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羊穗草（二）
我随薛大哥来到城外的海边，海风吹到我的脸上，有一些惘然，因为我想挽救这位朋友的性命，可又有些无能为力，只有一丝丝希望却也让人神往。
“你说说你领悟到了什么？”，他严肃的问道。
“说起来也不是轻功，是我们附月神教的一些心法，我能感受到一种气息贯穿全身，像是在经脉里流动一样，我感觉好像能用于腿部，实现轻功”
“少爷是领悟了通月之法？”，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有些质疑但更像不可思议的惊喜，他说出这句话我更觉得疑惑。
“不知啊，只是祈月之时能明显的感觉到那种温凉的感觉贯穿全身，昨日东辽贼人来袭，也是我祈月之时看见的，也不能说是看见，更像是感受到的，我感受到外面进来了一群人，甚至能看到他们穿着什么衣服，就是这种感觉”
他沉吟了一会，望向天空，不知道在审视些什么，手里握着腰间的剑，欲斩天边青鸟一般，英姿飒爽，可又散发着些许落寞。
他低头捡起一把小石头回头说道：
“少爷，你试着用祈月感受一下，我手里有几颗石头？我想见识一下你的能力”
“好”
我闭上眼睛，做着那些动作，让心境放空，在心里给月亮留出空间，像是在心头浮现出天上月一般，这次能明显的感受到更强烈的气息，那种温凉的感觉顺着全身经脉流入心头的月。
“放松，把那个气息灌入双眼，试着运用你所学的心法来灌入，慢慢来，你能行的”
听到薛大哥的鼓励好像更有信心了，那种感觉愈发强烈，全身的气息跟着经脉流入心脏，汇成一股冰寒的气息向上飘浮，然后刺激着双眼和整个大脑。
瞬间大脑像进入了另一个状态一样，我能感受到周围的一些事物，是不用眼睛和耳朵就能感受到的，像是类似于声波一样，发出一股股可以回弹的声波，回弹到身上的时候，虽然是闭着的眼睛，却像是透视了一般，他手里有四颗鹅卵石，但我不知如何形容，像是月光照在那片地方，然后映在我的脑海里。
“四颗，两颗灰色，两颗花色”
他嘴角渐渐的上扬，我知道也许我可能是成功了，但我不想溢于言表，我觉得我不配。
“你很有天赋，老爷看人还是很准的，很好，刚刚你祈月之时我能感受到你体内汇聚了一些微薄的能量，但不是真气，你能完成一些简单的通月之法是不成问题，比如方才你感受到了周围的事物”
“老爷看人很准？”
我不知道我这位父亲还有什么来历，但总不会有未卜先知之能吧，如果这样一来，何荆之事确实是说得通了，步步都料敌在先，这怎么输呢。
“你和四小姐出生之时，老爷就说你二人是月亮的孩子，当时正好是月圆之夜”
“我娘是吧，我娘叫什么名字啊”
“子书年雪”
子书年雪！我只能说我姥爷和姥姥实在是太文艺了，我开始有点崇拜我这个家庭了，文化，权势，颜值，武功，一个都不差是吗？
“哪有直呼母亲名讳的，这得亏是在外边，要不我非得替你爹给你掌嘴”
他又把手扬的高高的，看来刚刚那一巴掌也不是第一次了，这脾气不会是跟着我爹学的吧。
“对了薛大哥，我有一事不明，我们那边有驱虫之树，何为会出现如此毒虫？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听说过一些你们那边的传闻，这个我得了解一下，当下要紧之事是你媳妇的病情”
“打住打住！那是我师姐，年纪比我大着呢，你一提这个我就来气，方才那边的老伯和城门的守卫，莫非都是胡言胡语说出来的？”
“少爷别冤枉我啊，我要是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怎么能这么快找到医馆啊”
“算了算了，你记住这是我师姐就行了啊，方才那种话我不想听第二遍了”
“那少爷，咱们这样，我去寻药，你照顾你媳你师姐，尽量能多挺两天就多挺两天”
“还是我去吧，你教我轻功来，刚刚不是还夸我天赋异禀嘛，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手舞足蹈着，有点像孩童学走路一样，我想去寻药不是为了学习轻功，而是为了自己，此事毕竟是因我而起，也应当在我手里有个了解，再说了，真要在她身边陪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是我犯的错造成了这一切，我更不想亲眼看见她离我而去，虽然只是相识不久的朋友而已。
“学着刚刚的那种感觉，准备祈月，将那种气息汇聚于腰腹和双腿，无论你感受到什么都不要分心，慢慢静下来”
我能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环绕在我四周，想必是薛大哥在帮我一些什么，而我的身体则有些轻飘飘的感觉，我不敢分神，只是那种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梦境里在高楼坠落，对，就是这个，很像。
“睁开眼，看我如何迈出的双腿”
我猛的睁开眼，他如同无视重力法则一样，直接腾空而起，我学着他的样子，好像是有些起色，但只是轻轻的一跃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别分心，双手先平于两侧，保持平衡，你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肯定会不稳定，所以平衡极为重要，来，拿着我的剑吧，算是先借你的，腾空之时运一下体内的气，可以飞跃的更远更高一些，这剑可以让你平衡一些，等你适应了这种节奏，刀剑这种辅具便没用了，别给我弄丢了，这是你哥送我的，绝世好剑！”
