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选择
宋希年后脊发凉，怀疑自己正处在某个大型认亲现场。现在有两股势力都在盯着他这片肥沃土地，只要抢到他，家里的粮食就有着落了。
“璟辰，不要胡闹。”谢老爷摸了摸八字胡，“年年是我的儿子，怎么还能让你收养了去，这不让人笑话。”
“不管有没有血缘，年年骨子里就是我们家的人。”
要不是宋希年看过原著，对于谢老爷殴打折磨假少爷的情节记忆犹新，他简直要为这段感天动地的亲情痛哭流涕了。
“让他自己选。”虽然在辈分上，谢老爷是谢璟辰的哥哥，但后者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谢璟辰的嗓音里带着股不近人情的凉意，他把视线定在宋希年身上，用压迫性的口气说：“你要跟谁走。”
宋希年在谢老爷那里扫了一圈，最后停在谢璟辰规整的领带扣上。
他看起来还是好凶，吓人。
谢家肯定不能回去了，今天过后假少爷肯定会再做亲子鉴定证明身份，他并不想陷入狗血真假少爷争风吃醋的豪门恩怨。
宋希年抿住嘴唇，咬牙道：“小叔叔，我和你走。”
“年年，你不要妈妈了吗？”谢夫人满脸泪痕，上去就要抱他。
宋希年牙齿打在下唇后退半步，“妈，对不起，但我终究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为了不影响你们的生活，我们就此别过不再打扰。”
主要来之前夸下了海口，如果跟你回去还得被搂住亲，我真不想啊！
“是我没福分，希望下辈子能做您的亲生儿子。”
宋希年在心里默念，老天爷我瞎说的，你可不能信。下辈子请让我投胎到正常人家，找个不和成年儿子亲嘴的妈妈。
宋希年最后把视线落在真少爷谢忱身上，祝你以后好好做人，少干点坏事，争取不做法制咖。
宋希年乖乖走到谢璟辰身边，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口，“小叔叔，带我回家。”
这种又帅又凶又害怕又想看的感受实在太刺激了，他可以再来点。
谢璟辰叫来助理，低声对宋希年说：“车上等我。”
宋希年点头，在谢夫人哭天抢地的挽留声中，毫不犹豫离开了宴会大厅。
宋希年被助理独自安排在汽车后座，大约半个小时的等待，他看到谢璟辰挺拔阔绰的身影，缓缓向他这边走来。
之前宴会厅人多嘈杂，宋希年也只敢偷偷瞄上几眼。现在隔着玻璃窗，把他所有的目光都定在这个男人身上，漆黑的夜色挡不住他与生俱来的稳重魅力。
男人身型高挑，轻薄微抿的嘴唇显得冷漠无情又不易接近。
宋希年下巴抵在玻璃窗框暗自惋惜，这么帅的男人，为什么是个变态呢？
宋希年看得入神，没留意谢璟辰已经拉开了车门。
撑在窗框上的他随着开门的幅度向前倾斜，而后一头栽了下去，幸亏及时按住谢璟辰的裤脚，才防止脸着地。
刚保持好平衡的宋希年却更乱了，他急忙对方一尘不染的裤腿上收回，又下意识拍了拍土。
“对、对不起。”
完了完了，他竟然作死碰大变态的裤子，会不会被他一气之下折磨死啊？
要是当即斩立决也就算了，万一大变态喜欢用蹂躏小孩的那些招数折磨他可怎么办，现在提醒他自己成年了还来不来得及？
天灵灵地灵灵，小叔叔你行行好，我并不在你的可食用范围内。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垂涎你的美色，但你长这么帅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单纯的对美好事物有向往，看得入迷才不小心碰到你的，本质没有过错。请您高台贵手放过我这只小可怜吧，我不好吃也不太好玩。
“楞在门口干什么？”谢璟辰还是一如既往冰冷无情，“往里坐。”
听到指令的宋希年不敢有片刻怠慢，他蹭着屁股向里，靠到另一侧门边，他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里面车窗封锁，狭窄逼仄。进去是不是就再也出不来了？现在找谢老爷收留还来得及吗？
