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内心的躁动

金辛婚期就在眼前，我却被家里不断催婚。我妈总是问我和雨桐的现状，明里暗里的告诉我，长痛不如短痛。我每次都会很懊恼，最后聊天不欢而散。我父母拿我没办法，但他们的底线也不允许我突破。有时候他们还会托人给我介绍对象，我也不去见。我们就这样杠着，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

        凌风和阿萝的感情开始变得不温不火，七年之痒对于这对曾经恩爱的夫妻，也是破不了的魔咒吗？我妈也干预了，嘴上都答应的好好的。没几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该吵吵，该闹闹。凌风也似乎失去了耐心，不再像以前那般宠着阿萝。有一次意外发现，凌风和包娜娜在一起。凌风借口是帮包娜娜找房子。我似乎嗅到了不好的东西，但看他们俩从容的样子，凌风又是乐于助人的人。但愿是我想多了。我告诉雨桐。雨桐让我不要多管，如果是误会，两头得不着好。

        郁榕马上就毕业了，好久不见她，一个人闲暇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她。我想到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现在大约也该落地了。最近她也没联系我，是忙着毕业论文，还是交了新男友。我内心是矛盾的，既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心里也有不舍。如果我听家里的话，和雨桐分手了，转头去追郁榕，我想她会毫不犹豫的同意。可那是极混蛋的事。

        我是金辛的伴郎。起初我不想当，找借口说，我这盛世美颜，别抢了你金大公子的风头。

        金辛在这方面总是无所谓的样子，抢就抢了，到时美女成群，正好给你征个婚。他和凌风是真正关心我的人。金辛自从和朱玲玉谈婚论嫁以后，我能感受到他对我和雨桐的未来也不看好。不看好，他也不多说什么，总是和以前一样拿我和女人开玩笑。以前是玩笑，现在是希望我重新选择。他认识的好姑娘一大把，总有适合我的，我只能装听不懂。雨桐一如既往，从不逼我，反而加重了我的内疚之心。我开始不避孕了，雨桐明白我的心意，也不反对了，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可一段时间过去了，雨桐的肚子都没动静。

        金辛的婚礼终于如期而至。并没有过度奢华，却是浪漫的。葡萄庄园的室外婚礼。春日和煦，微风习习，葡萄长藤缠绕，绿意盎然，铺满眼睛。朱玲玉面若桃花，灿若云霞，红唇欲滴，端庄秀丽，仪态万方，一袭鱼尾婚纱，长长的拖尾，曳地而滑。金辛也一改他平日里不着调的样子，昂首挺胸，自信无比，满脸微笑，大方得体，果然是做大事，见过大场面的人，正经起来，也是气度非凡，气宇轩昂的。

        凌风来了，不见阿萝。金辛和朱玲玉都问，嫂子怎么没来？孩子病了，在家照顾孩子。凌风拍了拍金辛的肩膀，送上厚厚的大红包，今天人五人六的，挺好，结婚了，以后别再招蜂引蝶了。

        金辛回怼，今天说这话合适吗？说完两个人哈哈笑起来。金辛又走过去和金辛的父母握手致意。今天对金辛的父母是扬眉吐气的日子，他们肯定是没想到风流的儿子能听他们的话早早结婚。

        婚礼开始了，伴着婚礼进行曲，朱玲玉在她父亲的陪同下，缓缓向金辛走去。司仪是本市最好的司仪，气氛也烘托的浪漫温馨。誓言，拥吻，香槟塔，每一个环节都博得一片掌声。我时不时看台下的雨桐，雨桐聚精会神地看着，眼神中充满期待。我心里突然有些心酸，这样好的姑娘，我太对不起她了。未来该如何呢？朱玲玉扔手捧花的时候，明摆着直接扔给了雨桐。雨桐错愕不已，又喜悦又可爱。珍馐美味，美酒香醇。大款的婚礼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人民币的味道。凌风今天格外兴奋，和两个许久未见的同学拼起酒来。我劝他，他也不听，反而喝多了的三个人都说我能装。凌风心里有苦恼，也真心为兄弟高兴。而其他两个人，有一半是因为金辛的财势而来。几年前，自己还很讨厌这样的事。现在觉得再正常不过。人有时不去过度纠结，做事做人问心无愧就天地宽阔了。

