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上飞雪（二）
萧浊、季清在曦月城逛了起来。行人见一个绝美似仙如皎皎月，一个英俊锋锐似昭昭日，风格迥异却好似天造地设，皆投来目光，无不回头称奇。
如今萧浊已高季清半颗头，对此他甚感满意，但比起原本身高还差了些，原本他无论站哪皆鹤立鸡群。
这时前方忽见一算命摊子，幌子上头写着“能掐会算、铁口直断”八个大字。
二人不以为意，径直走过，却被那位相命先生拦下。
“耶，季长老，请留步！”
季清转头一瞥，见到来者，惊道：“蒲殿主？”
相命先生道：“季长老，可愿给我摸骨相命了？嘿嘿，你可是我在千万人中唯一见过的不可算之人！”语毕，他也不等季清答话，一只手便探了来，迫不及待得犹如色眯眯的老头。
萧浊眉目一拧，将他手格开：“摸什么摸！”
萧浊怒目打量，这相命先生看起来约莫二十，面目清朗，身形瘦削，却是个大驼背。
季清斥道：“浊儿，休得无礼！”
萧浊指着相命先生：“师尊，他是何人？”
“寒蝉宫的晓风殿主，蒲星纬，蒲殿主。”言罢季清向蒲星纬施了一礼。
晓风殿在寒蝉宫掌奇门遁甲，殿主蒲星纬尤其擅长命卜之术，所以常被人称作蒲瞎子，以讹传讹后人人皆说他又驼又瞎，其实他哪里瞎了，不过驼背倒是真的。
萧浊望向蒲星纬，挑眉道：“喔？那你与会使金木剑气的烟波殿主有何关系？”
蒲星纬缩了缩脑袋，道：“没关系，不过同是寒蝉宫之人罢了！”
季清默了默，亦有些无奈。
其实他与蒲星纬仅是略有交情。但自从蒲星纬偶然替他摸骨，发现无法摸出命途后蒲星纬就缠上了，每回见到他都要摸上个几把，非要算到命途不可！
萧浊睨着蒲星纬，一脸玩味：“别打扰我师尊，你要摸便摸我，我除了头以外其它随便你摸，我可委屈了！”
蒲星纬撇了撇嘴，有些嫌弃，只应付似地随手一摸，怎知才刚接触到萧浊，他眼皮便开始连跳，太阳穴也突突的震了起来。
蒲星纬原以为不可算之人唯有季清，不曾想现在又见了一个，而且还是季清徒弟。
蒲星纬眼帘大睁，一脸不甘心却又欲罢不能的模样，那双手如同咸猪手，一会袭胸，一会摸臀，将萧浊翻来覆去地摸了遍，却得不出一个结论。
创世神本就有排布定命之能，能洞察过去、未来，自然无人可算出创世神命途。
萧浊等着看他好戏，看他要说出个什么名堂！
谁知蒲星纬摇了摇头，道：“万事万物成双成对，不可算原是算不得，不过两个不可算便可凑作道侣、爱侣、夫妻……”
“他妈的胡说八道！”萧浊气的想要翻了他的摊子。
“吾命休矣，季长老，你这徒弟凶悍得紧啊！”蒲星纬缩了缩脖子，连摊子也不要便灰溜溜的跑了。
季清拂尘一扬，板起面孔教训：“浊儿，不知礼，无以立也……”
他还没说完，萧浊便忠贞不渝道：“师尊，他污辱你，我与你乃师徒怎可凑作道侣，徒儿是为了维护你的名节啊！”
萧浊平时最鄙视礼教，但要强辩时又会将礼教搬出来。
季清：“……”
季清哪里辩的过脑袋九弯十八拐的萧浊，又训斥了几句，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周遭人来人往，行人来来去去。两人又走了一阵，季清向前指了指，道：“浊儿，这法袍铺虽无高阶法袍但仍可堪用。”
萧浊道：“徒儿这就看看。”
这是间雅致铺子，外头还有诗人文豪写的诗句。
进入后萧浊扫了一圈，其实这些他皆看不上，但他一眼便相中角落的墨黑狐裘，与他原本的天狼裘造型相似，心中不由得大喜：“掌柜，就这个了，合我眼缘。”
“客官，您眼光真好，这九尾狐裘用的是九尾狐的皮毛，含有防阵，您可以自行感受感受。”语毕那掌柜笑眯眯地报了个价钱，虽然颇贵，但季清连眼都没眨便将灵石掏出。
其实现下萧浊的灵石也不少，但让季清花销变多他就开心，有种复仇的快感，所以他又买了俐落的墨色劲装、御灵护腕。
＊
萧浊、季清两人经过商议，决定今晚住客舍，因为他们已连续数日在小飞舟上度过。
到了柜台，季清原想订两间房，但萧浊却坚持只订一间房。
萧浊大仇未报，是不可能让季清离开监控范围的，他似盯非盯，坏笑道：“师尊你想想，你我若同住一间，你调息出岔子，徒儿便能毫不耽搁地立即施救。”
季清脸一黑，想到那时匍匐在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模样，便感到梦魇般得窘迫。于是萧浊最后还是得逞了……与季清同住一间。
两人进入房内，里头除了四方几，还有一道简单屏风。
萧浊迳直走进屏风内，一待就待了好半晌。
季清跪坐席上，先是听到水声，接着又见屏风内冒出蒸腾雾气。
季清心内生疑，叫了萧浊几声却无人回应，当即决定起身一探，不曾想一进入屏风，便见萧浊浑身水气，光着上身，肌肤上绽开一朵朵红晕，蜜色胸膛上还渗着点点水珠。
季清再往后一望，木桶上乘着满满热水，一旁还挂着浴巾，显然萧浊是刚洗完澡。
浊儿是哪来的热水？
萧浊拨了拨湿发，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慵懒道：“师尊，徒儿在沐浴宽衣，你找徒儿何事？”
以十六岁少年来说，萧浊嗓音相当低沉且富有磁性，与年纪不符，但那望来的神情却又不带一丝杂念，明显符合年纪。
季清身子微僵，道：“无事，只是见你许久未出，有些担忧罢了！”
语毕他走出屏风，萧浊也晃悠着跟上。
萧浊换上新装后黑发湿漉漉放下，是直是卷皆披于裘上，像一头雄狮。墨色皮毛衬得他妖异、野性，劲装更显得他肩宽腰窄，身形挺拔，英俊得好似锋锐难驯的宝刀。
季清原本跪坐席上，正欲调息，谁知见了此景心中一震，脑中有道身影重叠，随之而来的是心揪。
他不由得以手捧心，水雾莫名盈眶，但他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只能一脸茫然。
这突然出现的画面为何？
难道是因为心魔？不，或许没那么简单……
萧浊将他心神俱震的表情尽收眼底，笑得无比餍足：“师尊，徒儿可好看？”
他脸上有刚沐浴完的丝丝热气，原本锐利的眸子软了下来，里头还很离谱的闪着光亮。
季清敛了敛心神才开口：“好看是好看，但浊儿，男子还是该束发，否则……”
萧浊走了过来，打断道：“我就是喜爱这般打扮。”语毕他扣住季清手腕，长腿一迈，也不等头发干，直接拉着季清走出房间，强势得不容拒绝。
“师尊，长夜漫漫，在客舍多无趣，且随我逛逛吧！”萧浊回眸道。
“浊儿，我们要去哪？”季清表情仍处于震惊中，木呆呆的。
萧浊侧着脸欣赏季清表情，发丝垂落间萧浊轻勾薄唇，问：“夜市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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