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唉，天意
她若是这个时候将事情都说出来了，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顾员外气息身弱的叹了叹气：“当初还以为将她嫁给三王她便能高枕无忧，如今看来，倒是我做错了，唉，天意如此。”
顾空梨只当他是后悔了，站在床边，朝他笑道：“其实你不必这样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每个人都有她的福气要去承担，也许经过那些事情，让她过得更好了呢？”
顾员外，颤魏着从衣襟里摸出了一串钥匙，他塞进顾空梨的手里，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孩子，你一定要将这钥匙收了，切记，万万要收了，不可让唐嫣然瞧见，如今我已经是半死的人了只望你将来能过得好好的，我也就知足了，嫣然那孩子，心术不正，你日后若是见了她，不可与她正面相较，你让着她些，我这也是为你好。”
顾空梨不明白他的用途，只是也这么应和着。
顾员外说完之后便朝顾空梨摆了摆手：“行了，你走吧，日后不要再来了，我是死也好，是活也好，你都不要管，将东西收好，走得远远的。”
顾空梨捏着手中的钥匙，微微皱眉：“顾员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些什么？赶紧走！走走走，我要睡觉了。”他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缩着，原本还算硬朗的身体，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都已经皮包骨头了，当他拍着顾空梨的手时她都能感觉到那手上冰冷的寒意。
门外头突然传来了齐整的脚步声，顾钱顿时慌了：“你看你，让你走你不走，如今想走都走不成了！快，找个地方藏起来。千万不要出来。”
他起身拉着顾空梨顺手扯了一把坟帐上的小线条，书柜朝着一旁退开，顾空梨与那婢女舒绿都被推了进去，他合上了门，躺在床上继续无病呻、吟。
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顾嫣然一套华贵的绸缎迈入了这屋子里，闻着这一屋子的异味直皱眉：“怎么搞的，味道这么大！舒绿呢？那丫头死哪去了？”
海棠的视线落在桌子上吃剩的烧鸡上，心头忽的跳了跳，尖叫道：“老…老鼠，小姐，有老鼠！”
因着这一句话，顾大小姐吓得花容失色，她连跑带蹦的逃了出去：“快，快给我弄死它，弄死！！！”
海棠忙将桌子上的鸡肉一卷，顺手扔出了窗外，看了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还在昏迷的顾钱，将窗子重新关了，朝吓得花容失色的顾嫣然道：“大小姐，已经收拾好了，您别怕，老鼠奴婢已经赶出去了，您若是还害怕，不如多找几个人进屋子里来。”
她一手推开海棠，愤愤的领着大夫走进了屋里：“滚出去，我会怕区区一只老鼠不成？”
“是。”海棠扫了眼昏睡中的顾员外，转身退了出去，他站在门口，静静的等着。
顾空梨透过柜子的细小的孔眼瞧着屋子里面，屋子里面的顾嫣然让大夫为顾钱看病，大夫见顾钱这怎么扎都扎不醒的模样摇了摇头：“怕是时日无多了，大小姐还是早些准备后事吧。”
“他…他还有些事情不曾交待，怎么能死呢？大夫，你想想办法，你让他醒过来，醒一小会都好，就一小会也好啊。”顾嫣然一门心思都放顾府最后一笔巨额上，奈何这顾钱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她叫了这么多的大夫了，结果却一点用都没有。
大夫被她的疯狂给吓着了，忙摇头摆手：“大小姐，小的实在是医术有限，不…不妨您再重新找一位吧，小的告辞！”
这大夫连钱都没敢再要，一转身一溜烟的跑远了。
顾嫣然怒火中烧，一伸手将茶盏给砸了，气得牙痒痒：“废物，一群废物，连一个大活人都救不了！一群废物！”
如今这顾员外也不过三十七八的样子，可是如今承担了太多的东西，变得削瘦而薄弱，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面容苍白枯稿，顾空梨隔着细小的孔，细细的瞧着那不解气又开始揍顾钱的顾嫣然，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顾嫣然对自己的父亲也会这样下得去手！
舒绿实在看不下去了，暗中扯了扯顾空梨的衣袍，小声道：“不是奴婢爱说事，实在是这样的事情大小姐在的时候便常常发生，大小姐回来之后就变了，花钱大手大脚的，老爷疼她，也就由着她去，没想到后来她就变本加厉，堵场之类的地方更是常去，还与…与北奥城那些浪荡公子有着扯不清的关系，公子，奴婢实在不忍心老爷这样受苦，您是一个好人，您看能不能将老爷带走？不该说的话奴婢是断断不会说的。”
