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蜜语
第二天，婚礼现场。
欢快喜庆的礼乐声中，爱丽儿跟在一群宾客身后入场，神情茫然，手足无措。
她样貌清秀可爱、气质甜美无害，但终究只是个生长在偏远海边的海女，面对这种盛大的场面，难免紧张怯懦。
而周围的贵族夫人小姐们，都是从小用着金汤匙长大的，气质自然矜贵优雅许多，对这种场面也算是稀松平常了。
因此，慌乱的爱丽儿与她们比起来，就像是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格格不入。
爱丽儿自己也感受到了，周围的人似乎全都在用蔑视不屑的目光打量她。
她非常紧张和不自在，手心也在冒汗。
她忍不住攥住礼服的裙摆，入手竟是一片柔软细腻，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埃里克特意让人送来的礼服，而不是自己的那些粗布衣裳。
守在她身后的艾莎注意到她的动作，立刻紧张地询问：“爱丽儿，你怎么了？”
“没事。”爱丽儿回神，咽了咽口水，冲她摇头。
她不想露怯。
艾莎正欲再问，这时人群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喧闹声。
两人顺着人群目光的方向看去，是埃里克王子牵着红桃公主入场了。
一位英俊风流，一位矜贵冷艳，看起来极为相配。
两人携手而来，迎接众人的欢呼，接受众人的祝福。
下一秒，人群的喧闹声更大了。
原来是有人起哄新郎亲吻新娘。
王子低头温柔的一吻，公主侧头羞涩的一笑——
像是尖锐冷硬的钉子，刺痛了爱丽儿的双眼，让她差点落泪。
她听见周围有人讨论：
“瞧瞧，这两位可是登对极了，可是把我们羡慕坏了！”
“是啊是啊，我之前还想把我女儿介绍给三王子殿下，看来是我没那个福分。”
……
爱丽儿的心脏一点点痛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逼迫自己看着那处于中心的两人。
视野逐渐模糊，她还是接受不了，逃避似的扭回头。
艾莎见状，叹了口气，为她挡住周围人怪异的目光：“爱丽儿，我们不然出去散散心吧。”
爱丽儿没听清，但是点了点头。
就这样，她提着裙子，被艾莎扶出了婚礼现场，踉跄地来到后面的花园。
两人慢慢地散了会步，艾莎见她还是魂不守舍，便提议找一个地方坐下休息。
爱丽儿机械地点头。
她叹了口气，任命地扶着她，生怕一不注意她把自己给绊倒了。
两人坐下后，她看着还一直低头的爱丽儿，有些迟疑地开口：“爱丽儿……”
“爱丽儿！”
爱丽儿身子颤了颤，抬起头来，一脸愁容：“艾莎。”
“我在呢。”艾莎松了口气，总归没哭，那问题应该不严重，“怎么了，爱丽儿？”
“你真的觉得……埃里克不喜欢红桃公主吗？”
“当然。”
“那他为什么要亲她？”
“爱丽儿。”艾莎像昨天一样耐心地哄她，“今天是他们的婚礼，现场那么多人起哄，如果王子殿下没有表示的话，会下不来台的。”
“而且我们也看到了呀，王子殿下亲那位公主的时候，她躲开了，只是亲到了一点脸颊而已。”
“爱丽儿，你要这样想，”艾莎迎上她那困惑的眼神，“这说明至少红桃公主对我们王子殿下是他情愿的。”
“那你和王子殿下的事情就更有希望了。”
“是吗？”爱丽儿被她说得迷迷糊糊，感觉好像挺有道理。
“那今天晚上——”
她突然想到什么，刚想问艾莎，就被人打断了。
“你们是谁？”
从旁边走出了一位贵族小姐，后面跟着三四个侍女，问话的真是其中一位侍女。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她们打量的目光令爱丽儿感觉很不舒服，她忍不住向艾莎的方向瑟缩了一下。
艾莎站起身来护住她，不卑不亢地对那位小姐说：“见过奥德莉小姐。”
“这位是爱丽儿小姐，是三王子殿下特意起来参加婚礼的朋友。”
“朋友？”奥德莉重复了一句，神情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高傲和轻视，“我怎么不知道埃里克什么时候有了一位这样的——”
她停顿了一下，咬字清晰地补充：“这样的平民朋友？”
“尊敬的奥德莉小姐。”艾莎说，“爱丽儿小姐是王子殿下生日出海时认识的朋友。”
“出海？”奥德莉神情冷淡，“原来是那里的平民。”
她身后的侍女殷勤地附和：
“原来是一个卑微的渔民，还什么王子殿下的朋友，我看是她自己腆着脸要跟过来，王子殿下不好意思拒绝。”
“就是就是，怪不得我闻到了一股鱼腥味。”
……
爱丽儿羞愤欲绝，站起身来就要反驳她们：“你们——”
“爱丽尔、奥德莉，你们到在这里干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是那道温柔好听的声音。
“怎么不去吃点甜点，你们女孩子不是最喜欢吃这些吗？”
是埃里克。
爱丽儿看着他，委屈巴巴，像极了被欺负的小孩看见了家长。
埃里克又手痒了，但现在不是时候，他自然地插在了两人中间，对奥德莉说：“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还碰到你妹妹找你，没想到你在这。”
“我出来透口气。”奥德莉恢复了优雅的姿态，“埃里克，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是出来透口气。”埃里克这般说着，还趁机给了爱丽儿一个安抚的眼神，“奥德莉你还不回去吗，你妹妹该着急了。”