看到谢璟辰跟着坐进车内，宋希年彻底慌了，“小、小叔叔我成年了。”
我不肥美更不鲜嫩多汁，确定不宜食用，建议也不要把玩。
也许是多年的商场打拼，让这个人深思熟虑又精于隐藏，宋希年的段位连他的心情都猜不出，更不要说揣测他现在的想法了。
谢璟辰根本不屑理他的话题，毫无感情道：“手伸过来。”
宋希年潜意识的反应是把手背在身后，还在想发设法拖延时间，“哪、哪只。”
“抓我裤腿那只。”
完蛋了，是要对他的手指用刑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抓哪罚哪？
这大变态喜欢折磨小孩就算了，为什么连一根手指都不放过？
一只手指能干什么？
宋希年脑补自己夜深人静偷看的那些小故事，他滚了滚喉咙，一只手指能干的事，好像……还挺多？
“我不喜欢重复第二次。”谢璟辰严肃又没耐心。
糟糕，大恶魔要准备吃小孩了，那只能先呈上一只鸡爪了。
宋希年闭眼咬牙，硬着头皮递过手来。
右手食指瞬间被人捏住。
彻底破案了，因为他手欠瞎摸，这根手指绝对是要被切掉的。
“自己不知道处理？”谢璟辰说。
宋希年欲哭无泪，所有的委屈只敢往肚子里咽。我就算是穿书而来，好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小叔叔你让我自己割自己，确实太残忍了。
这事我真干不出来。
事已至此，耗着也没用，宋希年咬牙豁出去了，“要不，还是您亲自来吧。”
我努力绝对不哭。
我答应过奶奶要努力生活，开心过好每一天。没了右手，我还以用左手写字，就算手都没了，我还能用脚。我虽然身残但是志坚，靠我的小身板，一样可以创造出美好明天。
小叔叔你来吧，我扛得住。
“递给我。”
自我说服成功，满身勇气和力量的宋希年睁开眼，茫然看着对方，“递什么？”
难道你砍我手指，还要我给你递刀吗？
这小说作者到底是什么三观？把女主写成处处被欺负的娇弱性格就算了，还要在番外塑造一个这样的变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白学了吗？
“你身后的袋子。”谢璟辰开始不耐烦。
宋希年这才想起来，他刚上车的时候，谢璟辰那个跟他差不多又冷又凶的助理曾经递给他一个袋子，他当时光顾着紧张了，哪有心思在意其它。
而且，别人的东西也不能乱动。
宋希年摸索半天，在后腰的位置翻出那个塑料袋，递给谢璟辰。
“放这。”谢璟辰扫了眼两个人之间的位置。
头顶的车灯被人打开。
谢璟辰松开他，得空的宋希年出于自我保护，急忙把获救的手往身后藏。
“伸出来。”谢璟辰口气强硬，毫无商量的余地，“别动。”
“哦。”宋希年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低着头，把手悬在半空。
他听到了塑料袋打开的声音，宋希年顺势偷偷去瞟，谢璟辰从里面抽出一包消毒湿巾，把手心和指尖里里外外擦拭干净。
这人怕是有什么强迫症吧。
但只是切个手而已，真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我都不嫌弃，小叔叔你又是何必？
而且，照这种架势，切完手怕不是要血滴四溅，还要让他收拾车吧。
宋希年上车前没留意这车的品牌和型号，但大老板的车怎么不得五百万起？
不知道这里流不流行卖肾，也没打听过这里的肾是什么行情，谁知道卖一个够不够洗豪车的价格。
消毒完毕，在宋希年的手都要举酸的时候，谢璟辰再次捏起他的手指。
“这么不小心？”
我也不想啊，还不是怪你太帅害我看得入迷，要不我也不会损失一根手指。
奶奶说得对，做人不能光看皮囊，心里美才是最重要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即便知道求饶也没用，宋希年也只是想如实回答，我真不是故意要摸你的裤子。
