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克制
顾溪一觉睡到下午，扶着头痛欲裂的脑袋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一口气喝下，揉了揉舒缓一些的胃部。
她看见徐念的房间敞开着，瞄了一眼，人不在。继续倒了一杯温开水，端着走动，停在了大门紧闭的书房门口，她曲着手指不重地敲了两下。
徐念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脸色暗淡，精神萎靡的顾溪靠在门口。
“这宿醉后果有点厉害。”
顾溪想到照镜子时映出双眼浮肿的自己，她用手摸了一下脸蛋，有些惆怅，没有前两天光滑了。
她晃了晃水杯，注意到徐念一脸疲倦，眼睛红的的有些明显，问道：“你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熬夜了赶稿子了。”
徐念眨了一下有些干涩的眼睛，在顾朝走了以后，她游魂一样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整个脑子空荡荡的又似乎塞满了东西，干躺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一丝睡意，索性就爬起来，找点事情做。
让自己不去想东想西想顾朝。
画了个把小时图，倒是渐渐进入状态了，忘记了时间，一连不休工作到现在。要不是顾溪来敲门，估计得直接能画到晚上。
现在脱离专注的状态，疲惫感马上反映出来，她几乎已经24个小时没有睡觉了，眼睛干的厉害。
顾溪啧啧两声，“劳模！”摸了摸干瘪的肚子，问她:“你吃过了吗，我两叫外卖？”
“好。”
被她一提醒，徐念才意识到饥饿感，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好好吃正餐，就在ktv吃了点小零食。
两人懒散地躺在沙发里，徐念打开外卖界面，问她想吃什么。顾溪立刻眼神放光:“小笼包，豆浆!”徐念点头，给自己也点了份一样的，正要下单。
“算了，我是不吃了。”
顾溪语气有些沉重，“过段时间我要进组，上镜显胖我得再减减肥。”
她又苦恼地叹了口气：“《朝歌》还是古装，戏服一层层穿上去就容易臃肿。”
徐念手指往上一划，退出了外卖界面。听她谈到《朝歌》就不可避免想到顾朝，突然也没了什么胃口。
她早就习惯这几年在大屏幕看到他的身影，在别人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接受了自己与他是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她只是个普通人，而顾朝坚定地朝着他的目标前景，成为一个无可争议的好演员。他生活在公众视线中，受万人追捧。
也许大明星做了这么多年同学是不错的谈资，徐念却从未其他人谈过一丝一毫，不说同吃同住的顾溪，哪怕是自己小上几岁的亲弟弟也不知道自己姐姐还有这样经历。
徐念只想把这一大段记忆全都藏起来，连着自己懦弱卑微的感情一起，不让任何人知道，最好藏到自己都遗忘了。
这两次的偶然相遇，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横驱直入，轻轻松松提溜出那段记忆铺在面前，直接质问她为何抱有不切实际感情。
徐念抿了抿唇，靠在沙发上将身旁的抱枕放在膝盖上，她之前也有过一时冲动想揪着顾朝的衣领，让他低下头，那一瞬间黑色的眸子被自己满满侵占。
可惜，还未付出行动，顾朝获得的成就一步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渐行渐远。
徐念攥紧手中的抱枕，白皙的手指摁在柔软的布料上。半晌，自嘲地撇了撇嘴，比起昨天一阵阵地席卷全身的难受，今天只有偶尔钝钝的疼。
工作真是个好东西！
顾溪突然放下手中的手机，挪动屁股悄悄凑近，正面对着她，有些犹豫开口。
“我昨天有没有……做过分的事情”
徐念调整了下心情抬眸，歪着脑袋朝她笑了笑：“你不记得了？”
顾溪轻咳一声，心虚地小声说道：“我断片了”
徐念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热心肠地帮她回忆昨晚的场景。
“昨天最后你嗨到跳上桌干嚎，难听到每个路过我们包间的人都侧目。”
顾溪舔了舔唇，干笑两下。
“还有哦。”徐念笑容加深。
“走的时候，拉着一位服务生，趴在人家身上死活不放，纠缠了人家二十分钟要电话号码。”
“……”
顾溪没想到自己喝醉后是这不着调的模样，顿了顿，有些好奇：“所以要到了吗？”
“要到了。”
顾溪拍了下手掌，有些得意，“我说嘛，美女搭讪，不可能失败。”
徐念跟着她的思路点了点头，“人家胡诌了个号码，才躲过美女的魔爪，你还吹了长长的口哨庆祝。”
“……”尴尬到令人捂脸。
“你直接说吧，昨天那情景，我需要暗杀多少人。”顾溪整个肩膀都垂了下去，太丢人了！
徐念一顿，笑容越发和善补充道：“你昨天还吐了。”
“？”
“吐在了顾朝身上。”
顾溪僵硬片刻，面如土色看她：“要不还是自我了断吧！”
徐念站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不再多聊，她困得眼皮子打架，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回房间补觉了。
顾溪如离了水的的鱼躺在沙发上，嘴里后悔地啊啊啊叫起。半晌，反应过来，昨天她可是亲眼看到顾朝提前走的，怎么会吐在他身上呢？！
可是，徐念也从没骗过她，万一是真的……自己那个《朝歌》角色会不会被撤掉！顾溪扯了扯散乱的长发，懊恼地在沙发里来回滚动。
……
自从徐念告知这件恐怖的事情之后，顾溪就得了手机恐惧症，但凡有个微信提示声音响起，就觉得可能是被剧组开除的消息。
每次查看信息之前，先念念叨叨祈祷一番。
徐念觉得顾朝不至于公报私仇，让她丢了这份工作。
顾溪转头反驳:“可是他讨厌我呀!”
