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乌金
枯荷勉强收起彼岸,只觉头晕目眩,两腿软的发颤,身子摇晃两下后,整个人便径直倒下,庆幸的是,迎接他的并非冰冷坚硬的泥地,而是温暖柔软的怀抱。
“给我看看!”
说着,散红蕖直接就往对方腹部摸去。方才黑影的一击,的确划过了枯荷身体,若无他物挡刀,绝对是重伤。结果,扒开那被划破的衣服后,一个厚重的东西从腰间掉了出来,拾起一看,竟是一本古籍。那古籍几乎已成两半,未被切到的,只剩一小部分,艰难地连结着两头。
原来,黑影那反手一削,正好砍在了古籍上,见枯荷腹上只有一道很浅的剑伤,散红蕖长舒一口气,道:“堆雪人…也就你想的出来。”
“师父…”枯荷虽一脸疲惫,还是挤出笑容,道:“这一架,看着可还满意?”
散红蕖也笑了,柔声道:“可圈可点。”
“嗯”枯荷从来没消耗过如此多的灵力,身体仿佛被抽干了一样,他缓缓闭眼,低喃道:“…睡一会儿…然后回去…找听雨”
他睡着了,睡得很沉,迷糊之中,他感觉自己飞上了夜空,眼前是乌黑的长发,风中拂动,有意无意爬上脸颊,痒得难受。
醒来的时候,已是白天。
屋里熏香弥漫,淡雅舒缓,他躺在卧榻上,旁边坐着一人,正在批阅公文,床脚卧着一狗,蜷缩成毛团,正打着瞌睡。
一如既往的日常,让枯荷倍感安心。
“听雨”
风听雨闻声,放下手中公文,转眸望向床头,那安下心来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担忧。
“好想念你”
“想念我?”风听雨眉眼一抬,道:“还是想念早膳?”
“你的早膳。”枯荷把嘴巴埋进被子里,偷笑道:“虽只过了一夜,却叫人觉得,几天都没吃饭了。”
风听雨笑道:“你睡了许久,早膳凉了,我刚吩咐下人去热,回头,他们会把午膳也一同送来。”
“听雨最贴心了!”枯荷欣然,正欲起身,结果一使劲,腹间传来一阵刺痛,疼得他叫了一声。
“别乱动!”风听雨连忙冲到床边,扶起对方,道:“小心伤口。”
低头瞧了一眼腹部,见伤口已被悉心包扎过,枯荷道:“哎哟,这是出自哪位心灵手巧的公子之手。”
风听雨温柔地笑了,刚要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你们两能别腻歪了么。”
循声望去,一抹红色身影,从窗台翻进了屋。见是散红蕖来了,风听雨忽地把脸一沉,不悦道:“来的正好,昨夜之事,还请解释一二。”
昨晚枯荷被送回居所时,风听雨见他受伤昏迷,吓得当场失了措,本打算留散红蕖问个究竟,结果对方朝自己翻了个白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解释?”散红蕖眉峰一挑,不以为然道:“我怎么觉得,是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说着,她举起手里的剑,重重掷在了桌案上,枯荷看了一看,觉得那剑有些眼熟。
“这是”风听雨低喃,微微睁大双眸,随即变了神色,与此同时,枯荷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这把剑了。
“这是那黑影的剑!”
这正是那把差点将自己砍成两截的黑刃剑,因没有黑焰的包裹,枯荷才没一下认出来。只见散红蕖双手抱胸,对枯荷道:“把昨夜之事,给你的听雨好好说一遍。”
“喔…”枯荷茫然点头,回想了片刻,道:“围猎之后,我和红蕖被那浓雾带走,离开了围场结界。醒来之后,我们发现林里有脚印,便随着那足迹,跟进了密林里,然后,就看见了彼岸姑娘”
听到此处,风听雨打断道:“彼岸姑娘?”
枯荷点头道:“对,还记得我与你提过,初次触碰彼岸之时,我见到了一个姑娘?”
风听雨颦眉,道:“记得。”
枯荷继续道:“这姑娘…也就是彼岸剑灵,她又出现了,把我们带到带到了一处空地。”
说到这里,枯荷心虚地望了一眼散红蕖。
风听雨道:“空地?那空地处有何物?”
枯荷道:“有有个黑影人。”
“慢着,”散红蕖插话道:”还有一事你未提。”
枯荷暗自一惊,以为她要抖出林中密阁之事,结果散红蕖道:“所谓的彼岸姑娘,只有枯荷一人看的见。”
“啊对”意识到对方并非要戳穿自己,枯荷暗舒一口气,点头附和道:“的确只是我一人所见。”
风听雨道:“你所见的彼岸剑灵,外貌有何特征?”