        回家的路上，雨桐倚着我的胳膊，品评着今天的婚礼。我知道她此刻内心的极度渴望，我却不能承诺什么。晚上的雨桐又变得主动火热起来。或许我该勇气一把，冲破父母的阻碍。但早晨醒过来，头脑清醒了，就又没了勇气。

        最近雨桐的应酬多了起来，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雨桐怕我吃醋，多半是裤装，裙子也多半是过了膝盖的。我不忙的时候，会去接她，有时我忙，她就自己回来，或者别人给她送回来。每次回来，都感觉她好累。洗完澡，跳上床，很快就睡着了，我们也基本没什么交流。这样也好，可以避免敏感问题的尴尬。

        今晚我也有应酬，早晨出门的时候，告诉雨桐，让她晚上自己坐车回去。今天的应酬又喝了不少酒，要不是因为技术层面的讲解，不能喝醉，恐怕也很难善终。除了我之外，销售部的，还有公司的领导都喝挂了。

        结束的时候，领导嘱咐我和司机把他们安全送回酒店。他们住在海上帝景，一个海边的五星级酒店。我、司机还有他们公司的两个职员，好不容易把那些软脚虾都送进了房间。

        出了酒店，在酒店的大堂，一个背影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她走在我的前面，一头褐黄色和绿色相间的长直发，黑色的紧身包臀裙，上身罩着一个短外套，碎钻长耳环，黑色的高跟鞋，黑色的丝袜，像模特一样的步伐，踩出“哒哒”的声音。性感，诡异，充满着淫靡的气息。是薇薇，我被我的判断吓了一跳。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我该冲过去吗？为了雨桐还是我自己？正犹豫着，她已经出了酒店门口，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薇薇。她竟然停住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看到了我，她似乎在搜寻着记忆，然后微笑着冲我点了点头，又转过身走了。那笑容，那面容，简直和雨桐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是安静的优雅，另一个是妩媚的性感。我赶紧快走几步，追了出去，她已经半个身子已经坐进了车里，再次看到我，又冲着我摆了摆手，然后车门关闭。车也快速地开走了。

        她应该是认出我来了，以前我们有过几次床第之欢。但看神态，她不知道我现在正和她的姐姐谈着恋爱。我拿出手机给雨桐打电话，很快雨桐接了电话。喂，老公。

        桐桐，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看到谁了？

        雨薇。

        她在哪？雨桐立马急切地问着。

        她坐上一辆车走了。

        你怎么不拦住她！雨桐情绪有些激动。算了，她也不认识你，她还是不打算和我相认。算了吧。你结束了吗？雨桐冷静下来，问我。

        嗯，我在海上帝景呢，我刚把客户送回来，一会儿回去。你呢？

        我快到家了，累死了，又喝多了，有点饿了，老公好想吃老叶家的烤鱿鱼，不知道关门没有？

        他家二十四小时，我回去给你捎。

        我们结束了通话，再次见到薇薇，我的心再次忐忑起来。往事一幕幕，开始像电影镜头一样，快速地在头脑里闪过。她无与伦比的激情再次在我的记忆中被唤醒。我竟然一不小心和对孪生姐妹，前后产生过不同的感情。一个沦落风尘，本该彻底忘记，但身体又是诚实的。另外一个，爱的很深，却不知道未来在何方？她们俩好像都是镜中月，水中花，那么不真实，又像是海市蜃楼，虽然美，却似乎永远得不到。我曾不止一次的担心，如果姐妹相见，会被拆穿吗，相处起来，会是多么的尴尬。但此刻心中的欲望，想见她的欲望，似乎更重。刚刚还记着的车牌号，此刻最后两位竟然模糊了，记混乱了。