“不急。”奥德莉顺着他眼神看向了楚楚可怜的爱丽儿，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听说她是你朋友？”
“是的。”埃里克不避不闪，笑着说，“爱丽儿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相处？和她？”
奥德莉面色冷了下来：“埃里克，你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烂。”
“谢谢夸奖。”埃里克听到她的话，却没有生气。
奥德莉很恨一咬牙，懒得再自找没趣，抬起脚就要离开。
“奥德莉，”埃里克却喊住了她，冲她温柔地笑，“我有一个建议，关于你的侍女。”
“她们太多话了。”
奥德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身后的侍女：“知道了。”
然后头也不回丝毫没有留恋地走了。
见此，埃里克立马关切地询问爱丽儿：“爱丽儿，你没事吧？”
“埃里克……”爱丽儿猛地上前一步扑到了他的怀里。
埃里克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好转得这么快，看了艾莎一眼，没有伸手搂她的要，而是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可爱的爱丽儿这是怎么了，受委屈了？”
爱丽儿却没回答他，一直哭个不停，将眼泪鼻涕都糊他衣服上了。
埃里克感受到她的动作，眉头一跳，强忍着没有推开她，而是用眼神示意一旁的艾莎。
艾莎立刻会意，小心翼翼地把爱丽儿从他怀里拉了出来。
爱丽儿还在一抽一抽地哭。
“爱丽儿，快别哭了。”埃里克一边关切地安慰，一边极其自然地脱下了外套，“再哭下去，眼睛都不好看了。”
爱丽儿听见了，连忙止住眼泪试图挽回形象，却憋得直接打起了嗝。
她整个人羞得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埃里克温柔地轻笑一声，凑近她，用外套的袖子给她擦眼泪。
爱丽儿看着那件外套，本想抱歉，下一秒却直接忘了。
因为埃里克的脸离她太近了。
近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的温热气息，近到她可以看见他眼里自己的倒影。
还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不，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爱丽儿猛地回过神来，撇开脸，这下连脖子都红了。
她又听见他的笑声了，是那种很宠溺很包容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觉得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爱丽儿紧张地后退一步，咬着唇不去看她：“你怎么到这来了？”
“散心呀，我不是说了吗。”埃里克还是这样说。
“你不要陪你的新婚妻子吗？”爱丽儿又苦涩又期待地问他。
“红桃她……”埃里克看着她，神情受伤，笑容勉强，“我惹她生气了。”
“她为什么生你的气？”爱丽儿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追问。
“没什么。”埃里克却不愿提起具体原因，只是说，“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孟浪了。”
“啊？”
“不说这个。”埃里克却深谙说话之道，留下空间让她自己想象，“你怎么会在这？”
“我……”爱丽儿闻言有些紧张，一下就被他带了节奏，“那里人太多了，有些不适应，就让艾莎陪我出来散散心。”
“是吧，艾莎？”她向一旁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艾莎投来求救的眼神。
总不能实话实说，是看见他亲红桃公主，然后吃醋跑出来吧。
艾莎配合地点头：“是的。”
爱丽儿顿时松了口气，脸色也没那么红了。
“原来是这样。”埃里克没有戳穿她，反而顺着她的话说，“你在这里散心，是很容易遇见到其人。”
爱丽儿想到刚刚的奥德莉小姐，不由自主地露出抵触的神情。
“这件事是我没有处理好，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谢谢你，爱丽儿。”埃里克接着说，“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那里没人，适合散心。”
“真的吗？”爱丽儿好奇地说，“在哪里呀？”
“我带你去吧。”埃里克对着她做了一个很熟悉的动作——优雅的绅士礼，“可爱的爱丽儿小姐，这边请。”
爱丽儿害羞地同意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艾莎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路，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竟然是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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