她可没忘记，上次在ktv走廊上邀请他时，顾朝不耐烦的态度，顾溪当下就公开宣布自己脱粉成路人。
她就这样每日惶惶直到进组前几天，终于松了口气。
好消息是这段时间都不用刻意节食减肥，光是忧虑就够她瘦了几斤。
出发进组前，气温已经大幅回升，俨然已经是春天了。
徐念那天正好没事，看着她两个行李箱装的满满，伸手拉过一个陪她下楼，塞进出租车后备箱。
一陪又陪到了机场，看着顾溪进站检票的背影消失，才收回视线。
她拍了张飞机划过天空的照片，发给了顾溪。
nian:朝着向往方向，冲鸭!!
顾溪秒回了个爱心发射的表情包。
回程，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徐念摇下车窗，发着呆看着风景飞速划过。b市的绿化做的不错，一路上郁郁葱葱的树木萌发出浅绿色的细芽和去年深绿的枝叶形成鲜明对比，她舒服地眯起眼，轻嗅了一口，满满地草木清香钻入肺腑，充沛的生命气息。
徐念在车里打了个盹，司机到了小区后叫醒了她，下了车，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哈欠，往家走去。
走到一半，想到自己还有个快递没拿，转身换了个方向。
徐念还没走到快递点就听见那边嘈杂的麻将聊天声音。这个小区开发已经有十来年，地段不错离市中心近，是附近最大的小区里，居民和租户各占一半。
小区里头的店铺也开了不少，快递点旁边就是棋牌室。
今天是工作日，这个点快递点基本没人，隔壁棋牌室倒是座无虚席，甚至搬了张桌子在外面摆了一桌麻将，多是中老年人。
快递点老板娘瞧着天气好，搬了个凳子和旁边看牌的人磕着瓜子闲聊。
徐念走进，打开软件取出自己的快递。老板娘是个爽快人，听到店内取快递提示的声音，打住话茬，看了眼前白白净净秀气的姑娘。
“你的快递？”
她点了点头，老板娘放下手心的瓜子，拍了两下手中的食物残骸，利索转身进店找快递去了。
徐念看了看还在唠嗑的中年女人们，放弃穿过她们跟着进店的想法，挪了两步站在一颗树下等待。
说话的女人们都精神气十足，说着当地话。徐念在这呆了几年，耳濡目染听得懂，也会说些当地日常话。
“现在的小孩天天玩手机，昨天我隔壁那家就因为这个事大晚上的大吵一架，闹到手机摔了。”
“哎，其实就不应该给他们买手机，就好不好学习天天游戏。”
徐念听着她们的谈话，可以预想自己老妈在闲聊的时候也一定在抱怨徐卫天天躲在房间里打游戏，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还有点想念他们。
她闲着无聊，一时起兴，打开微信给徐卫发个表情。
等了半分钟，没有声息。
又点了个红包发过去。
火速被点开收下。
nian：啧。。上课玩手机呢。[微笑]
弟弟：此处允许钓鱼执法，但请下次不要发一分钱……伤感情。
徐念看着手机屏幕弯了眉眼，补了个红包，发了个[拍拍脑袋]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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