枯荷方要开口,一旁的散红蕖已经说出了回答:“体形娇小,身穿白衣,发髻上有一白荷簪花。”
风听雨盯着散红蕖,目光闪烁,神色凝重,片刻,他道:“也就是说,引你们去见那黑影人的,是白衣女子,留下这把乌金剑的,是黑影人。”
闻言,枯荷托起下巴,开始细细琢磨其这事情的始末来。单从白衣女子之举来看,她显然是要引自己前去林中秘阁一探,所以黑影人后来的现身,未必与白衣女子有关。然而,若要隐瞒秘阁之事,便不能如实向风听雨说明,这白衣女子和黑影人,未必互有关系。
见枯荷闭口不言,不知如何圆谎,散红蕖便开了口,道:“白衣女子不过是枯荷所见幻象,与其说是她在引路,倒不如说,是有人特意让枯荷看到了白衣女子引路的幻象。”
风听雨道:“你是说,白衣女子并不存在,而是黑影人制造的幻象?”
散红蕖道:“有这种可能。”
散红蕖所言颇有道理,枯荷一时都无法分辨,她是在为自己打掩护,还是在认真地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若照着散红蕖的思路往下推断,事情好似也说得通。
“若这幻象真的是黑影人所为,那他必与彼岸姑娘颇有渊源,不然,他怎会知晓彼岸剑灵的长相,从而造出白衣姑娘的幻象呢?”
闻言,散红蕖和风听雨同时转头,看向枯荷,但都没说话。
“我说错了?”枯荷歪头道。
“…没说错。”散红蕖道:“黑影与彼岸是有渊源,他当时所言,你不记得了?”
“彼岸之主…”枯荷一边回想,一边嘟哝,忽然,他敲了敲脑袋,道:“对哦!黑影在寻彼岸之主,也就是说,他认识剑的主人,这就是两者的渊源。”
“你…”风听雨凝眉,道:“怎知那黑影在寻彼岸之主?”
散红蕖冷笑一声,道:“彼岸之主,长存不灭,永脱轮回,触犯禁忌,违背天理,该当诛灭。”
“对…”枯荷连连点头,道:“这番话,他重复了几次,我猜,那黑影误以为我是彼岸剑主,才会一直追着我打,当时他一剑砍来,我眼睛差点没了,还好红蕖救了我。”
“他当真有此言?”风听雨眉头拧的更紧了。
“枯荷也听到了,”散红蕖脸色不悦,道:“不信我就算了,难道你不信他?”
沉默片刻,风听雨道:“黑影人…是乌金剑主之灵?”
散红蕖道:“不算是,那是影子,是从其魂魄中分离出来的执念。”
影子?执念?风听雨和枯荷相顾一视,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散红蕖解释道:“探查到第十六只鬼的存在时,我就感觉到了异样。毕竟,我阅鬼无数,未曾碰过看不透魂魄的亡灵。一开始,我怀疑对方以某种诡术隐去了真身,后来见到黑影现身,我又轻易下了断定,是那燃烧的怨气遮挡住了魂魄,直到枯荷一刀劈下,发现那人是个空壳,我才意识道,自己判断有误:黑影并非亡灵,而是纯粹的执念,是凝结的怨气,所以彼岸的往生之力对他毫无作用,唯有除怨,才能彻底消灭他。”
闻言,风听雨陷入了沉思,散红蕖盯着风听雨,又道:“故事讲完了,该给我点解释了吧。”
“解释?”枯荷不解,道:“听雨做错事了?”
散红蕖道:“风院长,这围猎是你安排的,说好的无财饿鬼,突然就变成了乌金剑主,还是冲彼岸剑主而来的执念,你是有多想诛灭彼岸剑主?”
半晌,风听雨抬头,看着散红蕖,沉声道:“红蕖,不管你如何想,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置枯荷于险地,这一点,请你信我。”
见这气氛不对劲,枯荷连忙站到两人之间,道:“红蕖,为何责怪听雨?他不会害我的啊,何况,我也不是彼岸剑主,那乌金剑主只是认错了人而已。”
听完枯荷一言,散红蕖神情有所缓和,甩头道:“罢了,我信你不会害枯荷,但若你对此事毫不知情,那你的松文道长,嫌疑可就大了。”
围场的鬼怪是松文准备的,昨日浓雾四起之后,他人就消失不见了,如此想来,的确是行迹可疑。
“此言有理”风听雨点头,道:“过些天,我便去拜访松文道长,问个清楚。”
散红蕖一笑,道:“务必带上我。”
枯荷也附和道:“我也去!”
风听雨望着两人,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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