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哇哦……
商陆从台北回来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来见这位作曲家老师，老师的工作早年和历史文献相关，所以商陆一直也很执着于把林卮安引荐给他。
时岁全程安静地听着，也没说上什么话，作曲方面的事情她不太懂，不过听着倒觉得挺有意思。
晚上回家洗过澡之后，时岁把演出券给林卮安。
“明天演出在晚上七点半，这个座位可好了，老师专门给我留的。”她垂眼片刻，又抬起头道：“我妈妈说工作忙来不了，所以我最后就拿了一张。”
她今天见到妈妈的时候问了，但是明天晚上梵时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妈妈作为董事肯定要出席。
时岁想到最近林卮安这几天也总是七八点才回家。
她有些犹犹豫豫地问：“你明天应该不加班吧？”
“我跟主任请假了，明天中午就提前下班。”林卮安把衣服脱下来搭在衣架上，他凑近了低声问道：“我是不是特别好？”
她把他往外推：“你赶紧去洗澡，脏兮兮的不要离我这么近。”
“行！”他也没执着于逗她，站起身来往浴室走：“我去洗澡。”
时岁其实有些紧张，毕业汇演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而且这其中也有同学之间的合作，她必须要做到最好，不能留下什么遗憾。
她早早地就躺在床上，紧张之余也有些疲惫。她似乎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阿时……”林卮安的脸贴着她的脖颈，弄得她有些痒。
“嗯？”时岁有些不情愿：“你干什么……”
他的手顺着腰开始往上摸。
她似乎清醒过来了一些，使劲在他手上拍了一下：“不行。”
他沉默了半天，最后道：“那抱一会。”
“太紧了，我喘不过气！”她把他缠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拉开：“快睡吧，明天我上午就得去学校，有一次最终彩排。”
“哦……”他把她拥在怀里。
她并不太愿意，但又懒得再挣开，便任由他抱着。时岁这一宿睡得倒是挺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卮安已经去上班了，甚至厨房还给她准备了早饭。
哼！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被原谅了吧，恋爱之前就说同居的时候不许动手动脚，昨天那爪子都伸到她胸上去了叭？
时岁决定今天不要理他了！
她上午去了学校之后，在会场提前熟悉了一下位置，整体排练了一次。等到下午的时候开始准备道具，演员开始化妆。
林卮安在演出开始之前去后台找她，时岁已经在化妆了，不参加《牡丹亭》演出的同学也有跟过来帮忙化妆的。毕业演出嘛，自然化妆吊眼角都不能马虎。
时岁坐在化妆台前面的小凳子上，她前面站着两个昨天已经演出结束的京剧班的同学。女生帮她描着嘴唇的轮廓，男生拿着笔给她勾着眼线。
就画个眼线为什么要离我们阿时那么近啊！（建安：哈哈离得远你肯定会说，离那么远也不怕戳到我们阿时的眼睛）
而且……
林卮安心里挺纳闷，他们这个学校里的小孩为什么都长这么好看啊？本来以为像苏珩那样的长相是意外，没想到这是人家学校的颜值常态。
时岁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过来了：“你怎么过来了？还挺早，演出要七点半才开始呢。”
他忽然牵过她的手，当着人家两个同学的面：“诶呀~你们班连男生都好厉害，还会化妆。我好笨，连擦粉都不会……你教教我好不好？”
男同学默默地咽了下口水：“那个……我跟时岁不是一个班，不过我们都有化妆课。”就是说，这是咱们专业的一个必备技能。
女同学悄咪咪地冲时岁使了个眼神：“男朋友啊？”
这绿茶小哥哥很可以啊姐妹！
时岁无奈地笑了笑。好尴尬啊……
“抱歉哈，你俩等我一会。”
女生一副很懂的表情：“去吧去吧！我们俩等着你。”
时岁一把抓过林卮安往外走。
“你随便上学校里转转，或者提前去会场等着吧。”时岁把他往外推：“这后台本来就忙，你一过来更碍事儿了。”
“我不能来看着吗？”明明苏珩在微信上告诉他，化妆可以围观的。
时岁指着门口公告上的一行小字：无关人员谢绝进入后台。“请吧，无关人员。”
真是的！
林卮安笑着道：“那我真走了。”
“嗯嗯。”她敷衍地回应着。
“加油。”他摸了摸眼角，一脸的宠溺。
等到林卮安走远了之后，时岁才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她才画的眼线啊！
这下子肯定给蹭花了……
林卮安在学校里随便走了走，然后提前去学校的会场等演出开始。
“呦，小伙子，挺有缘分的啊。”一个老妇人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她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针织披肩，上面刺着蔷薇和蝴蝶。
林卮安见了她，笑着跟她打招呼：“阿姨。”
上次在社区看演出的时候，林卮安的座位也是挨着她。
老妇人笑着指了指舞台：“我和你还真是有缘啊，今天还是那天的那两个小孩，真巧。”
林卮安点点头，道：“巧，也不算巧。”
“这是怎么个说法？”
他笑起来，“遇上您是巧，来看台上的人不算巧。”
“哦……”老妇人见他这眼里笼上一股柔情，心里一动，便明白了十之八九。她问道：“你来看台上的哪一个？”
林卮安轻声道：“今天的杜丽娘。”
说完之后，老妇人看他的眼神忽然带着一种打量。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你家住哪？家里有几口人？”这炮语连珠似的问出来之后，她似乎意识到了有些唐突，故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卮安也没觉得冒犯，她问什么就答什么，表演开始之前这话题就没闲下来过，直到会场里的灯光暗下来，曲笛悠扬。
