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移花接木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吧。
我总是迈不过去那道坎,像根刺一样卡在喉咙里,没想到最后就是这根刺要了我的命,医者难自医…
我能感觉到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了,硬要说遗憾的话,是陪伴妻子的时间太少了,一辈子都在跟自己做抗争,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人,如果来生还能遇见,让我加倍补偿吧。
她趴在我的病榻上,哭成了泪人,我能感觉到我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生命的倒计时,一下,两下微微张开的眼睛,闭上了。
我们每个人都回不到过去,回不到当初。
倘若来生,还能生而为人的话,想必她已经改嫁了吧,她才二十九岁的年纪,等我再次来到世上,再活到十八岁,她都已经走完大半生了,难道注定要错过吗?
或者说是,化作思念留在人间,可是…以后呢?
她若是为我守寡,一个人孤苦伶仃大半辈子,到终了也是一个人,看不见也摸不着我。
忧思是最熬人也是最折寿的东西,我不愿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生活这么苦,她自己怎么能应付得来啊,想到这,才反应过来这,十年都是她照顾我,我俩对换一下位置,应付不来的是我才对吧。
她若是另寻良缘,也是极好了,不用备受忧思之苦,每年今日,能肯为我寄来一丝思念,再尝一遍人间情感之甘甜。
这就是人活在世界的羁绊吧,缠绕在一起的人,总是会若有若无的影响到对方,即使是生死也难以斩断。
倘若她随我而去呢,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局,虽然我很希望来生再与她相遇,哪怕不是以夫妻之身份也好啊,留一缕牵挂,带到来年十八岁,再看一眼她的笑容,她最喜欢笑了,可是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时光里,她总是泪眼以示人。
弥留之际竟然给我这么长时间来回忆一生,那好吧,谢谢上天,若我命数该绝,就当如此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再见了,嘉心,我会陪你走完余生,记得多笑笑,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我是不是死不了啊…为什么拖这么久?临了也要对我一番折磨吗,真是服了。
我再次试图睁开眼睛,很轻松的就睁开了,轻轻活动了手指,也没有费力,难道我?我的病好了?张主任真的是妙手回春,改天送个锦旗,请主任吃顿饭,太好了,就这样。
月光未改,只是这房间却有些不同了,有些稍显昏暗,扑鼻而来的是一种香味。
趴在我身上的嘉心也跟着不见了,我起身环顾四周,这房间何止是是昏暗,若是没有这皎洁的月光,怕是要摔跟头了。
想要开灯却找不到开关,隐隐能看到桌子上有一盏烛台,我试着活动身体,起身想要一探究竟,这是一盏很有年代感的东西,也许是刚刚醒来的原因,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切有什么不对劲,烛台旁边有一个木质的小棍子,像电子烟一样。
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不管是张主任家还是我老丈人家,家里都不应该是这样的陈设啊,而且这样的物件确实是有些古老了。
我掰开轻轻一吹,那一端便燃烧了起来,点着烛台,房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我大概是还没睡醒吧?
但如果这是横店,倒也说的过去了。
那么问题是,我一个精神分裂患者,怎么会到横店呢?难不成这是张主任的特殊疗法吗?