宋希年余光瞟到对方蘸了些酒精的消毒棉棒。
“嘶——”
冰凉刺激的感受激得他直哆嗦。
“现在知道疼了？”谢璟辰质问道：“刚才呢？”
“对不起。”
宋希年也是被酒精刺激后才想起，手上还有一块被玻璃划破的伤痕。不过他以前为了给奶奶赚钱治病，他打过好多份工，什么洗盘子当服务员甚至是下工地搬砖，这些小伤时长会有，他压根没在乎过。
但是，切手指还要搞得这么严谨，果然电视上说得没错，每一个变态都有很强的仪式感。
谢璟辰从袋子里拿出一枚金属制品。
宋希年额头冒汗，大脑一片空白。该来的总要来，可他终究是个怕疼的俗人。
出于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受到惊吓的宋希年把手拼命向后收，却被人强行握住手腕。
谢璟辰的指尖冰凉，手心却是热的，可热有什么用，到头来照样是个切人手指的变态大恶魔。
作者大大我可求求你了，瞧你写的这都是些什么啊！你写得太好了，以后请不要再写了。
“再警告最后一次。”谢璟辰威胁道：“别动。”
“可我怕。”这都什么时候了，宋希年也没心思装坚强了，他喉咙间发出颤音，“怕疼。”
“忍着。”谢璟辰毫无怜悯之心，捏着他指尖的手也比之前更用力几分，他要是敢跑，估计这手就会被直接折断。
宋希年别过头，使劲闭眼不去看，他的指尖可以清晰感受到金属制品划过的轨迹。
宋希年脑海中全是奶奶的样子，他紧咬牙关，鼻腔发酸。奶奶告诉他要勇敢，他不可以哭，要积极向上，要笑对生活。
他心里不断重复奶奶的遗言，手指逐渐麻木，到最后金属质感和疼痛一并消失。
宋希年的手被人松开，他下意识用拇指去碰食指，手指头好像还在？而且，上面还贴着——
创可贴？
豁然明朗又受宠若惊的宋希年张了张嘴，转头去看谢璟辰，“为什么要帮我包扎？”
谢璟辰松扯领带，烦躁不满道：“不是你让我包的？”
宋希年倒抽一口凉气，他努力回忆刚才的对话，可我是让你切我的手，没让你
他的视线落回腿边的塑料袋，里面装的都是些简单的消毒包扎药品。
顺着车顶的白光灯，宋希年看到一片带血的玻璃碴还有一枚金属镊子，原来谢璟辰是在帮他用镊子夹出手中的玻璃，根本不是切他的手指。
如释重负的宋希年欣喜若狂，现在只想放个鞭炮庆祝，“谢谢小叔叔。”
随着声音，谢璟辰的眼神停在宋希年扬起的灿烂嘴角。
车窗玻璃紧闭，两个人只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空气中还弥漫着微微发甜的芒果气味。
他退回视线收紧领带，不咸不淡地说：“不必。”
见谢璟辰并不愿意理他，宋希年乖乖坐好，不乱动也不出声。
夜晚的城市车水马龙，宋希年不知道今天的目的地，也没有去问。车开出十几分钟后，他目光偏移，悄无声息地瞄向另一侧的成熟男人。
夜色霓虹隔着深色玻璃窗，恰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人们总说薄唇的人薄情，眉眼锋利的人狠心。
宋希年轻轻摩挲被细心包扎好的指尖，但这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冷漠。
汽车一路向南驶去，大约半小时后，在一栋别墅门前停下。这里没有谢家的别墅那么夸张豪华，但看起来却更像是家。
司机拉开车门，谢璟辰从右侧下来。
宋希年没敢问也不去看，他双手撑在皮质沙发上偷偷蹭着脚尖。
谢璟辰要回家了，可他还不知道要被送去哪。既然刚才没切他手指，应该也不会太难为他吧。
“还不下车？”谢璟辰站在车门外，遮住了身后的暖色夜灯，“等我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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