        林主任，林主任？司机打断我。您还没有别的事？

        我摇摇头说，以为刚才看到个熟人，认错人了，好了，咱们回去吧。

        一路上，我的心都不能安静下来。路过老叶家，去买了雨桐爱吃的烤鱿鱼，又点了点别的她喜欢吃的，就是往回赶。我要赶紧稳定了情绪，别让雨桐看出来。

        回到家，雨桐正裹挟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一头柔顺的齐肩短发，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看到我回来，一下冲了过来，抢过手里的吃食，跑到沙发上，放肆地吃起来。我也坐下来。雨桐吃着，吃着，眼泪毫无征兆地婆娑地流出来。我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此刻雨桐内心的无力和绝望。她改变不了什么，也不知道，没有深仇大恨，却是今天这个结果。一切都是因为痛的过往。

        哭了好久，哭累了，便平息了。她自己大力地擤了一下鼻涕，然后又开始吃起来。

        我本来记着她那辆车的车牌号，后来一打岔，后面的记不太清了。无论如何，帮她找到妹妹，也算是些许慰藉，也许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男人嘛，谁没有点花色的过往呢。

        老公，不用了，让她自生自灭好了。她是不是还在卖？

        我点点头，她那穿衣打扮，从五星酒店出来，那辆车是来接她的。

        雨桐点点头，她一个字都没骂出来，反而问我，老公，钱真是个好东西。你看我们这大半夜的，一个一个的，为了那卑微的收入，你去喝酒，我去陪笑脸，她去……。感觉活着好累呀！

        这或许就是活着的意义吧，你说老金那么有钱，你说他不累吗？不也得往死里喝，也得去陪笑脸。凌风阿萝，大家看着夫妻和睦，却有不少问题。包娜娜，除了出身，也算个不错的姑娘，可是只那一点，社会就会拿偏见的眼光看她。古代的皇帝不累，天天都不能为自己活。那些巨富们每天睁眼，就要多少人伸手朝他要钱。天命不可违，只是要知道给自己找个出口，否则那真是不太妙了。

        老公，你说得对。老公，我想辞职了。

        怎么了？我抱着雨桐，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

        李大成，今天竟然让我晚上去陪她。

        什么！我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你别生气，有别人在，他就是暗示我，我装糊涂，没搭理他。我看还是辞了吧，别哪天吃了亏。

        我早就想让你辞了，你不听。

        要不我就不出去工作，就你养着我，真是不想出去，把自己当男人用。雨桐搂住我的脖子撒娇。雨桐是极少倒苦水，撒娇的，这段时间，在那样一个大染缸里，怕是有些忍不住了。

        好啊！我巴不得每天回来就有热饭热菜呢。

        雨桐已经睡着了，我却失眠了，满脑子都是薇薇的模样。她刚才冲着我笑，还冲我摆手。又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有时真想放纵地活一把。

        第二天下了班，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海上帝景。我想碰碰运气，还能不能再碰到薇薇。结果一无所获。

        雨桐辞了职，完成了交接。晚上下班，几个要好的同事们要给她送行，说可以带家属。我陪雨桐去了，可送行的人只有三个人。我知道雨桐与人为善，公司大多数人都很喜欢她，人走茶凉，却只有三个人来给她送行。这也是“人之常情”。李大成对雨桐有觊觎之心，自然对她很好，所有人都趋之若鹜，众星捧月，表面奉承，心里嫉妒，背地里也没少使坏。真正交心的能有三两个也算不错了。她们都带着男朋友或者老公，有一个已经有了孩子。全程雨桐都在耐心地陪着孩子玩，我们四个男的喝酒，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

        中途我去卫生间，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一掠而过。薇薇！我魔怔了一般地跟过去，快走几步，追上了她。看背影就不是薇薇，心里一下就凉了半截。美女转过身来，露出笑容挑逗我。帅哥，想请我喝一杯吗？我摇摇头，转身走了。

        我怎么了？我究竟怎么了？和雨桐的感情不顺，又惊醒了内心的躁动吗？还是原本感情受的伤，并没有痊愈，而雨桐并不是那个能治愈我的人。而薇薇是我内心不想曝光的丑陋？又或许是暗夜里带来一点点希望的一道微光？我的梦里，我的回忆里，我的任何快乐和痛苦里都不再有郁青，难道因为那仍然是不可碰触的痛点？思绪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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