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事情原委（1）
窦瑜摇摇头。
哪里是她慷慨，她真真正正慷慨的时候，是一掷千金时眉头都不蹙一下。
窦家上数四五代都是在军队里混，职位还不低，手段本事都有，打战能够建功立业，也能够积攒搜刮很多金银珠宝。
几代下来，窦家的财富委实让人眼馋。她被宠爱、娇养长大，喜欢什么都不用她开口，亲人会立即送到她面前。
如今想要什么都要去争取，花钱也要精打细算，钱要用在刀刃上。
窦瑜让阿煦拿了银票给主持，又给了两个金块，十两银子。
这香油钱添的很足，更多是给那个陌生男人。
主持得了银子，还给念经超度，希望他早日往生去投胎，来世不再遭受这些悲苦。
如今多了一个棺木，小和尚觉得男人可怜，还帮忙找了一个板车过来，说是借给窦瑜，希望她到时候能够来还。
窦瑜直接说不还了。
小和尚又气又没办法，可怜兮兮的喊一声，“师父，她欺负人！”
他好心借板车，结果竟不还了。
你说是不是欺负人？
主持拉着傻徒弟的手臂，将人拽到身后，万分歉疚的对窦瑜说道，“这孩子不够聪慧，但他没有坏心，还望施主海涵！”
“我理解！”
一贫如洗的寺院，家具物件都贵重。
是她真的没时间，也不可能让人送回来。
索性让阿煦拿了一袋小米给主持，算是抵了这板车。
小和尚瞬间高兴起来。
也是现实的很可爱了。
离开的时候雨停了，也多一棺木，一行人心很沉重。
这般惨案并不是唯一，只不过是这腐朽皇权下冰山一角。
窦瑜看着由始至终沉默的荣挚没有说话。
他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严刑逼供的时候更残忍的酷刑都有，但显然这百姓不是罪犯，他只是被迫害的无辜百姓。
就因为他只是普通百姓，手中无权无势无财，没有靠山才落得如此凄苦下次。
那一身伤，是个人都下不去手。
他是靠着什么撑到最后一口气，从深坑中爬出来，到路边为自己争取来一个伸冤的机会？
“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这样子的人？”
一路走来，因为是走的官道，不见灾民，不见百姓。
但若是走小道呢？
窦瑜看向荣挚，伸手握住他的手。
荣挚微愣，反握住窦瑜的手。
“我相信你，总有一日会改朝换代，让这天下河清海晏！”荣挚说着头靠在窦瑜肩膀上。
“阿瑜，我在京都时，也去过刑部大牢，里头有很多刑具，每一样都能让人生不如死，我也见过犯人行刑，听过他们惨叫哀求，甚至亲自动手，但从未像这一刻，我忍不住怀疑作为太子这些年，我算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吗？”
显然不是。
他什么都没有为百姓做过。
窦瑜不语。
荣挚又道，“总有一日，你会是一个合格的女皇！”
窦瑜看向荣挚。
见他眸光灼灼间，又带着丝丝沉冷和破釜沉舟、决绝。
窦瑜心知，此刻的荣挚是真的抛去亲情。
窦瑜用力点头，“我会的！”
她一定会的。
做女皇，一统江山，荡不平，河清海晏。
穆闽、宁护是正月初八到的昭隰县，他们之前就在县城外打听一番，百姓对县令都不敢提太多。
有些人家房屋被压塌，只能借住在亲戚家，有些人从小路赶往凉州城，因为他们觉得那里应该有救济的粮食，能让他们填饱肚子。
但凡家里还有点粮食的人家都不会背井离乡。
宁愿在家中被饿死、被冻死。
昭隰县进县城就要付一笔银子，一人二两，由守城门的士兵统一收取，还要签字画押，却不看户籍贴。
进城后城里也萧条的很，街道两边的商户开门却没生意，伙计、掌柜都无精打采，见到有人进城，纷纷站起身，看着穆闽、宁护他们骑在高头大马上，眸中露出希冀。
几人到了一家客栈，才下马。
掌柜就笑着迎上来，热情的吩咐见到了财神爷上门。
“几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穆闽开口道。
“好嘞好嘞！”
掌柜让伙计把马牵到后院去安置，喂上等马料，好生照顾。
又让人赶紧去收拾客房。
进了客栈，热水、热茶端上来，掌柜亲自倒茶。
“几位客官是路过咱们昭隰县吗？”
“打算到这边采买些东西，然后去下个地方卖！”
穆闽说着，端茶抿一口，问掌柜道，“不知道咱们县城有什么特产？”
“这还真有些特产，比如人参、鹿茸、灵芝之类！”
昭隰县后头是延绵大山，山里药材很多，只要懂点医术进山去挖掘，总会有所收获。
但是……
采来的草药必须先卖到衙门，价格低廉。
一开始也有百姓不愿意，闹事的百姓坟头的草都比人高了。
武力、权利的压制下，为了生活，百姓再不敢闹事。
穆闽知道要购买这些得找衙门，也不再多问掌柜。
等吃上口热茶，又去梳洗换上厚实干燥的衣裳。
宁护小声道，“穆闽哥，接下来怎么办？”
“不急，慢慢打听，务必打听清楚！”
“嗯！”
宁护点头。
其它几个人更是不会事多，只管听穆闽、宁护安排。
虽是一起进入窦宅，但显然窦瑜看重能力，他们武功不及穆闽，只能先听候差遣、安排，等以后抓住机会立功。
穆闽喊了跑趟的小厮过来。
“问你个事儿！”
一个银角子丢过去，伙计接了瞬间眉开眼笑。
“您问！”
“后山村有个事儿，你知道吗？”
伙计一听吓一跳，忙左右看看，才小声对穆闽说道，“这事您别管，也管不了，县太爷他上头有人，凉州城那边的大官！”
“凉州城？”
穆闽呢喃出声。
又拿出一个银角子在伙计面前晃了晃，“你跟我说说，这银子就是你的，等我家太太前来，还有重赏！”
“您家太太是？”伙计忙问。
“我家太太姓窦！”
伙计想要银子。
这年头赚钱太难了。
他心动的同时又有些害怕，小声道，“那我跟您说了，您别告诉其他人是我说的成吗？”
“嗯，绝对保密！”
伙计靠近穆闽一些，“拿架子姓吴，家里有个闺女长得真是美，说天仙也不为过，这不被县令瞧上了抢到衙门，她爹娘、兄长到县衙里恳求放人归家，都被抓起来打一顿后送回后山村。原以为这事情就结束了。那吴家老二是个硬茬子，从后山村敲锣打鼓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到县衙门就被抓了。再然后后山村那边，吴家就遭山匪洗劫，一家上下加起来十几口人吧，青天白日的就被杀个干净，无一生还……”
伙计见穆闽面露愤怒，又补一句，“您以为这就完了？这哪跟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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