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鬼都不信

最后一次见他时我多大？我不记得了，并不是外公外婆过世的时候，也不是娘离开的时候，真的不记得了。

        但他完全没变样，老天真是“心疼”他。

        爹的眉毛微微蹙起，语气带着不满，“一个还未出嫁的女孩子竟这样毫不掩饰的盯着一个陌生男子打量，实在是有违规矩。”

        他生气了，但声音依然不急不缓，悦耳动听。

        我张了张嘴，想问，“您是我爹，怎么是陌生男子？女儿听爹爹讲话，不可以看着爹爹的面容吗？”却突然闻到一股焦香味道，一侧头看到炉火里红薯已然烤糊了一半，便脱口说，“奶娘，红薯糊了。”

        奶娘也察觉，忙不迭的去炉火内取出红薯，红薯很烫，奶娘只得暂时丢在食盒，红薯裂开，露出里面黄透红的瓤。

        我瞧见爹的眉毛比刚才蹙的更紧了，脸色也更是不悦，立刻垂下头，做乖巧状，喃喃道：“爹爹教训的是，女儿自当牢记不再犯。”

        爹似乎是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跟随的仆人退出去，在椅子上坐下来，打量了一眼周围，再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许久，隐约听到他低低嘀咕一句，“到是有三分相似。”

        我不解，想要抬头看向爹，却想到他之前的斥责，立刻收回打算，依然低着头等他开口说明来意。

        一直不管不问，突然跑来此地，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才怪，可我猜不出他打算做何打算。

        “你祖父祖母年纪大了，想接你回府住几日。”爹的声音再次响起，悦耳动听，而且笃定，“你妹妹珍儿也回府探亲，你们姐妹还从未见过面，有此机会正好叙叙姐妹情意，珍儿善良温柔，你定会喜欢。”

        我心里嘀咕，祖父祖母想接我回府住几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还活着，怎么突然太阳西边出了，想见我这个多余的孙女了，还和余珍叙叙姐妹情意，还劳烦尊贵的爹爹亲自来接。

        如果说这样都没鬼，鬼都不信！

        “怎么，你不欢喜？”爹爹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女儿愚钝，怕给府上添麻烦。”我轻声说。

        “京城繁华热闹，你定会喜欢。”爹爹再说，一种主意已定不可修改的样子，“回府上，若住的惯就多住几日，住不惯就让姚氏接你回来。”

        原来回府的时候不可以带奶娘，那小稗呢？一定也是不允许的，爹这次来，只想带走我。

        “爹爹可是有事？”我抬头，快速看了爹一眼，爹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恼意，虽是一闪而过，却恰好被我瞧见，未待他察觉，立刻又垂下头，“爹爹若是有烦心事，不妨直说。”

        “你娘和你说了什么？”爹爹的语气透出气恼。

        我轻叹了口气，“女儿已多年不知我娘一切可好，但记得娘曾再三嘱咐女儿，凡事不可令爹爹操心。若是爹爹有事要女儿成全，不防直说，女儿愚钝，最不善猜谜。”

        “府并无任何事情要你成全，小小年纪竟这般多思多虑，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与你娘一般心思。”爹爹的语气竟有些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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