他在台下看着，她在台上唱着。
台上的杜丽娘眉笼春山，瞳若秋水，一颦一笑带着娇艳痴嗔，一动一静皆是轻云回雪。
灯光和喝彩里，他的女孩呈现出了最动人的样子。
演出结束之后，林卮安想去后台等她卸妆结束之后回家。不过剧场到后台的通道非演出人员不能走，只能先从剧场出去，绕到后台的后门进，也就是一开始他送时岁去化妆的那个地方。
外头下雨了，他在门口租了把伞，从会场的后面绕过去。
雨下的大，溅起来的雨水慢慢湿了裤脚，远处有个黑猫的影子窜上树梢没了踪迹。林卮安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要是走得太慢，恐怕还没到后台，鞋就要湿透了。
他一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扶着伞的边沿，忽听得雷声大作，夜里的风席卷着吹过来。他下意识地抬眼，天上一道闪电戳破云层打下来，高耸的梧桐树瞬间抖了几抖。
林卮安感觉眼睛挺疼，好刺眼啊……又是这种熟悉的刺目感。
……
谢幕之后，时岁和苏珩从台上退场，摄影老师把她叫住：“时岁，你游园的有一段得补录几句。”
补录通常都是在台上的时候，可能某句话的气息掌握的不对，或者某一段情绪身段表演不到位，所以会在演出结束之后再把那一段重新录制一遍。
因为学校的毕业演出之后会在戏曲栏目上放出节目视频，所以对演出质量要求比较高。
时岁走到监控室去看：“是哪段要补啊？”
游园那段她觉得自己应该唱得还不错，至少她当时很投入，差点都忘了自己是在演出。
老师把演出视频调整到那一段，重新回放：“你唱的没问题，但是台上灯光从这个时间点打的不太对，录出来的效果不好，显得颜色有点惨白。”
刘老师也从后面走过来，道：“我刚才也看了，大概有六七分钟，你再补几句就行。”老师拍了拍她的胳膊：“今天表现的特别好。”
“谢谢刘老师。”
“累不累啊？”老师安慰道：“你要是累的话稍微喘口气再去录。”
她看了看负责摄像的几个老师：“不用，已经快十点了，我早点唱完，省得耽误老师的时间。”
“行。”刘老师看了看她的妆：“眼睛太阳穴这边，你稍微把妆补一下再去录。”
时岁点头道：“好。”
苏珩把谢幕的时候大家送上来的花安置在了旁边，见时岁需要补录，他便过来帮忙补妆。
“今天头没事吧？”苏珩上次是真的被吓怕了，这次帮时岁勒头的时候反反复复了好几遍才弄好。
“没事，我到现在都没什么感觉。”时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他：“诶，你看我左边这个鬓花，要不要稍微再往上一点？是不是往下掉了，好像一开始没这么靠下。”
“嗯？我看看……”他转了个方向，从另一侧帮她调整那一小串鹅黄色的鬓花。
林卮安现在还有些眼睛疼，门口也没人拦着，他便从后台进来，老远就瞧见苏珩离她挨得那么近……
人家别人都唱完了，他刚进来的时候看见有好几个人都在拿卸妆膏卸妆了，怎么就她一个人，还在把头饰来来回回地往头上戴？
难道是唱一场还不够过瘾，还想再唱一回不成？
时岁对着镜子坐着，透过镜子，她看见林卮安从远处走过来。见他慢慢走近了，时岁刚想告诉他，你找地方坐一会，我可能要补录几分钟。
没想到啊，他语出惊人道：“我说呢，亏在这儿绊住，不然，早就去外头接我了。”
嗯？他又在说什么。
时岁也没在意：“你坐旁边等我一会，我还要再补一小段。”
林卮安也不知道怎么了，又抿嘴又皱眉的，微表情忽然变得格外丰富。
他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你也不用说誓，我很知道你心里有我，但只是见了旁人，就把我忘了。”
坐在时岁旁边卸妆的几个女孩子纷纷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甚至连苏珩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帮她弄这个鬓花了。
时岁心道，不好！
怪不得刚才有种熟悉又可怕的感觉，这尼玛的黛玉精怎么又上线了？
难道林卮安真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怎么鬼上身还反反复复的呢，这次也没有五雷轰顶也没有从路上冲出来的面包车，自己也没跟他闹分手啊。
她脑海里都快要被隐去的那部分记忆重新顺着时间线找回来了。
在医院的时候让人家大夫误会，打针的时候扭扭捏捏的，最后只能她上手去扒他的衣服，还有在博物馆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些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话……
太可怕了！她真的不愿再！之前就已经快尴尬到抠出一栋别墅了。
能不能不要总开这种玩笑啊！
今天可是毕业汇演，这么多同学都在呢，老师也就在后台，她可不想在今天这日子口丢人。求求了，让她留点颜面在吧。
她一时之间也没想出什么合理的说辞，脑子有点短路，连忙张口否认道：“我不认识他！”
求求了，请不要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下不来台，真的求求了！
伴随着时岁内心的祈祷声，林卮安噘着嘴，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
“好没意思的话，昨日在床上还卿卿我我的，今日就装作不认得我了。”
他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而且莫名还带着一种……是他自己受委屈了的难受模样。
如果不是因为脸上还带着很厚的妆容，时岁的脸现在一定是青绿青绿的，赛过青铜器和三星堆。
她一整个人原地愣住的大动作。
旁边众人：……哇哦。
演出之前帮时岁化妆的姑娘：这绿茶小哥哥还有两幅面孔呢！真带劲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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