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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消失


自己的身份已然让人起疑,若花氏出面处理此事,那自己与花氏的关系一定会暴露,届时万一坏了花归的计划就不好了。
  再说了,自己现在也找不到花归,只能等四年之后。
  万幸的是,方才使轻笑十三式时,花渐离留了个心眼,故意露出破绽,让黑衣人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疑惑,亦真亦假,剩下的就让他自己去猜吧。
  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花渐离想亲手找到凶手,为川家上下报仇雪恨。
  念及此处,花渐离长舒一口气,仰头望着天上黄澄澄的明月,喃喃自语,“干爹,干娘,我说过会照顾弟弟妹妹一辈子的,对于阿芜,我可能要食言了。
  但你们放心,上穷碧落下黄泉,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阿穹的,哪怕以命换命,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你们就放心地走吧。
  下辈子,我们还是一家人。”
  念叨完便捂着隐隐发痛的胸口起身翻墙离开,徒留一片清冷在小院。
  花渐离停在巷口处,转身看着长长的、黑漆漆的不知尽头在何处的巷子,心里有些庆幸自己的这家客栈相比临街之处还算隐秘,不算特别好的地理位置此刻却成了保命符。
  在回归远之前,花渐离先去了两个地方,第一处便是川府。
  他想着如此时辰,黑衣人必定早已离开,自己这时候去,可以带走川家上下一十四口,让他们入土为安,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刚靠近院墙,花渐离便闻到一股比之前还要浓郁的血腥味,惨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不解,“过了这么久,血腥之味为何不减反增?莫非他们还未离开?”
  念及此处,花渐离蹑手蹑脚走到墙角处侧耳贴在墙上听了许久,确定里面毫无动静后这才飞身到了院墙之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院里望了过去,只见前院仆人们的尸体还在,且没有任何挪动的迹象,周围也没有黑衣人的踪迹,料定此刻安全,这才放心跳到院里,直奔后院。
  可后院景象让他大惊失色:川家夫妇原本躺着的地方此刻空无一人,但地面却有大量的血迹,血水多得就像下了一场大雨一样,血水之上还漂浮着残缺的衣料。
  见此,花渐离满脸疑惑,缓缓向前走着,离得越近,看得越清,脚步越沉重,好像被绑了重物一般,驻足,蹲身。
  借着明亮皎洁的月光,花渐离这才看到地面有许多片状、轻薄如翼之物,夹杂其中的,还有破碎的更为细小的布料。
  对于片状之物,常在厨房下灶的他一点都不陌生,这是:肉。
  颤抖的手拾起一片,放在眼前细细察看,泪珠便不受控制地劈里啪啦打在了地上,打在了地上的片状之物上,打在了心里。
  一个极其荒诞、极其残忍的想法迅速窜入脑海,花渐离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世上不会有刀工这么好的人,不可能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嘴上虽这么说着,但眼前的“证据”已经让他心里承认了这个十分残忍的事实。
  倏然,天空中闪过一条长长的闪电,紧接着,便听到了惊天动地的雷声,这是他听过最为响亮的雷声。
  见此,花渐离顾不上伤心难过,连忙取出乾坤袋想要将地上的片状物如数装进去。
  可他颤着手刚化出乾坤袋,豌豆大小的雨点便劈里啪啦地打了下来,不出三个呼吸,整个天地便被大雨包围了起来。
  就这样,花渐离眼睁睁地看着片状之物被大雨粉碎成沫,被大雨带走肆意流淌在院子各处,血水也被这汹涌至极的雨水带到了各处,一时之间,整个小院仿佛泡在了血水之中。
  见此,花渐离眼中尽是绝望,猛然,两膝重重砸在了地面,溅得水花四起,任由雨水淋湿,劈里啪啦打在脸上,也不觉得疼。
  默然一阵后,他仰头对着老天爷大喊道:“爹,娘。”
  喊完便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一时之间,额头鲜血直流,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没有起身。
  这一年的光景快速在他脑中闪过。
  虽说自己在归寻生活得也很快乐幸福,但川府给自己的快乐终究与归寻是不同的,对于他而言,归寻与川府他都想拥有。
  可才一年的时间,川府便在这人世间消失了!
  他们的音容笑貌……
  念及此处,跪在地上的身影颤抖了起来。
  一场雷雨,来得快去得更快,直到雨停,花渐离才踉跄着身子走向前院,他看着眼前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悲痛欲绝,脸上的泪水与雨水肆意流淌,“虎大哥,欢姐姐,小梅姐姐,二狗子……”
  虽说他们是川府的仆人,但在这一年里,自己与他们相处得十分和美,他们对待自己如同对待真正的川家公子一样,从未有过冷眼相待之说。
  方才自己买的东西也被雨水浸透,四零八落地躺在四处,像极了眼前这一幕。
  虎大哥和欢姐姐躺在一起,一对红色的陶瓷娃娃滚在二人中间,四分五裂,这幅场景让花渐离不忍直视。
  他们二人还有三日便要成亲了。
  这对陶瓷娃娃,是他给他们的贺礼。
  可如今。
  “虎大哥,欢姐姐,你们在奈何桥头会相遇的,下辈子你们一定会和和美美的。”
  “二狗子,你这人虽然话多,但人是真的不赖,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梅姐姐其实也挺喜欢你的,我差一点就能喝到你们的喜酒了。”
  “小梅姐姐,二狗子,下辈子你们俩的胆子都要大一点,这样,就不用将自己的爱意隐藏得如此之深了。二狗子,临死前你如此保护小梅姐姐,你们俩也应该互通心意了吧。”
  花渐离一边念叨着,一边将尸体摆放整齐,紧接着拿出手绢将他们的脸上的雨水擦得干干净净,脖间的鲜血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倒是省事了,又拿出一把梳子,将他们每个人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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