“我三哥？”
“对，他是宿春派近百年里为数不多的天才，偷偷告诉你，你这个兄长可是最年轻的一品下”
“这我知道，不是啥稀奇事，我再试试吧”
“你附月神教之人，身体本是储存月光的容器，悟得通月之法便可激活体内的月之气息，天黑之时可以多赶一些路，白日里尽量休息”
我又尝试着把体内的气息从全身运至心脉，汇聚于腰腹和双腿，双手各持一刀，腾空一跃，飞出近十米远，而这次身上的气息没有散去，助跑几步又是一跃，感觉要比刚刚还要远。
“薛大哥，我成功了！”
他凌空一跃，一袭白衣尽显英姿，我两步加助跑才到这里，他轻轻一跃便追了上来。
“很好，此事耽搁不得，这是一些银两，沿途总要遇到一些事情啥的，还要住宿吃饭啥的，多带点不吃亏的，而且柳城是你祖地，你哥的宿春派也在柳城，你持此剑，宿春的人便会帮你几分”，他交付与我一袋银子，有些沉甸甸的。
“谢谢薛大哥，还有一件事，还请你近日里找几个手艺好的铁匠帮我做几器具，我一会给你画下来，但也有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稍后给你交代，切记要让人用心做，这事关小敏的性命”
我回城拿到了图样，交代好手术刀之事，便试着用轻功回寒月堂取一些书籍心法什么的，沿路休息时可以看看，学习一下，众师兄师姐皆在寒月堂里修心，我静悄悄的进去了。
“关师妹如何了？”
“情况不容乐观，我要去趟柳城，师傅回来后还望师兄如实相告，我回来取几本书，沿途会用到的，对了，郭师兄呢？”
“小郭师弟听闻师妹中毒，赶忙就过去了，你们俩没遇见吗？”
“可能是抄林中小路了吧，算了，我先去了师兄”
我出门时耳边传开一声轻蔑之语：“这小深师弟还真是勤学啊，出门游玩也不忘记修心祈月，真是吾辈之楷模”
“笨鸟先飞，既然天分不够，自然要勤学，我出去这一趟是为师姐寻药，游玩之事莫不是你自己内心所想吧！”
我并不想过多理会此等言语，虽然不知道是谁，可也是额外的刺耳。
我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一句话这么简单，如果此等言语像病毒一样，蔓延开来，对我的名声可是一种极大的损伤，了解我的人自然不必多言，可这样师傅听见还是不太好的，我并不明原因，但愿无事吧。
我回身看向众人：“师兄师姐，我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不吝教诲，多多指正，身为同门，我们都要多多互助才是，而不是勾心斗角”
我看了看腰间的剑，犹豫了片刻便拔了出来，直接插立于地板。
“若师弟做了一些违背师门或者伤及同门的事，请持此剑封我咽喉，倘若有人不明是非胡言乱语，我也会持此剑讨个说法”
众人眼神里有的惊讶，有的恐惧，有的会好奇我为何如此，我们没有必要解释，但我总觉得那句话很奇怪，我这一个多月多是沉默寡言，更无得罪人，为何会受人猜忌？
天有些暗了，一路向西便可到柳城，我从寺院跑到迎曦城用了快半个多小时，轻功只用了五六分钟左右，这还是我不够熟练，还是要多加练习，多加修行通月之法。
这柳城乃是何处呢？家里祖籍之处，莫非是我前生的老家，我寻到一地图，是我们留国全境的示意图，还算详细一些的，楚国在南方有六州，我留国有四州，西魏靠西北有三州，而祖籍柳城便是我前生出生之地。
这跟怎么跟东汉末年的格局何其相似呢，都是在战乱里杀伐出来的大佬，也是在其所属地大有作为，但东汉末年三国割据时期较短，而这里确相对平和很多，均无战事，最多只是一些勾心斗角而牺牲周边附属国罢了，不知道这样和平的日子还能存在多久。
这脚下生风的感觉，比起长途跋涉，确要省力很多，基本上感觉不到疲惫，一想到小敏的病情心里就全是焦急之感，忍不住想加快速度，可有担心不慎跌落，如今还是一面茂林，我于林间依靠着枝干纵来跃去，倒是磨练意志，也能加快进程。
这一路孤身前行，心里总是想着这一世的身份，不知是福是祸，也不知前程如何，更不知今世该何去何从为好。
前世里，因为母亲常年生病，从我记事起母亲就像个药罐子一样，便励志于学医，可长了年纪才明白，我家里的经济情况根本不允许我就读这个专业，甚至于能勉强上所大学都已经是父母亲辛劳半生的结果了，事虽不如人愿，可好歹没有辜负父母亲的期许，拿到了市里第一的名次考进了那所医学院。
再往后事情，本以为整个大学生涯都要勤俭节约，周末打零工，一过就是十年这样的生活。
没想到过完第一年，改变我人生的机遇就降临在我的头上，也是我每每想起都会百感交集的事情，也是因为那次，在我心里埋下了精神分裂的种子，之后的几年里我都不敢正视它，一直在逃避，直到后来和妻子发生了争吵才意识到自己变了。
想到这里，那种愧疚感又上来了，我能感觉到红润的眼眶里兜着丝丝血泪，是对她的亏欠，是对“她们”的亏欠。
但也是因为这件事，我家里的经济状况得到的极大的改善，我不需要再靠勤工俭学来维持生计，我甚至能带母亲去最好的医院去看病，十多年未治的胃病慢慢治好了，我也可以空闲之时带着女朋友去游玩，一起做一些快乐的事情，也就是我那时未来的妻子，相爱十年，没有能走到最后是最大的遗憾。
也许是因为心绪乱了，我重重的摔在了泥坑里，好在没有伤及筋骨，但这进程又要耽搁了，我跑到海边，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清洗身上的泥泞，生了把火晾一下衣服，稍微干一下再赶路吧，白日里在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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