上又遇到了郭霆。
郭霆向她道歉,主动拿了一瓶药油给她:“擦擦,过几日就好了。”
白霜没接:“我没口袋装,等会儿还要服侍大小姐。好意心领了,郭少爷。”
“刚刚还不认识我,这会儿就知道我是谁了,你很有能耐。跟在大小姐身边,是不是屈才了?”郭霆笑道。
白霜听了这话,没动怒,也没露出什么异色,只是说:“我们大小姐是尊贵人,能在她身边服侍,是我的荣耀。”
郭霆笑了笑:“看样子,景寒之把你教得很忠诚。你是少帅那边的暗哨出身吧?”
白霜:“不是。”
郭霆:“我觉得是。你不肯说,但你的身手我看得出来。我也是从小习武的,你可知道?有机会切磋几招。”
白霜利落:“好,有机会一定领教。我先去当差了,郭少爷。”
她绕过郭霆,快步朝西花厅走过去。
佣人不好进去服侍,白霜只在门口的走廊上站着。
郭霆立在那边,目光还往这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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