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
乔善闭目, 从九字聚灵阵开始认真复盘。
九字聚灵阵与二龙生机阵相辅相成，反之亦然。
原本阴阳二龙相调，如今阴阳二龙此消彼长, 破坏了平衡，这才导致二龙生机阵法逆转。
两个阵法都是举世无双的好阵, 可一旦失衡，瞬间成了大杀阵。
怪不得看不出任何端倪。
江聿十分聪慧, “善善，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原因。”
“等等。”
乔善快步绕着大厅走了一圈，她发现，每隔五米的墙根处, 都摆着一只白色的小蜡烛，微弱的烛光, 忽明忽暗。
隐匿在楼梯灯下, 不仔细看根本不明显。
循着乔善的视线望去, 江聿不免有些吃惊，“我下楼时，没见到这些蜡烛。”
乔善纠正他, “不是你没看见，而是你没注意。”
蜡烛的摆放显然是精密计算过的，利用了视觉差。
更别提此刻还是午夜时分，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这蜡烛有什么用？”江聿问。
乔善：！
这解释起来就复杂了。
但看着江聿漂亮的眼睛, 她又不忍心让他失望。
最后乔善找到纸笔，给江聿一一分析, “旬大师和毛大师布阵的原理, 都是打通地经脉络, 催动五行能量流通, 从而调节五行阴阳气场平衡。”
“就拿九字聚灵阵来说，九个方位中的阴阳是平衡有序的，不多不少、互不干扰，如果能使五行阴阳加速流通，这就促进了生机。”
江聿似有明悟，他举一反三，“你的意思是，这些蜡烛导致了二龙生机阵阴阳失衡？”
乔善惊呆了。
这也太聪明了叭。
直接跳过了她接下来的解释。
“没错，阴阳之间的平衡，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一定时间、一定空间里的动态平衡。”
她尽量讲得直白。
“我懂的。”这么平铺直叙，江聿要是还听不懂，那才真实有问题。
“子时点燃烛灯，燃两个小时，会在短时间内大大增加阳气，从而导致阴阳失衡。阴阳失衡暂且不论，时间久了，生机退去，唯留死气。”
乔善一锤定音，“对你外公大大不利。”
江聿缄默片刻，眼底深处隐约有怒意掠过，稍纵即逝，“影响大吗？”
乔善摇头，“可控范围内，刚刚我已经把蜡烛都熄灭了。”
她只负责找出问题的症结，至于怎么处理解决，和她无关，“别太担心。”
“谢谢你，善善。”江聿本决定和乔善说清单删好友的原委，还有这些年他发现的蹊跷之处，但俨然现在不是好时机，“你先去休息。”
江聿拿起手机，点开微信个人名片，“有事找我。”
手机屏幕光映衬着他的脸庞格外白皙。
那双眼里布满了真诚和期许，“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乔善嘟囔了一句，正想要扫二维码，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出来时，太过匆忙，压根就没带手机。
乔善：！
她矜持道，“明天再说吧。”
说完，她摆了摆手，回房睡觉。
江聿本有些失落，可当他看到乔善空空如也的双手，和没有口袋的睡衣，顿悟了。
清隽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好。”
这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他明天再去加善善。
等乔善的背影彻底消失，江聿笑容淡去，颇为愠怒的他拿起手机给外公打电话。
万万没想到，外公秒接了。
江聿险些没回过神，“这么晚了，您还没睡？”不等对方回答，他又道，“方便见你一面吗？”
秦老爷子情绪激荡地根本说不出话。
原因无他，江聿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有和他见过面了。
都怪那荒诞不羁的传言！
他命那么硬，江聿怎么可能克他！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秦老爷子刚一张口，却剧烈的咳嗽起来。
江聿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哪能猜不到外公的想法，他鼻头微微发酸，“我马上来。”
他距离外公的卧室，仅需步行一分钟，等江聿敲门时，才发现卧室门虚掩，他推门而入。
“外公。”
秦老爷子满脸愠怒，“终于知道要来见我了。”
哪还有电话里激动脆弱的模样。
他穿着藏青色的中衣、中裤，头发银白，精神矍铄，骂声中气十足。
“说吧，什么事。”
江聿知道，流言蜚语是道过不去的坎，为了外公着想，他依旧能避则避。
眼下他避而不谈，只简单地把乔善的发现提了提。
“外公，查监控吧。把摆放蜡烛的人抓起来，好好盘问，顺蔓摸瓜，总能找到幕后真凶。”
秦老爷子盯了江聿好一会儿，见他态度格外强硬，他挺直的脊背忽然弯了下来。
然后他对着江聿招了招手，“你过来，我们说会儿话。”
江聿不明所以。
他踌躇片刻，依言照做。
远距离看外公时，觉得对方精神头还不错，可近距离看，才能察觉到他身体的疲惫。
“外公，查监控。”他依然坚持。
