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反常

天水碧、流霞锦、蜀锦、府绸、云锦、妆花缎、织金锦……正房西屋的大炕上摆满了五颜六色各种质地的布帛绸缎。

        袁氏正一边细细端详，一边和藏蕊讨论花样子。

        “天儿热了，这些缎面肯定是用不着了，不过这种轻薄些可以做成裙子，配上大红色的通袖肯定好看……”

        看到周明珊进来，袁氏立马抬起头高兴道，“福儿快过来看看，这是你忻舅舅今年带回来的，说是现在南边正流行，做成月华裙你穿着肯定漂亮！”

        看着她眼底的亮色和红润的脸颊，周明珊莫名也觉得欢喜，方才的那丝不虞彻底消散，顺势坐在袁氏身边认认真真得看起料子来。

        看完衣裳，又讨论了一阵儿饰，等陪着袁氏用过晚膳，再三确定袁氏身体无虞，周明珊才回了后院。

        “姑娘，您知道那边今儿个有什么事吗？”

        一进门，堆香便凑了上来，一边说一边朝前院努嘴。

        许是受了红云的影响，堆香现在也变得活泼了不少，而且更八卦。

        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周明珊也有了逗她的兴致，故意绷着脸，“不知道。”说着便自顾叫凝烟帮她换衣裳。

        堆香没想到周明珊这个反应，从红云回来上药，她就开始憋着一腔气，就等着周明珊回来散掉，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她给跟着的七宝使眼色，可七宝本就是个鬼灵精，大概已经猜到了周明珊的用意，故意道，“哎呀，姑娘今日肯定累了，婢子去催催水，也好早点洗漱！”说着便忙忙得掀起帘子出去了。

        堆香顿时傻眼了，站在原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得堆香露出如此傻傻的神色，周明珊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连向来老实的凝烟都翘起了嘴角。

        “好啊，原来你们伙起来捉弄我，姑娘您怎么能这样呢？”堆香也反应过来了，顿时不依，罕见得不稳重起来，站在原地不住气得跺脚，看着周明珊的眼神也一阵比一阵幽怨，“亏得婢子这么急巴巴得去打探消息……”

        “好啦，开个玩笑，你辛苦了！”

        看堆香脸越来越红，周明珊也不好意思再逗她，努力忍住笑意，装作严肃的样子，盯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道，“好了，现在把你的消息说出来吧，很重要！”

        堆香信以为真，也顾不上自己的小情绪了，赶紧一五一十交代起来。

        还是那张显国公府的请柬惹的祸。

        陈嬷嬷来时并没避人，再说大家族内院也没什么秘密，快到午晌，兴远侯府该知道的不该知道都知道了。

        长房芝兰馆的二姑娘已经订了亲，到年龄的就剩五姑娘，虽然五姑娘也有十四了，可前面的两位姐姐还待字闺中，她也着急不起来，再说大奶奶温氏现在正忙着准备二姑娘的大事，根本顾不上她。

        二房春华院就不一样了，三姑娘周明珂已经十六了，去年就已经及笄，之前一直奔着选秀和皇长子选妃，可等这两样都落空以后就着急了。京城就那么大，女方挑人，男方也挑，合龄的好男儿不是已经成了亲就是已经定下了，再加上周明珂和马氏心气高，一般人家还不看在眼里，这样可选择的范围就更小了。

        这时候，陈嬷嬷送来的春宴请柬简直就是雪中送炭，马氏和周明珂已经跃跃欲试，如果能在显国公府的春宴上露个脸，那对于周明珂的婚事绝对有大大的好处。

        可令马氏万万没想到的是，袁氏不同意，而且态度一反常态的坚决。

        这在马氏看来，简直颠覆了她十几年来的认知，她觉得眼前的袁氏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明明一向温和有礼的人怎么变得如此斤斤计较小家子气了呢？

        在她喝了三盏茶，嘴皮子都快磨破之后，袁氏居然还是没有如她所愿答应带着周明珂去显国公府。

        马氏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怒气匆匆得离开了听闲居，却不想正好碰上了周明珊一行人。

        红云也算是糟了无辜之殃。

        原来如此。周明珊暗暗点头，其实下晌那会她已经有所猜测，所以才没有再问袁氏。

        只是袁氏的态度如此坚决连她也没预料到。

        她本以为是马氏说话太露骨让袁氏有所顾虑，话语中有些犹豫才令马氏生气，没想到的是母亲根本从始至终都没有点头。

        这确实太不符合袁氏的性子，不过，周明珊却乐见如此，不管母亲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带周明珂，她能够坚强起来总是件好事。

        至于二房的反应就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了，有空还不如关心一下她的丫头。

        “红云怎么样了？”

        “姑娘放心吧，您让凝烟给她的药是舅老爷从北边带回来的好药，才敷了两次红肿就消了不少，再歇一日肯定就没事了！”堆香说着还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幸亏是遇到姑娘这样的好主子，体恤婢子们，若是换了旁人，少不得一顿罚，红云那个急躁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周明珊点点头，没再多说。

        丫头们也需要该收紧收紧该放松放松。

        ******

        到了三月三那日，周明珊让凝烟帮着梳了个垂鬟髻，顶别了两朵淡紫色的珠花，耳朵上是赤金水滴耳坠，略施薄粉，比平常又明艳了几分。

        到了正房，袁氏已经收拾好了。

        梳着随云髻，插着红宝石牡丹金钗，穿着玉红酱紫二色的缂丝褙子，袁氏很久没有盛装打扮，这样一收拾，立刻感觉人的气势强了不少。

        “娘，您真漂亮！”周明珊不由赞道。

        母亲袁氏是袁家人里相貌生得最好的一个。

        在这个时候，不知怎么的，周明珊突然想到了袁峥。

        二表哥袁峥的脸模子就有几分像母亲，眼睛下巴等处随了母亲，可却又不像母亲是柳叶眉，而是天生得一道浓眉，为整个人增加了不少英气。

        想到那张笑得傻傻的脸，她突然心底有些酸。

        “哎呀，奶奶和姑娘这么打扮起来，不知道得还以为是一对姐妹花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周明珊的伤感。

        罗姨娘红袖从右稍间掀了帘子出来，笑吟吟得上前给周明珊行礼。

        周明珊挑了挑眉，回了礼。

        这个点儿，罗姨娘出现在正房让她很是意外。

        可更让她意外的却是袁氏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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