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边城来信

王家村的每一日，平静安然。
这日，君子影意外地收到“济风堂”堂主，也就是现在的边城营长秦岚传来的信件，信上说努破月和云家的人在一块，不需要担心，另外还大概说了边城如今的行事，最后秦岚对君子影抛出橄榄枝，如果君子影愿意回边城，他虚位以待。
君子影收到信时，花染香就在一旁，随口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君子影看了看手中的信，犹豫道：“早先我托堂主帮我接应阿月，堂主传来消息说如今阿月已经和云家的人在一块，还说，若是我愿意回边城……”君子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再说话。
花染香织布的手一顿，神色又一瞬间的僵硬，良久，花染香抬眼直视君子影，意味不明地说道：“努破月到底是在你心里啊。边城，你若想回去就回去吧，我不会拦着你。”
君子影闻言暗道不好，他原本以为花染香更在意的是秦岚希望他回边城的事情，没想到，花染香对努破月的芥蒂如此之深。君子影心慌，急忙上前握住花染香动作不停的手，着急道：“染香，不是你想的那样，阿月只是我的妹妹，我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染香，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对天发誓！”
君子影忽然站起身，对天发誓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君子影对天发誓，这一辈子只爱花染香一人，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花染香只是沉默地看着，不置一词。
君子影发完誓，缓缓地放下手，转身看向花染香，满眼的情真意切，沉声道：“染香，你不信我不要紧……反正这一辈子，我就牢牢地守住你。”
花染香眸光微动，轻声道：“何必呢？你若是想去边城你就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应为妻儿所累。”花染香说得淡然，但却心如刀割。
君子影不假思索道：“你在哪，我就在哪，妻儿大过天，哪有所累这一说。”
花染香轻笑，好似不在意般，“但愿吧。”
君子影无数次的后悔，如果他当初不走，没有妻子离心，孩子隔世，，如今他们应该是多么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可是，人生没有重来，就算重来，他的心里真的放得下努破月，任努破月孤身奋战吗？
在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君子影扪心自问，他对努破月当真没有一丝亲人以外的感情吗？他自我回答是的，可是这个“是的”，也只有他自己相信而已。可是，十几年的感情，姑且算亲情吧，让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对努破月身处龙潭虎穴而不置一顾，只是代价太惨烈。
君子影静立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看似波澜不惊的花染香，心里思绪翻涌。他不知道该如何取得花染香的原谅，也无法不在意努破月是否安好，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是对的，他不知道。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君子影默不作声地站立良久，转身向外走去。
花染香停下手中的活计，抬眼目送君子影远去，神色黯然，似是谁在耳边轻叹。
良久，花染香起身往花夫人的房间走去。
花染香和君子影相对无言的当口，花万金唤了花劲，二人在书房谈话。这书房还是君子影回来之后搭建的，乡下的日子实在乏味，君子影搭建书房是为给花染香一个消磨时间的去处，虽然简陋，到底还是用心了。
“阿劲，银两可还多？”
花劲心中一阵盘算，摇头道：“因着先前给花三叔他们一笔安家费，再加上零零碎碎的花销，银钱不多，短期内可以撑得住，长期的话怕是……”
花万金点头，捋一捋胡子，眼里神色晦暗，“如今边城的形式如何你可知道？”
花劲摇头，似是想起什么事情，开口道：“老爷，方才姑爷收到边城的来信，说不定姑爷知道。”
花万金点头，思索一番道：“你且去把姑爷叫来。”花劲领命而去。