秦老爷子握住他的手，轻拍手背，“阿聿，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江聿嗅到了一丝猫腻，他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问，“你知道？”
江聿是秦老爷子最喜爱的后辈，他并没有否认，“我知道。”
江聿面露不解，他怒道，“你疯了吗？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万一出了差错，后悔也来不及。”
秦老爷子却怔怔地看着他，唏嘘怀念道，“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生气了。”
不仅仅是生气，还有开心，难受，各种情绪。
他的阿聿，明明朝气蓬勃，如初升的朝阳，却逐渐变得死气沉沉，就像没有感情的傀儡般。
不应该的。
江聿心思细腻，积攒的怒气倏然烟消云散。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外公。”
秦老爷子叹了口气，“这些年，我和你爷爷为了你，私下结识了不少大师。旬大师和毛大师也在其中之列，我和他们交情都不错。”
“其实我的病情远没有那么严重，两位大师算出秦家有一场波澜，本着引蛇出洞的原则，我将计就计，假装病重。”
这才有了两次icu抢救、修改遗嘱的传闻。
把水搅得越混越乱，那些魑魅魍魉才会忍不住跳进来。
到时候来场瓮中捉鳖。
“然后，你大舅找到旬大师，说要布个风水阵时，那会我还没察觉到有问题。可当你二舅找到毛大师，指定要布二龙生机阵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味儿。”
出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敏锐是第一要义。
但凡觉得蹊跷，有一丝不对劲，都不用想，肯定有问题。
“旬大师和毛大师是何许人也，他们猜测到会有人在阵法上动手脚，早就预测了好几种方案，对外一直假装不知情，所以，庄园里能靠近这栋楼的人全部被监控着。”
“早在他们偷偷摸摸放蜡烛时，我就已经发现了。”
江聿：“……”
有一说一，姜还是老的辣。
当他还执着于眼下，外公已经走一步看十步了。
江聿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回了平地。
这时，就听秦老爷子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专门针对秦家的圈套，后来我以为是你大舅或者二舅的阴谋，直到今天，你三舅来找我，提到了五鬼情降，提到了私生子，还提到了换药。”
“我这才豁然开朗。”
得亏江聿脑子转得快，不然都跟不上外公的节奏，他大胆猜测，“难道都是她们的阴谋？”
秦老爷子点头，“秦家的继承权根本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样，我影响的只是小部分，大部分是要靠能力、实力去争的，但这个思维误区，她们不知道，所以利用了你大舅、二舅讨好我的心理，搞出了两个风水阵。风水阵出问题，他们两个谁都说不清。”
“毕竟，放蜡烛的，是老大的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果没有乔善及时发现秦沐霖中了五鬼情降，被换掉药的他，没准儿还真会出事。
他一出事，老大老二都跑不了。
换药的老三也跑不了。
江聿只觉得匪夷所思，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可是，她们怎么能做到买通秦家上下那么多人？”
要安排人游说大舅，游说二舅，买通庄园的若干人，对普通人而言，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秦老爷子眼神忽然犀利起来，“幸亏这次敌在明，我在暗，她们一无所知，倒是让我查了个遍。”
“阿聿，那个叫秦珩的私生子，一点儿也不简单，他和江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具体是谁，我还没查清。”
也正是因为有人相帮，他们才能做得轻而易举。
“我怀疑，他们针对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你！”
虽然这怀疑来的毫无逻辑可言，可秦老爷子一如既往相信自己的直觉。
江聿脸上的平静，一寸寸消失。
他紧紧攥着外公的手，有些迷茫，又有些恨，“我早就有这种感觉了。”
所以他才离开了京城，来到了海城。
但外公两次病重，却又让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此刻，他无比确认，的确有人在针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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