不行,要快些找到嘉心,既然我的病好了,而且也想明白一些事情,我不允许我的妻子再如此悲伤了,如果真是这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颤颤巍巍的走到窗前,这是一个二楼,不远远处尽是林木,把这个地方围得死死的,我往下看去,一群长衫修行之人,长跪于地下,轻仰着脑袋,好像是向明月祈祷一般。
我试着喊出来,引起他们的注意,也许那样我就能回去了,可这终究是太不礼貌了,万一这是哪个暴脾气的导演,我真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得想办法先回家。
我顺着房门走出去,这像是一个巨大的塔,而我就在塔的二楼,抬眼向上看,少说也得有个七层,细细数来,每层都有七个房间。
顶层中心的位置是一个较大的东西,材质像是玉一般的大灯,发着光亮,照耀着塔内,如此说来,这里还是通电的,而一层中心处有一个巨大的像是八卦一样的图腾,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看这建筑的材质和风格,应该不是剧组临时搭建的,如果真是这样,可谓是一笔大作了。
拾级而下,踩着木梯,那种吱吱作响的声音让人怀疑这建筑的质量,好不容易活下来,爱人还没见到,千万不能被这豆腐渣工程给坑了。
虽是仲夏之时,但这塔内的寒气还是重了些,我这才意识到我穿着与他们一样的淡紫色长衫,身上还有些黏黏的,这身边的一切都让我迫切的想回到祝嘉心身边。
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了,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冲了出去,光着脚丫一步一步踏在石板路上,也许这里是过于寂静了吧,他们纷纷回头望向我。
“不好意思各位,有些唐突了实在抱歉,但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众人面面相觑,极为小声的议论着什么,但我听不到。
“不知道也没关系,你们能告诉我这里是哪?我要回家,实不相瞒我身上有病,我爱人和大夫找不到我该等急了,真的”
众人并没有理会我,转过头去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一位傻里傻气的女生,歪着脑袋,继续看着我,看她的眼神里好像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这估计是个傻子吧,但她的脸因为背对着月光,着实看不清细节。
众人的置之不理让我更加慌乱了,摸摸身上,手机钱包身份证都不在,那种感觉像是被丢在火炉里,真是要了命了。
这时身后一双苍迈的手搭到我的肩膀上,我回眸一看,是位仙风道骨的老爷爷,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个漩涡一样,但又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像是一个似有似无的一个旋状的美瞳?!
“老伯,您能告诉我这是哪嘛,我也不知道咋滴了,我的大夫正给我看诊呢,就上您这来了”
这位老伯看上去慈祥的很,像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应该跟身后这些小哑巴不一样的。
我本带着微笑期待老人家的答复,不曾想,他直接掏出一根三尺长两指粗的竹棍,抬手扬的高高的,直接抽在我的屁股上,根本来不及反应。
“臭小子,又是那个郭涣青教你的是吧,又戏弄师傅是吧,看不我抽死你”
一群小傻哑巴和一个疯老头,我撒脚就向外面跑了出去,隐隐的听到一个男生喊到:
“师傅,不关我事啊,师弟醒了就这样疯言疯语的,好一会了”
现在这群人的素质,真的是,简直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上来打人,我回身停下来,撸起袖子。
“喂,我不管你们什么身份的,你动手打人就是不对,我只是问个路而已,不说就算了,我又没惹你们,动手是吧,实不相瞒我白天刚揍了人,我火气正大着呢”
这位老头应该是被我的正义凛然震撼到了,停下来,似乎是在上下打量着我,而那群小傻子也都纷纷把目光聚了过来。
他的眼睛里又掀起一阵微微的光,旋转着,应该不是美瞳,我实在不敢相信现代科技发达到这种程度。
他看着一动不动,盯着我的额头,正当我又与其争执之时,他冷不丁的说道:
“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我叫陈嗣央,xx省xx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可以让我回去了吗?”
他眉头一紧,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那群小傻子,长叹一口气,缓缓走到那群小傻子中间,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随后几人把我架起来抬到一个陌生的房间,任我如何挣扎和喊叫都没用。
大概六七个高高的男生,还有两个女生围着我,全都是穿着淡紫色的长衫,就连我也是。
“我求求你们了,放我走吧”
其中一位女生,就是那个傻里傻气看我的女生,过来摸摸我的头,看向身后那些人说道:“退烧了呀,不会是烧傻了吧,都怪你,郭涣青,让你看着师弟,你不听你不听,现在又傻了一遍,我看你怎么交代”
“这真不怪我啊姑奶奶,师傅看师弟没事了才让我下去祈月修心的,你总不能怪师傅吧?”
“都别吵吵了,师傅不在这是成何体统”,一位表情严肃的男生拦在二人中间。
随后他缓缓地说道:“别害怕小师弟,师傅一会就带郎中过来了,你先休息一会,我们守着你,别害怕”
“搞什么啊大哥,我都快三十的人了,你叫我小师弟?你叫人能不能认真一点,看看我的脸,叫哥还差不多”,随即我拿起一旁的镜子,我伸手时才发现这是一个铜镜。
月光从窗子洒进来,我对着镜子,出现的却是另一张男人的脸。
不对,是个男孩是一个稚气的男孩。
我的心脏猛震了一下,我用手轻轻的触摸着自己的脸,很光滑,很稚嫩,眉眼之间与自己却有几分相似。
我努力的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双手捂着脑袋,难道是张主任给我催眠了?这是我的潜意识吗?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的吧。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几人又面面相觑,那个女孩轻轻摸着我的脑袋:“你叫郎令深啊!”