花劲找到君子影的时候，君子影正神色黯然地发着呆，丝毫没有察觉花劲的到来。花劲稍等片刻，见君子影仍没半点动静，出声叫道：“姑爷。”
君子影这才回过神，面有尬色，强笑道：“阿劲，可是有什么事情？”
花劲点头，“老爷在书房等着姑爷。”花劲当先带头往书房走去，待君子影进入书房后，花劲自觉要退下，却被花万金叫住，“阿劲，你不必回避，日后还须得你多多帮助姑爷。”花劲神色如常地点头。
君子影疑惑地看向花万金，花万金开口道：“今日叫你来是有要事要和你说。”花万金示意君子影坐下，继续道：“因为云博远的有意针对，即便花家家底不薄也有山穷水尽的时候，今日我问了花劲，余下的银两不多，虽然我们如今在村子，不需要什么花销，但是长久以往肯定是不行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君子影点头，“岳父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花万金摆手，“没什么吩咐不吩咐的。你今日可是收到边城来信？你知道如今边城的形势如何吗？”
君子影点头，将信所写关于边城形势的消息都告诉花万金。
花万金低头思忖，良久抬头道：“若是让你和花劲前去边城做生意，你意下如何？”
君子影面露难色，半晌道：“岳父，您也知道染香……岳父，我实在不敢贸然答应您，毕竟此前我答应染香往后都要陪在她身边。”
花万金审视了君子影一番，问道：“若是香儿愿意和你去，你去是不去？”
“染香去哪，我就去哪。”
花万金点头，“好，这事就先这么着，待我和香儿谈过之后再说。”
君子影犹豫半晌，最后开口道：“岳父，不瞒您说，如今边城的一把手秦岚，希望我重新为他效力，若是染香愿意……”男人，没有不想建功立业的，否则君子影当初就不会去参军，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许多事情。
花万金半晌没说话，君子影继续说道：“岳父，染香身子不好，回边城可以得到更好地养着，毕竟边城的大夫要好过王家村许多，能人异士也多。”
“既然如此，等我和香儿谈过之后再与你说吧，既然秦岚向你伸来橄榄枝，先别急着推拒，等我再想想。”花万金受够了仗势欺人的苦，若是君子影能多少握着一点权力，自然是利大于弊。
花染香稻花夫人的房间之后，径直朝花夫人走去，小猫一样地蜷进花夫人的怀里，委委屈屈的模样，声音低落地叫了声，“娘……”
花夫人心疼地搂住花染香，着急道：“香儿，你这是怎么了？方才分明还好端端的……”
花染香安静地蜷在花夫人的怀里，半晌才道：“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办法坦然地原谅他，一看见他，我就想起睿儿……还有努破月，我无法忽视努破月的存在，他终究是放不下他……”
花夫人思绪清明，一针见血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花染香闷声道：“今日他收到一封信，是关于努破月的消息……他始终这么在意努破月，我没办法释怀！妹妹，为了一个妹妹抛妻弃子，不惜只身犯险……让我怎么相信他们只是兄妹直谊？”
花夫人轻叹，安抚道：“香儿，子影对你的好，我们也看在眼里，娘可以保证，子影是真心待你，至于努破月，你若不喜欢，直接跟子影说，让他们断了联系吧。”
花染香摇头，“娘，断了又如何，心里到底是挂念着。”
“香儿，你这是自己钻进死胡同里。再怎么说，子影和努破月也是自小长大的情谊，就好比你和阿劲，若是你有难，娘相信阿劲也会奋不顾身地去救你，若是阿劲有难，难道你不会去救他吗？”
花染香咬唇，“自然是要救的。”
花夫人继续问道：“你想救阿劲，可是对阿劲有男女之情？”花染香摇头。
“这不就结了，香儿，既然君子影说他与努破月是兄妹之谊你就是兄妹之谊，你别再多想。娘看得出来，子影是真心待你，你自己应该也感觉得到。”
花染香想起君子影的指天发誓，又想起因为君子影的离去，她失去她的睿儿，犹疑不决，开口道：“可是……睿儿的事，我没办法原谅他……”
花夫人轻拍花染香的背，语重心长道：“香儿，你之前自己也说，这一切都是你命中该有的劫难，你如今怎么反倒是看不开？你和睿儿做不成母子，只能说你和睿儿今生无缘，既然无缘，不如就顺其自然，香儿，你还有以后，不能把自己困在这里走不出来。香儿，睿儿也是子影的孩子，他的痛苦也不比你少……”
花染香神色挣扎，半晌道：“娘，您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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