顾空梨刀瞧着舒绿这张脆生生的小脸，以前她记得这丫头好像是张包子脸，嘟嘟的，甚是可爱，据顾钱自己话来说，将这下人养得胖乎乎的，这也是一种本事，当时顾空梨没多想，只是如今看来，能够被主人养得胖乎乎的，原也是一种幸福。
顾空梨将她扶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叹了叹气：“待我春讳成功，便可将他带出来，只不过，还需要你帮一些小忙。”顾空梨心里颇有盘算。
舒绿顿时松了一口气，揪着顾空梨的衣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抹着：“奴婢替老爷多谢公子了，只是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若是老爷问起，也好答复。”
顾空梨松开扶着她的手，视线落在这暗阁中的墙面上，墙上有一妇人，与顾空梨先前看见的是一模一样的，只是细看就会发现，那个被撕毁了的是原装货，而这个是初画不久的，颜色方面相较来说会更加华丽！
她静静的站在一片蔚蓝色的大海上，手中执有一方权杖，静静的瞧着顾空梨，唇角微微的勾起，眉眼温婉，似是在笑。
这张脸，与如今的顾空梨倒有七八分相似，若是看一个大概，那就更像了。也难怪顾员外会说像！
顾空梨突然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因为她的身份被顾嫣然给调包了？可是如果真的调了包了，没理由顾钱会不知道，顾钱可是一个爱女如命的人！又如何会分不出来？难道他是故意认错？
顾空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自作多情了，她抹了一把脸，再次来到门口，顾嫣然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的拍在顾钱的脸上，咬牙切齿的瞪着闭着眼睛的顾钱：“我又没有给你下多厉害的毒！你现在给我躺在这里做什么？装死吗？顾钱，你给我把钥匙交出来！我告诉你还藏了一大笔钱，你若是不交出来，我就弄死你！你信不信？我真的弄死你！”
她猛的伸出手去掐上了顾钱的脖子，顾钱被她掐得喘不过气来，他一张脸憋得通红，身上却没有半点动作，掐了一会见人还是没有反应，宋夕颜愤愤的松了手，一巴掌又扇在顾钱的脸上：“废物！当真是废物！给我搜，把这顾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给我搜一遍，谁要是找着了那串库房钥匙，本小姐便赏他五百两！”
那些比较势利的仆人便纷纷行动了起来，在这简陋得已经开始漏雪进来的屋子里面一通乱翻，最后得来的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倒是翻出了两只老鼠来，顾嫣然被老鼠给吓走了。
舒绿先走了出去，瞧着这被扇得脸色留了两个大印记面部开始肿起来的顾员外舒绿的眼眶红了：“老爷，您这是何苦呢，要不然，你跟奴婢走吧？奴婢会剪纸，会照顾你，断不会让你像现在这样。”
顾员外缓缓的睁了眼，瞧着从柜子后面走出来的顾空梨，小声道：“这里…是我与她的家，我如何能弃家出行？若是她回来了，寻不得我可怎么办？傻孩子，不妨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摸了摸脸，觉得有些疼，于是又躺在了床上，每一次顾嫣然回来他都要痛上三五天的，那些针扎下来，可真不是一般的疼，好在他旁的优点没有，主要是能忍。
顾空梨站在床边，她突然觉得，这些话，好像是说给她听的一样：“顾夫人很美。”
“是啊，貌有倾国之色，智有倾城之囊，是个举世无双之人。”提及自家夫人，他很高兴，眼角的笑意盈盈而起，仿佛一瞬间便年轻了十多岁，像人十几次的毛头小子，还玩着脸红心跳。
顾空梨也不嘲笑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听他发表一下感概。
顾员外捂着嘴咳了咳，朝顾空梨道：“孩子，你去参加春讳之前，咳咳，可以去东堂寻一位姓阮的教书先生，那教书先生自会教你一些考场上的妙门，想来于你也有用处，咳咳，另外，烦请你一件事，你若找着了那三王妃，还请你暗中替我好生照顾她，莫要让她被旁人欺负了去，那钥匙，我便是留给她的，咳咳，她出嫁的时候我就已经备好了嫁妆了，只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嫁妆再拿出来从便不合时宜了，如今由你来转交，想来也是一样的。”
大约是疼着了，顾员外的声音嘶哑了许多，说话也不如先前利落了，但是吐字还算清晰，顾空梨还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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