“放屁,我不叫郎令深”,得知自己换了脸又换了名字有些怒火中烧,但又迅速冷静下来,我试图用自己学过的知识来解释这发生的一切。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
就真当是十年前的回忆一直在摧残着我的精神和内心,而白天爆发的情绪使我脑部供血不足,导致我产生昏迷
所以那就是说明我现在还在病榻上昏睡是吧?
但是人的意识如果死亡的话,那不就成植物人,永远醒不过来了,想到这里有些阵阵发毛,但依稀记得嘉心和他们在讨论一些事情啊,还提到了时问月,最后趴我怀里问我十年前的事。
理论上来说要么我该醒了,要么我现在已经死了,即使我真的投胎转世了,那也应该是个小孩子啊,带着前生记忆算是怎么回事?地府出bug了?
要想尽快办法醒过来,张主任说要靠我自己的意念,看来情况不是很乐观,平日里总看些现实题材的作品,早知道多看看盗梦空间什么的了,这部神作里面一定有办法,早知道当时就陪他们一起去看了。
“那各位哥哥姐姐,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那女生叹了口气,又摸了摸我的头
“都怪我,那日夜里我去海边偷玩,我身上的玉佩不小心掉海里了,多亏师弟你在不远处看见了,下水帮我找了回来,然后你就染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
“啊?咱俩关系很好吗我就帮你下水找东西?”
“都怪我”,说着她便哭出了声
“不是,我的意思是算了,不怪你的,别哭了小妹妹”
几人听到我如此称呼她,脸上有些不悦,那个与她争执的男生说道:“叫师姐啊,你装疯卖傻总该有个度吧”
“好好好,师姐,我没事,别哭了,你看我不都好了吗,不要紧的”,我想试着安慰她,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气氛有些尴尬之际,那位仙风道骨的老伯携一位白衣男子进来了,众人皆叫道师傅和宋先生。
“师傅,师弟的风寒好像痊愈了,但是有些不记事了,连自己名字都忘了,还称小敏为小妹妹”,那个男生说道。
“宋先生,我刚刚看了一下我这个徒儿,并无邪灵和鬼怪附身,身上也并无妖气和真气影响,应该是风寒所致,烦请先生帮忙看一下吧,现在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教主不必担心,医者父母心,我肯定不会撒手不管的”,白衣男子谦虚的向老伯深鞠了一躬。
“来,这位小公子,伸出胳膊来”
你看就看吧,我看你能看出什么门道,我自己就是医生还需要你啊。
“气血平稳,体内有些许寒气未散,需少量雪湖莲子泡水喝,半月里禁辛辣即可,其他并无异常对吧?”,我歪着脑袋看着这位白衣男子说道。
他回头看向老伯,脸上有些不悦说道:
“莫非教主已经请过其他郎中来过?”
“不是的,不是的,我略通一些医术,自己身上的这点毛病我还是知道的”,我不屑地说。
几人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像是看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竟会开口说话一样。
“先生您有所不知,我这位徒弟在十年前感染上了那个京城瘟疫,那时也是高烧不退,然后心智就一直停留在七八岁左右,且反应迟钝行动缓慢,你看他现在口齿利索,思绪也如常人,莫非这次是以毒攻毒,把往日病症抵消了不成?”,这位老伯严肃的说道。
“从未听闻啊,我从医三十余载,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啊,当年那场瘟疫肆虐京城及周边各地,基本上都没有救过来,几乎全都自生自灭了,这位小公子既然活了下来,想必自有不凡之处,但也不排除是否真的痊愈了,具体我还得回去研究一下病册和史书,如果这位公子近日身体又有些异样,还请速速联系于我”
“劳烦先生了”,两人彼此深鞠一躬,但他们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我,十年前高烧不退,变傻子了?!再然后发了个烧就又好了,扯什么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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